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衣冷着脸,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
——
当晚还是没继续赶路,他们干脆就登了附近的水岛找了个客栈休息,因为梁文衣。
即使确认了陪着他们的是真的叶可青,梁文衣还是比顾笙凉想像的更照顾桐庐散人,她是碍着桐庐散人的伤才提出留下的。
顾笙凉挑眉看她一眼,面上表情似笑非笑:「你少多管閒事,还嫌麻烦不够多?」
叶可青用手肘捅了他,语气里听不出责怪,格外虚假地皱起眉头:「话不能这么说,桐庐散人还伤着,多留会儿也不碍事。我都不急,你干什么急成这样?」
梁文衣点头,然后重重地推搡了顾笙凉一把。
曾绍明帮着梁文衣一起扶住晕乎乎的桐庐散人,眼神到处乱瞟,但却是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寄人篱下,格格不入,也格外的不舒服。
他不敢说,他觉得他的师娘已经和那个顾笙凉搞上了。
曾绍明看了面色苍白的自家师父一眼,鼻子突然酸酸的。
「能不能先找个房让我师父躺躺?」
顾笙凉意味不明地打量起不太清醒的桐庐散人,浓长的睫半遮住双眼,不过终究也还是默许,还伸手帮忙扶了一把。
他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是疯了。
三间上房,梁文衣一间,曾绍明和桐庐散人一间,顾笙凉和叶可青一间。
也是巧了,当夜居然谁都没睡。
梁文衣翻来覆去睡不着,憋了一肚子话,最后还是没忍住,敲开顾笙凉和叶可青的房门,想把顾笙凉带到屋顶上讲话。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烦躁之感,魂不守舍难受极了,不吐不快。
顾笙凉刚躺下,眼睛还没阖上就被梁文衣叫了起来,他烦躁地应了一声。好像他就不是忙活了一天,而且身上还有活毒一样。
待顾笙凉走后,叶可青一人坐在空荡的客房里,脸色相当不好。他犹豫着究竟是去偷听顾笙凉讲了什么,还是干脆趁这个时候不动声色地杀了桐庐散人,然后嫁祸给曾绍明。他对桐庐散人有种近乎是直觉般的防备,他不喜欢桐庐散人,更何况桐庐散人现在是唯一的变数。
桐庐散人折腾了一天又吃不下去东西,当晚就发起了高热,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连自己是谁都说不上来,吓得曾绍明忙里忙外打水给他降温。他失魂的时间比叶可青久,比他更容易懵圈和受伤。
桐庐散人吃力地翘起一根指头,手臂没有抬起来,连眼睛都没睁开:「我服了,怎么还能追到这儿来?谁派你来的?」
曾绍明把他师父那根手指按下,桐庐散人又不服气地重新吃力把它翘起。
他嘆了口气,把井水浸过的毛巾轻轻地搭在桐庐散人的额头上:「没有人派我来。」
「那你吃饱了撑的来这陪我,骗谁呢?」
曾绍明又嘆口气。
真担心他师父烧傻了。
——
顾笙凉跃上屋顶的时候梁文衣已经等了好久,而且还带了整整四坛酒。她早已经揭开了一坛,仰面躺着,喝得浑身都是酒气,脸颊泛红。
顾笙凉麵无表情地站了好一会,终于上前踩住酒坛按下樑文衣的手,薄唇一扬:「其实你是男人吗?」
梁文衣踢了他一脚,又灌了口酒:「你知不知道你磨蹭了多久?我以为你还要梳洗打扮一会儿才上来。」
「梳洗打扮个屁,别他妈噁心我。」顾笙凉用脚勾起一坛酒,揭开泥封仰面喝了个够,也支起腿躺下了,懒懒地看她一眼:「你找我要说什么?还是只想单纯拉着我不让我睡觉?」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现在倒是知道着急了,我还能清醒多久你就敢这么浪费时间。」
顾笙凉啧了一声。
「奇怪。」梁文衣嘆了口气,眼神清明,她伸出两根指头在眼前晃了晃:「我只是太难相信了。」
说着她猛然坐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还是不敢相信,儘管他有足够多的理由来证明他就是叶师兄。」
顾笙凉半坐起,提着酒坛水一般往下咽着酒,然后擦了擦嘴:「梁文衣你是没钱了吗?这酒可真他妈有够难喝的。」
梁文衣又躺了回去,抬脚踹翻一个空坛,语气不爽:「我在和你聊这个吗?」
顾笙凉修长脖颈上都是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白。他仰面眯起眼睛,状似不经心地问:「你是在失望?」
梁文衣用胳膊挡住眼睛,闷闷地应了一声。
第27章
顾笙凉勾唇轻笑了,抬眼懒懒地远处那轮不大的圆月,面色更是莹白如玉。他未带发冠,垂散着一头乌髮,几缕搭在两根细长的锁骨上,看上去非常慵懒性感。
但他的语气和眼神却都是极冷的,攒着寒气涌出,还带了点若有若无的警告意味。
「梁文衣,你要记着,他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其实都不欠你任何。」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梁文衣摊开手脚翻了个身,眼神放空,喃喃道:「我只是……」
「你只是太失望了。」
失望到不愿相信。
顾笙凉闷笑一声,又灌了口酒,很快被难喝到皱起眉头。
「我知道是我不对,他就是叶师兄,他什么都知道,他还拿的出笛子。这十八年我们都不在他的身边,他过得很苦,他会变的。毕竟我都变了不少,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