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者口念佛号,却是止不住喜色:「愿来此,表明好友终于看破红尘,成就佛道,吾同感欣悦。」
「非也……」
「恩?」
「吾云游中遇一人,心生疑惑,才特来一邀好友共同探讨。」
「诞宗遥洗耳恭听。」
「人,能渡否?」
「佛渡众生,人,亦是众生。贪嗔痴恨,人生四苦,洗却铅华,则成就佛。」
「那,重要的是过程,还是结果?」
「……好友这是何意?」
「吾欲渡者,至善亦至情,吾隐隐有感此人日后际遇将决定他成佛还是……成魔。」
「所以?」
「人心至善,亦至毒,吾无从判读,便是连自身,也堕了一番情障。」
「这……」
「罢了,不多说,你还是请吾喝一杯茶吧,吾想念好友的茶艺了。」
第18章 第十八章 一剑三黄鸡
第十八章一剑三黄鸡
初雨过后,一口青翠如竹的长剑倚着一盆绣球花,静谧如画。
那晚的箫声……
打坐许久,心下终是有了答案,那位疏雨孟尝,很特别的气质,就像是……知音者。
铸剑师心中一定,新剑顿有所感,清鸣一声,以示造化开灵之恩。
银灰剑衣裹了此剑,便动身欲往雨钟三千楼。
星狼弓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吼了一嗓子:「晚上回来记得买只老母鸡,要三黄的!」
「……」
雨钟三千楼。
萧萧细雨如烟似雾,因着地形奇特,此地常年多雨,倒算是西域大漠中的奇景。
暖阁里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哈,孤凛兄这几年醉心武道,只怕早将吾这老友忘了吧。」
「所以趁着今年新启的梅酒,来与好友再叙旧谊,怎么,好友莫不是饮完了酒,便要将吾扫地出门吧。」
「哪敢哪敢……来,再饮一樽,你吾不醉不归。」
十方孤凛酒至唇边,却是一嘆,又将酒樽放下:「唉……」
「孤凛兄有何心事,不如让在下代为纾解?」
「你亦知吾多年醉心武道,如今停留在此境界几十载,只怕此生再无精进之机了。」
疏雨孟尝沉吟片刻,笑道:「孤凛兄剑上造诣早已登峰造极,况且春秋正盛,何愁不能剑上问鼎?作此嘆,吾辈恐要汗颜了。」
「吾一生追求剑上称雄,如今人力已尽,余下的只怕福缘浅薄,便抱憾了此残生吧。」
「说到福缘,」疏雨孟尝顿了顿,道:「日前吾偶遇中原铸剑大家笃剑师,承蒙其青眼,与吾立下赠剑之约,想来便在这几日。」
「哦?」十方孤凛目露喜色,「恭贺好友了,中原笃剑师善于观武者四气,武魄、武格、武息、武德,此中佼佼者方能成其神剑之主。如今好友能有此大福缘,十方孤凛同感欣喜。」
「孤凛兄莫取笑疏雨孟尝了,吾这病躯怎配得上其神器……倒是好友,不如在雨钟三千楼小住几日,一同会一会笃剑师,以好友剑上造诣,必能令其心折。」
「好友之意,吾心领了,不瞒好友,因着多年前吾误信奸人之言,曾出手截下卷阿剑主,令笃剑师对吾有所误解,吾几次相邀欲和解,笃剑师都不曾回应。吾若在此,只怕连累好友在其心中印象,还是告辞吧。」
疏雨孟尝一怔,见十方孤凛起身欲离,忙拦下,道:「既有误会,更应趁此机会解释,疏雨孟尝愿为好友说项。」
此时,门外侍者叩门道:「楼主,门外有一人自称笃剑师,前来赴赠剑之约。」
「说曹操曹操到,还是吾出迎吧。」
「吾随你前去。」
疏雨孟尝走到门口时,看见守门的侍卫统统石化,不禁咦了一声,上前几步,看到门外情景,自己也石化了。
他家儿子一脸凶狠地咬着白衣负剑少年的手,另一隻断胖短胖的手无助地挥动着想够住被拎在半空瞎扑腾的三黄鸡。
笃剑师的脸掩在阴影里,右手攥着鸡脖子的手越来越紧……
手下留鸡……啊不对,儿子放嘴!
「父亲!」小孩儿见靠山来了,蹬蹬蹬蹬跑到疏雨孟尝身边指着抢鸡的剑师,怒气冲冲:「他抢了我的小黄!!!」
「不可无礼……算了,带少主下去吧。」
小孩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父亲!你要看这个恶徒抓走小黄吗?」
疏雨孟尝:「……」
小孩泪奔:「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苍生:「……」
疏雨孟尝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教育方式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清咳一声,向站得八风不动的苍生一揖:「小儿年幼无知,请剑师见谅。」
「无妨,我送完剑就走。」一抖右肩,青竹之剑应声而出,萧萧剑气,仃立疏雨孟尝脚下。
灵剑认主,剑鸣不息,疏雨孟尝顿感此剑与自身契合,灵犀之感令人惊异:「这……」
「此剑,我取名『清风渡』,三尺三分,取材南岭竹雨之石,以萤火煅之,以草木之华养之,取一『雅』字,堪论剑,不堪厮杀……」
……所以,您能先把鸡放下来再谈剑吗?
十方孤凛凝视『清风渡』,眼中讚嘆之色一闪,上前一步,竭力无视那隻乱扑腾的三黄鸡:「笃剑师,在下十方孤凛,先前有些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