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还不快走?」
「能走早就走了。」朱饮宵苦笑,「蜃楼建在域外之境,是个独立的空间,防御机制启动时入口也会随之关闭,不把空间里的生命体清除完,入口是不会再度打开的。」
安平听的头大,四下看了看,「现在就我们几个人吗?其他人呢?」
朱饮宵摇了摇头,「楼塌时千钧一髮,我只来得及拉住你们几个。」
「药家人有自保的能力,虽然四下散失,但不会坐以待毙。」柴宴宴轻声道。
「那半仙儿和灵枢子呢?」
乌毕有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老不死的丢了。」
丢了?
「当时他距离长生子最近,应该是被长生子带走了。」朱饮宵嘆了口气,「仙人有飞天遁地只能,或许有办法出去,至于我哥……」
他指了指不远处,「在那。」
安平眨了眨眼,只见海面浩瀚,平静无波。
下一瞬有滔天大浪席捲而起,朱饮宵撑着篙急忙后退,四人还是被泼了一头一脸,一道银光从海底衝出,仰天怒啸,激起无数水柱。
安平看傻了眼。
朱饮宵拍了拍他的肩,「你没看错,那是龙。」
「你记不记得刚刚进来时,水天之境里有许多银色的鱼?那些其实都是龙鳞。这也是防御机制的一种,一旦海水漫灌,这条龙就会被唤醒,攻击所有人。」
安平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牛逼是牛逼,但这防御机制没有个识别系统吗?都用来攻击自家人有什么用?
「其实也是为了防自家人,诸子七家传承千载,蜃楼收藏秘宝无数,难免监守自盗。而且整个空间出自墨家之手,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墨子肯定会第一时间赶来,他知道怎么摁开关。」朱饮宵看到安平的眼神,连连摆手,「你别看我,我是跟着老二在这里住过,也不代表我什么都知道。」
安平指着远处那条龙,「那现在怎么解决?」
话音未落,又一道身影从海底衝出,破浪而起,巨大的刀光缠绕在龙身上,爆开大片血花。
「你没看错,那是我哥。」朱饮宵又拍了拍他的肩,「他和这条龙斗了大半天了,不过看样子还得再等等。现在谁也别去招惹他,我哥疯起来六亲不认。」
安平是第一次见柴束薪动怒,他看着远处缠斗的身影,只觉得天地间儘是杀意。
「这是罗剎子的本相。」朱饮宵长嘆,「老四被长生子带走,很难说我哥什么时候能冷静下来。」
柴宴宴有些抖,乌毕有受不了煞气镇压,直接躺在了屏风上,咬着牙道:「所以现在怎么办?」
「没事。」朱饮宵撑篙划船,「哥哥在呢。」
四人在海上漂流许久,一次又一次被大浪浇得湿透,除了朱饮宵,安平三人完全直不起身,坐起来就是被风浪压倒,只好横七竖八地躺着,像三条湿漉漉的咸鱼。
柴束薪和银龙离他们越来越远了,只能隐隐听见怒吼和咆哮。
最后海面终于变得平静,朱饮宵扔了蒿,拍了拍手,「到了。」
安平坐起身,「这是么地方?」
「这里是水天之境的边缘,想要离开,就得从这里下手。」朱饮宵蹲下身,帮柴宴宴拧干裙角,接着拿出三根尾羽交给他们,「都烘一下,把衣服烤干,免得感冒。」
朱羽流光溢彩,散发着暖意,热量传递到手上,很快游走全身,温暖如春。
乌毕有甩了甩头,「到底怎么出去?」
「我这是个备用方法,不得已才为之,得赶紧把你们都送出去。」朱饮宵道:「但是一次只能走一个人,下一人要等到二十四个时辰之后。」
乌毕有和柴宴宴一起指了指安平,「他最菜。」「让他先走。」
朱饮宵看着安平,笑了笑:「那就是你了爷们儿,毕竟万一再生变故,你最难自保。」
这时候矫情没用,安平点了点头。
「水天之境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这里的一天大概是外面的一个月,我们都不在,七家很可能会有什么变故。」朱饮宵拍了拍他,「如今你也是七家中人,这两个月,你要撑住。」
「待会儿我会撑开一条缝隙,把你送出去,放鬆就好,过程可能会有点疼。」
安平做好了准备,正想说来吧,结果看见朱饮宵后退几步,朝天一仰,倒栽进了海里。
安平:「???」
乌毕有脱口而出:「艹!他要干吗?」
柴宴宴连忙跑了过去,正准备俯身探水,却发现四周的温度在急速升高,海水变成了暖红色。
下一秒有赤红冲天而起,鸣声清越,朱羽庞然。赤翼迎风招展,剎那间天际儘是火红的流云。
朱雀者,火神也。剖液成龙,结气成鸟,十方天人,莫不瞻奉。
安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流光溢彩的朱雀,赤羽熠熠,气度华然,实在很难和记忆中的杂毛鸡崽联繫在一起。
乌毕有和柴宴宴显然也是头一次见朱饮宵的真身,三人齐齐看傻了眼。朱红大鸟低下头来,逗他们玩似的,用羽冠蹭了蹭三人的衣襟。
朱雀朝安平眨眨眼,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叼着领子飞上高空,在云间转了一个大圈,随即被扔了出去。
耳畔风声呼啸,仿佛有火焰烧穿层云,炽热的温度炙烤着皮肤,安平浑身滚烫,他似乎在无形的通道中穿梭,背后有看不见的力量推着他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