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太宰治说,「怜央先去房间里换一件衣服、再擦擦身体吧,刚刚有血液把你身上都弄脏了哦。」
津岛怜央于是睁开眼睛,看见了自己腰腹处一片颜料般的新鲜血液,和染上了红的浅色家居服,点点头应下了,「好。」
「对了,手上的绷带和石膏也可以拆下来了。」
太宰治说道,自己动手帮津岛怜央把固定伤口用的石膏拆了下来。
「好了,这样的话,怜央的手就重获自由了!」
津岛怜央试探性地动了动自己的手臂,在发现全无阻碍之后有些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不止如此,小腿、膝盖和手肘上的擦伤同样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痊癒消失了,像是从没有受过伤的光洁皮肤只透出了小孩子特有的生机和娇嫩。
他转头看向与谢野晶子,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亮,两边的嘴角弯弯地勾起,露出了月牙般漂亮的笑容来,「与谢野医生,谢谢你!」
「啊……不用谢。」
与谢野晶子一边收拾着医疗箱,一边有些不习惯地僵硬回道。
她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太宰治的这个弟弟跟他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极生物啊。
一个心眼坏到黑泥都快满溢出来了,一个却阳光灿烂、天真无邪,就像是个开朗爱笑的普通孩子。
津岛怜央于是转了身,只穿了白色短袜的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哒哒哒地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打算把手肘上敷着的黏腻腻的药膏跟身上沾到血迹的地方都清洗掉,再换掉已经脏了的家居服。
收拾好了医疗箱,与谢野晶子习惯性地想要如同先前一样一刻也不耽搁地起身离开。
「等一下,与谢野。」太宰治唤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与谢野晶子转头看见太宰治脸上似笑非笑般的微妙神情,脑中的记忆姗姗回笼。
「啊,对了,你说要稍微占据一点我的时间,有话要跟我说的来着。」
与谢野晶子顿了一下,「所以,究竟是什么事情?」
「是关于森先生的事情哦。」太宰治微笑地说道。
但与谢野晶子的神情却倏忽变了。
那个名字像是戳中了她最不堪、最不愿意再想起的柔软伤口,将从未结痂的血肉再一次剖开来,血淋淋地放置在她的面前,逼迫着她回忆起那些痛苦不堪的经历。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某种仇恨的、凶狠的东西,如同尖锐的刺一般深深地扎向太宰治。
有着一头带着深紫色调的黑直短髮的女医者缓缓转身,头上纤薄的蝴蝶翅膀微微颤动着,她侧着头,身上像是缭绕着森冷的恶意,一双沉沉的红瞳瞥向了太宰治。
「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嘛。」太宰治却笑了,他是有着一张很适合微笑的属于美少年的脸庞的,两边翘起的唇角,微微垂下的长睫,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甜蜜笑意,都只让人情不自禁地被他给吸引住。
但与谢野晶子只看见了,那双有着蜜糖光泽的眼瞳里,几乎要流淌出来的森然、粘稠的恶意。
「我保证,」他轻声细语,「你会满心欢喜地接受我的提议的。」
津岛怜央自己洗了澡,又重新换好了家居服,等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髮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与谢野晶子已经离开了。
只留下太宰治还在悠閒地躺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更换着电视频道。
「哥哥。」
津岛怜央一边叫着,一边朝前走着,没有擦干的水珠从长发上滚下,滴落在木质地板上,像是蜗牛爬过的路径一般,留下了长长的一道湿痕。
「与谢野医生已经离开了吗?」
他左右张望着,没看到与谢野晶子的身影。
「嗯,已经离开了哦。」
太宰治一回头,便看见了津岛怜央那一头鸦黑色的像是亮羽一般的漂亮长发正**地披散着。
津岛怜央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气,但这情绪也只持续了片刻,他转眼又被哥哥吸引去了注意力。
太宰治坐起身来,朝他招了招手,「怜央,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可以湿着头髮出来,会着凉头疼的。」
「对不起。」津岛怜央乖乖地道了歉,朝着太宰治走了过去,他为自己辩解道,「吹风筒太高了,拿不到。」
「才不是呢~」太宰治拖长了尾音说道,「怜央明明是嫌弃吹干长发太麻烦了,所以才每回都不愿意自己吹头髮的。」他捏了捏津岛怜央的鼻子,「哥哥明明把吹风筒特意拿下来了的,说谎的小孩鼻子会变长的。」
但津岛怜央只朝他笑,是有些羞赧、有些不好意思、又带着些撒娇似的讨饶的笑容。
「哥哥~」
「真是拿你没办法。」太宰治踩着室内鞋去拿了吹风筒出来,「来吧,哥哥帮你吹头髮,小懒猪。」
「谢谢哥哥。」津岛怜央这句话倒说的很甜蜜。
第80章
武装侦探社, 社员办公室。
与谢野晶子回来的时候,春野绮罗子正巧搬着一沓文件经过,她有些诧异地问道, 「啊,与谢野医生, 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穿着白衬衣黑半裙的女医生站在门口发着呆, 她头上灿金的蝴蝶髮饰微微震颤着, 泛着深紫色调的平直黑髮下,一双幽暗的红瞳遥遥地放空着, 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在听见春野绮罗子的问话之后才蓦然回过神来,有些迟钝地回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