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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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魂兮来兮」祭歌——屈原《招魂》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唐诗《正月十五夜》
第17章
火势瞬间蔓延而去,柴束薪这才发现酆都上空居然悬满了灯,以金锁线互相勾连。
「朱雀第一次完整化形时褪下的尾羽,估计能烧上个三天三夜。」木葛生显得很满意,「盛景难逢,走,咱们找地儿喝酒去。」
九万三千七十二盏金吾灯,满城流光溢彩,灯火漫漫,整座酆都城瞬间炸了锅,惊呼声此起彼伏。
松问童一刀震开乌孽,震惊道:「金吾不禁夜?!老四他在干什么?」
乌孽眯起眼睛看着半空,「金吾灯夜,咱家也许久不曾见过了。」说着朝松问童抛了个媚眼,「今儿咱家心情好,小娃娃,就此别过。」
「你慢着!」松问童扬声欲追,对方却已不见踪影。
木葛生买了几坛酒,拉着柴束薪跳上一座高楼,躺在楼檐上看灯。木葛生拍开封泥,灌了一大口,「三九天你好像有话问我,看你憋了一路了,这会儿没外人,说吧。」
柴束薪端着酒坛,饮了一口,「你是故意的。」
木葛生顿时喷了出来,呛得惊天动地,「不是吧,这也能看出来?」
柴束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行吧行吧,三九天你可真是……不愧是灵枢子。」木葛生无奈摇头,「说说吧,你都看出什么来了?」
「我们并非误入城西关,而是你有意为之。」柴束薪道:「为何?」
木葛生灌了一大口酒,嘆气道:「为了老三。」
松问童哐哐哐敲着大门,「乌家的,在不在?!」
这里是酆都一处大宅,高门大户,占地足有两条街。朱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名青衣童子,对松问童行礼道:「见过墨子,请问墨子所来为何事?」
「老三呢?让他出来!」
「回墨子,家主不在。」
「不在?」松问童眉头一皱,「人去哪儿了?」
「回墨子,今日酆都城有喜事,家主作为无常子前去道贺,子时便已走了。」童子躬身一请,「府中备有薄茶,墨子可要入内稍等?」
「酆都城中有喜?」松问童并未进门,而是问道:「谁的喜?」
「回墨子,是阎王嫁女。」
「阎王嫁女,百鬼道贺。」木葛生看着远处灯火,「老三作为无常子,阎王是最常打交道的对象之一,即使不能交好,也绝不可交恶,三九天你身为药家家主,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知。」柴束薪点了点头,「所以?」
「阎王曾拜访乌宅,点名想要一份贺礼。」木葛生道:「想托老三请墨家墨子,亲自打一套凤冠。」
柴束薪面露疑惑,「这有何难?」
「难就难在这阎王想要一套凤冠,他若是要别的什么珍宝美器,要老二亲自出手也不是不行。」木葛生嘆气:「但是老二这辈子只做过一套凤冠,是送给他母亲的嫁妆。」
「这事儿在诸子七家里也不是什么秘辛,你应该听说过上代墨子与花魁的那段情缘,当年墨子穿着嫁衣去往奈何桥头,戴的就是老二打的凤冠。自那以后老二便立誓,此生再不做任何妆奁。」
柴束薪思索片刻,道:「既如此,说清前因后果,阎王应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三九天你和老三不熟,不知道阴阳家在酆都的难处。」木葛生苦笑摇头,「自诸子七家诞生以来,阴阳家便专司鬼魂之事,和冥府打了上千年的交道。说得好听点,双方是互相合作,说得难听些,便是各自为政。」
「诸子七家时常为达目的而插手阴间事,没少给阴司添乱子。虽说天算子算天命,天命之下众生无有不尊,但说白了天算子也是凡人,阴司表面不说,心里未必买帐。」
柴束薪理解的很快,「所以阎王是在故意刁难?」
「没错,让老二打凤冠是不可能的,老三压根没和他说,这要被他知道,他能把阎王殿拆了。近年又逢天下大乱,诸子七家和阴司的往来只会越来越多,他要大闹一番是能解气,但以后只会有更多麻烦。」
「所以为了妥善解决此事,就需要有更好的贺礼,甚至胜过墨家墨子亲制的凤冠。」柴束薪接过话:「而你选了金吾不禁夜。」
「是。」木葛生灌了一口酒,笑了起来:「酆都已经快三百年没有点燃过金吾灯了,朱家是神裔,不是区区阎王能请得动的。今日这漫天灯火,胜过人间红妆十里。」
朱雀衔灯,金吾不禁,黄泉春来,阎王结亲。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柴束薪看着远处繁喧,道:「但这和进入城西关有什么关係?」
「想要点燃金吾灯,必须以朱雀身上之物为引,我不可能给老五放血或者抽筋拔骨,他临近化形期,那一身杂毛是最好的燃料。」木葛生道:「但是你也说过,化形需要灵力滋补,朱雀化形需要的灵力更非同小可,而城西关万鬼横行,是最好的去处。」
「太岁乌孽和你是一伙的?」
「什么叫一伙的,又不是结党营私。」木葛生摆摆手,没再隐瞒,「乌孽大爷是老三祖宗,这事儿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我拜託她在关山月附近打开阴阳梯,把老五坑到酆都,借着乌孽大爷和老二动手,用舐红刀破开城西关上的结界,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