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亮扭头咬牙切齿,扬手指着罗成,眼睛瞪得通红:「你——!」
罗成眸轻侧过去一些,睨着武亮皮笑肉不笑打断道:「安国公若是不说,那就轮到我来说了。你侄儿武安福当街轻薄我义妹单嫣,伤她清白,闺阁女子清誉何其之要紧,这件事情安国公准备怎么还我罗家道理呢?」
武亮一咬牙,冷着脸,一个字都不说。
罗成故意激他:「安国公?怎么不说了?这理该怎么还才是?」
武亮终是忍不住罗成如此羞辱,一咬牙道:「虽说我侄儿武安福却不应该调戏王妃义女,可罗殿下当日发下誓言再不动武安福一根手指这话也是说出了口的!既然如此,两相递过也就罢了!」
罗成冷笑,一把拽住要走的武亮:「本殿下今日折的是他武安福的手腕,可是一根手指都没碰他的,如何算是失信了?」
武亮知道罗成这是有意跟他咬文嚼字呢,气得体似筛糠,一张脸都憋青了,罗成却显然还不准放过,又意欲开口嘲讽,却被罗艺打断了。
「成儿,不得放肆。」罗艺寒着脸道。
罗成略有些不甘心,抬眼冷厉瞪了一眼武亮,冷哼一声还是鬆开了手,规矩站到一旁。
武亮拍了拍被罗成抓过的衣袖,朝着罗艺一拱手,极不情愿地道:「今日原是下臣得罪!王爷海涵了!」
罗艺客气笑了两声:「安国公说的这是什么话?想来也都是这几个孩子们之间一时吵闹罢了,咱们大人怎会伤了和气?安国公既是要告辞,本王便着人备好车马送国公回去。」
武亮咬了咬牙,终究是咽下了这口气:「那,我武某人就承蒙王爷恩惠了。」
说着,几个家仆上前,前后簇拥着武亮出了王府前厅。
一见武亮灰溜溜地走了,厅上所有的人心里都不觉暗叫痛快。
单嫣从秦夫人怀里悄悄抬起头来去瞅罗成,笑眯眯地朝他调皮眨了一下眼。
大功告成!
罗成将单嫣的脸上的小动作不动声色收入眼底,面容上仍旧板着不反应。
可别过脸背着单嫣,他终是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一剎那间,眉梢眼角上的锐利悉数春风化雪般消融去,唯余雪霁天晴时的惠风和畅。
第15章
安国公武亮败北而去,堂上人莫不感觉心里痛快。
不论如何,罗成身上这一顿板子好歹是混过去了。
杜差抬眼一瞅堂上罗艺的脸色,赶紧上去抱拳跪下,试探着道:「王爷,既然今日原是定国公之子惹下的事端,您适才与殿下说的话,也当收回吧?今日殿下原也是为郡主和北平城的老闆姓出气,若是还照着您适才的话处置殿下,那殿下可真是冤枉了。」
秦夫人也忙道:「成儿,如今真相大白,你赶紧上来给你父王磕个头!这件事情就咱们就过去不计了!」
罗成顺杆爬,赶紧称了一声「是」,老老实实地上前,一撩衣袍跪倒在罗艺跟前,朝着罗艺行了一个大礼道:「儿子给父王磕头请罪。」
秦夫人扯着罗艺衣袖柔声劝说:「王爷,您瞧着今日北平城这么些老百姓们为成儿陈情的缘故上,就容量他这一回吧!再说咱们罗家千顷地可就这一棵苗,您还真舍得杀了他呀?」
罗艺听着秦夫人的话不做声,负手冷眼盯着堂下的罗成。
秦夫人推推罗艺:「好了,谁还跟自家儿子怄气呢?」又转头瞪罗成,「还不请父王饶恕?」
罗成赶紧磕头:「请父王饶恕。」
罗艺冷哼一声,甩开秦夫人的手,瞪着罗成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王爷!」秦夫人忙道,「成儿这都认错了,咱也就翻篇不提了吧?这打武安福原也是为了嫣儿出气,这嫣儿受武安福羞辱,成儿这个做哥哥的若是不管,那算是怎么一回事?」
单嫣赶紧擦了一把脸上的泪为罗成开解:「义父,今日万般的错都是嫣儿,义兄若不是为了替嫣儿出气,绝不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来,您若是要罚,便罚嫣儿好了!」
说着作势往秦夫人怀里一靠,好似又要哭出来。
秦夫人拍着单嫣的背,埋怨地瞧着罗艺:「嫣儿这话说得很是,王爷,当着咱们自家人在,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依照我说,那武家的儿子蠢笨鲁莽,依靠着他父亲和叔父的官职在北平横行霸道,民声怨恨。这番叫成儿收拾收拾他的锐气也好,往后也有人压得住那个小霸王。」
罗成忖度着罗艺这会儿气消了一些,遂低声恭敬道:「父王,这武安福在北平欺男霸女,比外头那些响马还要嚣张蛮横一些,儿子也实在是不忍那些老百姓受欺负至此。何况……今日儿子原也是为了义妹才动手的,若武安福出言不逊的对象是儿子,就算他骂儿子一百句,儿子也权当没听见,可他欺负义妹,儿子怎能忍?」
罗艺当即拧眉驳话:「就是看在你今日动手为的是护你义妹的份上,为父才没把你扔出去乱棒打死!你当为父罚你是为着武安福?」
罗艺一声怒喝,罗成识相地赶紧就把头低下去不说话了。
秦夫人忙道:「那、那王爷惩治成儿不为武安福,为的什么?」
罗艺瞧一眼秦夫人,扬手指着堂下罗成,厉声:「我问你,今日在你娘屋子里用饭的时候,我交代你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