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灼热的目光伸向她的眼神里,侵略性强到隋知不敢直视。眼神稍稍往下, 又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到一起。
隋知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眼神飘忽乱窜, 忽然又想到, 这会儿是不是应该闭上眼睛。
但谢徊已经鬆了手。
隋知还愣着:「干嘛?」
「没什么。」谢徊双腿交迭, 缓声慢语地说,「以为你的眼睛里有什么特异功能。」
好离谱的猜测啊……
隋知的声音里盖不住的失望:「那倒没有。」
谢徊的眼神淡了淡,言归正传:「你确定你没看错?」
一提到这个,隋知就来了精神:「真没看错,绝对是这四个字,虽然写的歪七扭八的,但我看的BBZL 可清楚了!」
谢徊眼神冷淡:「可这不应该。」
隋知就知道,跟他聊天一定是有共同话题的:「对吧!我也这么觉得!古代营建皇家陵墓,要求肯定非常严格,哪有装饰,哪有标誌肯定是定好的,所以那个石条,真的太诡异,太诡异了!」
谢徊懒懒地「嗯」了一声,对她说的话表示肯定。
「所以你说,那石条会不会是当初那些人担心绥陵被盗,製造的假象?」隋知眉头紧锁,说出了一个在其他人面前不敢说的猜测,「我们,会不会从一开始就错了?」
谢徊:「不会。」
他回答的不假思索,隋知脱口而出接道:「你咋这么肯定?陵墓你建的?」
她说完,别人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先被逗笑了。
谢徊神色如常:「你以为他能想到有人敢盗墓?还能想到被当成研究对象?」
隋知手握成拳状,清脆地拍了下掌心:「也对。」
閒聊了两句的工夫,谢徊得出了结论:「是绥陵先建成,棺椁后进去,地宫建成后要先封土,但是如果需要打开的时候工部找不到入口,耽误葬期,营陵工匠得株连九族,所以你看见的那个石条,应该是为了保命的工部或者工匠留下的。」
隋知猛然间醍醐灌顶。
在古代,可不是要礼部先定入葬日期,工部再开地宫吗?
这样一来,这个解释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
隋知咽了下口水,凑近小声问:「你怎么知道……绥陵是在人死之前就建成的?」
谢徊瞥了她一眼:「因为死后再建就来不及了。
隋知挠挠头,后知后觉,她确实问了个蠢问题。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小太后的陵墓确实早就建成不假,可是她原本的墓葬是那座和雍平帝的合葬墓。
是她与他耳鬓厮磨,撒娇说死后断不入帝王陵,想换来生一身轻,他才命人重建陵墓的。
只不过,她死在陵墓建好之前,陵墓修好的时候,他倒也已经知道她在利用他。
算了,生来没人爱她,他就在她死后,爱她一次。
……
隋知后来回到科研所,又查了史料跟古代有关于陵墓的规章制度,基本上确定谢徊的说法是正确的,在腊月二十八下班之前,终于写完关于石条的简报。
她关了电脑,习惯性边伸懒腰边往外看,意外地发现室外银装素裹,下雪了。
大块大块的雪花从天空坠下来,被风吹到窗户上还能听到「嗙叽」声,像是天赐的白玉。
研究所是一幢解/放不久后盖的老楼,周围的建筑也都是千年遗存,一下雪,整座城市半掩半现,恍惚间仿佛成了旧都。
她站在屋檐下望着白雪皑皑的街道发呆,直到一股清冽的沉香味取代了雪后松香,才回过神。
谢徊穿着一身熨烫妥帖的黑色西装,他手腕上那枚镶嵌珠石的金色袖扣,在白雪的反光下更为矜贵耀眼。
他惯爱这黑色和金色的搭配,本该是俗气的配BBZL 色,可他穿上却凛然桀骜。
朝她走来时,谢徊举着伞,黑伞的边缘遮住他令人望而生畏的眉眼,让隋知大胆地多看几眼。
满天鹅毛飞雪,黑衣男人撑着伞,从容不破地走近。
「眉头皱这么紧做什么?」谢徊走到台阶上,将伞抬高。
「……」
「又哭?」
隋知不知道自己哭了,她只是没来由的胸口疼,她用掌根锤了锤发疼的地方,很小声的说:「你知道吗?我总觉得,我们好像以前见过。」
谢徊低着头,没说话。
在他心中千万种情绪瞬间撕扯而过,张口却只有一口白色水雾:「见过,就见过吧。」
他揽着她的肩,往车里走。
……
隋知上了车之后情绪就没那么大起伏了,她怕谢徊觉得她哭得太唐突,泪水止住后先解释:「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好多同事都放假了,我怕我到过年都写不完简报,就……没忍住。」
谢徊「嗯」了声,随手抽了张纸,递给她:「你不是家宴李庭念也去,说好的不能输给她呢?」
隋知如梦初醒地嚎了声「哎呦」,赶紧扯下小镜子,小心翼翼的擦掉被她哭花的眼线。
谢徊视线偏了下:「你这姑娘,老爱争这种没用的东西。」
「怎么没用啊!」隋知一边擦一边反驳,「她马上要跟赵谨订婚了,那我不得比她强点,显得你眼光比赵谨好?」
谢徊轻笑:「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