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这个?」王伯当再次跟她确认了一遍。
单嫣点头:「只有这个。」
这块玉佩是她初来这儿就佩戴在身上的,何况这东西昭示着二贤庄,肯定不能够遗落在外。
「都已经预备好了,走吧。」单嫣咬了咬嘴唇,定声说道。
「好。」王伯当首肯,「少时候张公瑾会在地牢放火,等那儿一烧起来,齐彪李豹几个就能够趁乱脱身。咱们在离城外五里路的长辛店处汇合,连夜折返潞州。」
单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住了数月的屋子,瞳仁当中流连出一些依恋。
但终究,她还是很坚决地转过了头。
她把玉佩往自己的胸前揣进去:「我们走。」
自单嫣从厅上离开之后,罗成便坐如针毡。
心里一直莫名的焦躁,像是预感要出什么事一般。
秦夫人侧首看着儿子垂头不语,心中嘆了口气,正想转头过去劝说罗艺放罗成离开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罗艺与秦琼正喝到兴头上,猛然就听见门外凌乱一阵凌乱脚步声。
抬头望去,但见是几个小兵跑了进来。
罗艺一时大怒:「怎么回事!?」
几个小兵神色惶惶,噗通一声跪下去道:「王爷,不好了——地牢那儿不知道为何起了大火,现在那儿一片都烧了起来,火势根本就熄灭不了,现在地牢当中关押的好些囚犯都跑了出去,王爷——」
「什么!?」罗艺瞪大了眼,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秦夫人也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小兵急道:「属下等也不知啊,这、突然之间就烧起来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派人过去灭火啊!」罗艺勃然大怒,重重拍着桌子,把桌上的碗筷弄得震天作响,「罗成!赶紧带人过去!」
罗成一时也怔住,连忙起身抱拳称是。
饭桌上,惟只有秦琼是知道内情的。
他一听地牢处烧起来,想着定然是张公瑾接应齐彪李豹出去了,心中不觉鬆了一口气。
「姑爹,侄儿愿随表弟一同前往!」秦琼起身抱拳道。
以防万一,他还是得跟着同去。
只有亲眼见到二贤庄一行离开他方能放下这心。
罗艺焦躁起来,满口答应:「你二人火速过去!扑灭火之后,将逃窜出去的犯人悉数押回来!行事不得有误,否则本王拿你兄弟二人是问!」
「遵令!」
表兄弟二人抱拳施以一礼,便一前一后赶紧往着王府外衝去。
寂夜当中,老远便看到王府北边地牢处烧起的冲天火光。
一路带人衝到地牢处时,外头已经围了一大圈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老百姓。
罗成秦琼二人翻身下马,横衝直撞便衝进内围。
张公瑾正领着一众小兵引水灭火。
地牢一处火焰冲天,几乎已经把整座牢狱都包裹在其中。
烧焦的断壁残垣倾倒下来,轰然推出一波滚烫的热浪,溅起冲天的火星。
罗成一上去便抓住张公瑾的胸口把他提起来,咄咄逼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烧起地牢来?你不是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吗,怎么在这里?」
今夜一向持重的张公瑾突然醉成这样,紧接着张公瑾一来,单嫣便又跟着离开,而现在地牢又突然失火。
罗成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张公瑾惶惶摇头:「属下也不知道啊!属下喝了酒正准备回去,正到屋子里清醒一些的时候,地牢这边的人过来禀报,说牢里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走了水!属下也傻了,赶紧跟着过来!可过来的时候这儿就已经烧成这样了!」
秦琼忙拉住罗成,问张公瑾道:「牢里的犯人呢?」
张公瑾急声:「烧起来的时候场面混乱,许多人都逃了出来,属下也不清楚究竟跑出来了多少。」
罗成把张公瑾胸口一松,沉冷着一张脸仰头看过去。
火势如同一条贪婪的巨蟒,嘶嘶吐着芯子开始舔舐地牢旁北平百姓的屋所。
罗成咬了咬牙:「那些逃窜的犯人先不管,这火这么烧下去不行,再不控制,这一片老百姓的屋子都别想要了。」他沉下眉头,思索一番,「张公瑾,你派人去守住四个城门,不得放任何人出入!再去南门校军场,多搬一部分人马过来救火!」
张公瑾等的就是罗成的这句话,心中狂喜,赶紧满口应下:「是!属下这就过去!」说着赶紧扬手招呼身后一列低着头的小兵小将们,「跟我走!」
「是大人!」小兵们应声,赶紧跟在张公瑾身后小跑前行。
罗成一心扑在面前地牢的火势上。
张公瑾带着兵卒从他身旁跑过。
可就在一个兵卒与罗成擦肩而过的时候,罗成的眉眼凌厉瞥过去,敏锐察觉到了什么。
「——慢着。」
张公瑾步子一停,顿时冷汗从脊樑上冒出来。
他心中暗叫不好,回头过去撑着笑容与罗成道:「殿下,还有吩咐?」
罗成乌沉沉的瞳仁当中浸着一线敏锐的冷光,他的手缓缓按在肋下所佩之刀的刀柄上。
紧接着,一步步走向其中一个低头不语的小兵。
张公瑾忙上前:「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情势紧急,还是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