「姐姐,难道是......那位的意思?可是......它从来没有干涉过我们啊......」拉克西斯喃喃道。
「谁知道呢?」克罗托耸耸肩,「就像谁也不知道我们私底下真正的德行一样,没有谁会知晓它真正的想法......或者说,它究竟有没有想法都是问题呢。」
「可是姐姐,就算那孩子的灵魂不受我们控制,她的躯体也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啊,只要是属于这个世界,就理应由我们管辖,难道没有办法让她的□□直接死亡吗?」
「试过了,没用。剪断那根似是而非的生命线顶多让她虚弱片刻,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作用。在那孩子身上,灵魂绝对凌驾于躯体——她的□□本身就是由一堆死物塑成,只要她的灵魂活着,她就能算是活着。」阿特波罗斯没有起伏地说着,平静的话语却如惊雷,让她的两位妹妹陷入了沉默。
「要把这孩子的事要告诉宙斯吗?」克罗托弱弱地开口。
拉克西斯闻言摇摇头 ,「这违背了命运的规则。」
「那咱们就这样放任不管了?」
「这是命运的意思,除了遵从,还有别的选择吗?」
年长的阿特波罗斯并没有加入两个妹妹的对话,而是沉默地继续着手中的活计,她只负责决定生灵的死亡,至于其它,并不关她什么事。
克罗托有些烦躁地抓了抓线堆,哼声抱怨:「真是讨厌极了,宙斯和普罗米修斯怎么这么能折腾?宙斯也是,非要弄什么潘多拉的魔盒这一齣戏,现在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造出了这样一个不可控的怪物来......未来有一天这孩子的事情要是被他知道了,他大概要大发雷霆吧?」
「要烦恼也是我最烦恼好吧?」拉克西斯也有些不高兴了,她翻看着缠绕在手指上的线,「这孩子藏得真紧,要不是这次撞到咱们面前来了,谁能注意到她的灵魂和线上的不一样?这下好了,感觉有这样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存在,好多根命运之线都有些模糊了,这要我怎么好好安排?依我看,这一个不可控就要连带出好多变数来。」
「还有,你干嘛抱怨宙斯和普罗米修斯?不都是你纺织出来的命运之线吗?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多事?」
「那是命运决定的,不是我决定的。」克罗托摊摊手。
「可拉倒吧。」
「真的,命运决定他们的命运,却不能完全左右他们的思想。他们可不是咱们的傀儡。宙斯和普罗米修斯一天天的在想啥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行吧。反正他们俩我都讨厌,事儿多。」
「要我说的话,其实我更讨厌普罗米修斯一点。自从他创造了人类,我们的活计更多了,都没时间好好出去找个新的洞了。咱们现在待的地方水都干涸了,这片石钟乳总有一天会毁坏的。」
克洛托的话引起了拉克西斯的畅想,她不由也附和道,「是啊,下一次我想找个带温泉的洞,海湾那边好像有一片适合的地方,有雪白的洞窟和蓝色的泉池,风景也很美......」
「......等一下,好像埃皮米修斯他们也会去哪里......」拉克西斯说着说着有些迟疑地停了下来。
「怎么这样?」克罗托垮了脸,扭头朝一旁的阿特洛波斯问道:「姐姐,不能直接掌控那孩子的命运,但是应该能旁敲侧击製造点意外干扰她吧?」
「你可以试试。」阿特洛波斯剪断了手中的一条线。
「啊,既然姐姐都允许了,那么我就要下手了!」克罗托有些兴奋地重新坐回纺线堆前,搓搓手道,「这样也好,到时候宙斯问起来也不能再说怎么,毕竟咱们也算是努力制止过这个不确定因素了。」
「克罗托,我看你就是不想让人家占了你的洞窟才这样做的吧?」
「拉克西斯,是命运决定让他们遭遇困难的。」
「命运就是你的理由?」
那边克罗托和拉克西斯吵吵嚷嚷地精心安排着她们专门设下的命运的陷阱,两位女神都没有注意到,一旁安静的长姐瞳孔中变幻莫测的神情。
阿特洛波斯轻轻合拢剪刀柄,微不可闻地「咔嚓」一声,一截线掉落在地,悄无声息地化成了灰烬。
然而片刻后,那堆灰又窸窸窣窣地在地上凝聚起来,扭动着如蛇舞,最后重新变回了一根毫髮无损的线。
果然......还是,不行。
阿特洛波斯轻轻瞥了眼正处在兴奋状态的小妹妹,没有告诉她,她的计划大抵将会落空。
这一次,它难道没有站在神的这一边吗......
隐约察觉到什么的阿特洛波斯重新拾起地上的线,机械而平静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
另一边,潘朵朵的情形时好时坏,一会儿全身冷汗直流,一会儿又烧得如一团火,反反覆覆,差点没把埃皮米修斯叔侄俩急得团团转。
埃皮米修斯看着少女痛苦万分的模样,恨不得以身代之,只后悔自己干嘛要带她去那个洞窟门口,让她受这种罪。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股诡异,要不是有小豆丁拦着,埃皮米修斯都想回头去洞窟里好好探探,把吓到少女的罪魁祸首给抓出来。
不明不白,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到了午夜,少女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看到她的脸颊重新泛起蔷薇花瓣般的淡粉色,唇畔也不再是一片惨白,旁边守候着的一大一小才不约而同地鬆了口气,拖着精神上的疲惫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