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怎么说呢,我觉得课代表心结重成这个样子,可平时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神色,我是觉得……」安平有些纠结,「或许应该有人主动帮一帮她,她可能不想说,但已经这么严重了,应该有人拉她一把。」
「越说越奇怪。」安平摆摆手,「我脑迴路多,你别笑我。」
「看出来了。」木葛生笑了笑,将手机递给安平,「售后服务,不用谢。」
安平有些惊讶地接过手机,发现上面居然是课代表的檔案,他的视线停留在一行字上,「这是……你从哪搞来的?」
「留级三年,翻檔案我还是熟的。」木葛生道:「高一之前,她休学过一年,或者说延迟入学了一年。」
「她被送去戒网瘾,原因是网恋。」
安平哑然。
「我们在三途间的房间里看到的那些东西,可能就是她休学那年的回忆。」木葛生从安平手里抽出手机,「我趁你睡着的时候搜了搜,她去的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引来三途间,不算奇怪。」
「……课代表还有救吗?」
「她能醒,身体也能痊癒。」木葛生道:「其他的,不归我管。」
「那归谁管?」
「归她自己,她父母,或者别的什么人。总之这些算是人间事,我就一留级学渣,哪来的发言权。」
「我觉得课代表的父母对她很好。」安平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这种事……唉,我不知道,你觉得谁对谁错?」
「我怎么知道,我连模拟卷上ABCD四个选项谁对谁错都不知道。」木葛生耸耸肩,「不知前因后果,不可妄加评判。人云亦云最简单,有时候沉默才难。」
「也是,是我唐突。」安平嘆了口气,「算了,我自己再想想。」
「想不通的事太多了,慢慢来。」木葛生想了想,「无法说谁对谁错,但课代表最无辜。或许可以说她年少不懂事,但对于十几岁的人来说,情窦初开并不是一种错误。」
「有错当然要受罚,但是这不是受罚,这是在杀她。」木葛生评价,「过了。」
「那你觉得是她爹妈错了?」
「说了我不知道。」木葛生无奈,「安瓶儿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安平盯着他,不吭声。
「好吧好吧。」木葛生嘆了口气,「你知道课代表为什么还能救出来么?」他没等安平开口便自问自答,「行了你肯定不知道。」
「因为那碗酸菜面,当时课代表吃的那碗酸菜面,留下了一道引子,我们因此能进去救她,也因此脱身出来。」
「我刚刚查了查,那天是课代表的生日。」
「你说那碗面是她母亲送来的,那应该是她亲手做的长寿麵。」
「课代表因为父母的所作所为烙下心结,又因为母亲的一碗麵得救。」
木葛生抛着手里的硬币,哗啦啦清脆有声,「生而育之,育而杀之,杀而救之,孰对孰错?以关切之心行盲目之事,原谅如何?不原谅又如何?一笔笔皆是乱帐,这世间算不清楚的东西太多了,不然也不会有酆都厉鬼横行怨气衝天,判官一支笔判天下事,但是服不服,也只有你自己能说了算。」
「这事安瓶儿你是想不清楚的,问我也没用,能解决的只有当事人。」木葛生揉了一把安平的脑袋,「你还是先专心解决这几天的作业吧。」
「所以你是希望我不要帮她?」
「怎么傻成这样。」木葛生无奈,「我是说不用考虑那么多,很多事对错是算不清楚的,想做就去做,做错就背锅,我说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怎么小媳妇似的婆妈。」
前面几句还有模有样,最后一句安平直接呛了出来,咳嗽咳得惊天动地,「那还真是对不住。」
「哪里,难得有学霸向我请教问题,还有不清楚的吗?」
安平有些犹豫,「能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吗?」
「读书留级,混吃等死。」木葛生大手一挥,「兼职算命,回头客打折。」
「行吧。」安平已经习惯了这人满嘴跑马车,「总之这次谢谢你,有机会再去给你送作业。」
「好说。」木葛生笑道:「记得带学生卡,门票半价。」
两人在校门口分开,上午太阳不大,但木葛生还是嫌弃地看了看天,从门卫室借了把伞,一路捡着阴凉处溜溜达达地走回城西街。城西街是老街区,已经有老人在街边支起了棋摊,木葛生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撺掇着赢了一局,接着走进一家门店,「有人吗?」
这是家火锅店,门面很大,装修古色古香。火锅店少有大早上开门,偌大两层楼里无人应声。
然而木葛生丝毫不显得见外,自己进后厨调了锅底,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菜,又拿搪瓷缸泡了一道碧螺春,打火开锅,蒸汽腾了上来。
他配的是鸳鸯锅,半阴半阳,一边青山绿水一边满江红。屋子里的蒸汽越来越浓,锅开的时候,木葛生拿筷子盪开桌边的白烟,鸳鸯锅对面出现一道身影,对方不知是何时坐下的,正在往辣锅里涮猪蹄。
「烦不烦啊你,叫我回来又有什么事?」那人啃着猪脚口齿不清,嗓音听起来是个少年,「閒的没事就找死去,别天天使唤人。」
「闺女你干什么去了?」木葛生笑眯眯地抱着搪瓷缸,「收房租?酆都最近地皮涨价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