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说:「喏,拿去用吧,你不是也豁口了么?」
妄剑:哼。
薛若君醒来,已是几天后的事。
她猛地从仙灵木床上弹起,惊声尖叫:「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
仆从听到声音,连忙跑去安抚她:「神女殿下不要惊慌,都过去了。」
薛若君看向四周,软烟罗纱帐,仙蚕丝软被,她喜欢太阳,屋子改过朝向,温暖的日光,洒进房中,四周萦绕浓厚灵力凝结的仙雾。
她没死,这是她的闺房。
她捂着喉咙,上面缠着一圈绷带,她默默掉了会儿眼泪,平復心绪,先问:「阿恆……陆恆怎么样了?」
他才不是她哥哥,要杀她的人,怎么能做她哥哥!
仆从说:「托殿下的福,雪剑已然无恙。」
薛若君想起那日,她根本什么都没做,濒死之际,好像看到,还有第二个人,扯开陆恆的手……但她没看清是谁。
她恨恨地说:「不是我,根本不是我!他想杀了我,我要见掌门!」
掌门来得很快,薛若君声泪俱下,道陆恆要杀她的事实,愤怒着说:「明正宗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要去尚云宗,我不要陆恆,我绝对不会要陆恆!」
「不是我帮他梳理灵力的!他已经不干净了,有人碰过他了!他不配当神子!」
一开始,掌门还好声好气安慰,见薛若君执意要去尚云宗,他黑了脸:「殿下,你在明正宗好好的,怎么能去尚云宗?」
薛若君惊讶,重复道:「你说我这是好?我哪里过得好了?我就要去尚云宗,你还能拦着不成!」
掌门冷哼一声,对旁人道:「殿下第一次帮神子疏通灵力,神智被反噬,你们把她看管起来,莫要让她的疯样给其他人看去!」
薛若君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往日对她最是温和的掌门,居然会说她是个疯子,而且,还要囚禁她!
她从床上下来,去拽掌门的袖子:「你刚刚说什么?」
掌门拂袖,他看着薛若君的目光,十分陌生,道:「殿下年岁较小,伤了根基,往后都在此地修养,等日后需要对付魔尊,再出门。」
薛若君脑子很混乱:「什么意思,我不用修炼的么?」
掌门忽的笑了下:「到时你便晓得。」
最开始,掌门安排神女进寅月峰,除了需要神女与神子培养信任,还有,他担心神女爆发力量,反抗明正宗,便采用捧杀的方式,把神女掌握在明正宗手里。
如今,谁人都看得出来,这神女大抵是废了,撕破脸皮也无妨。
薛若君气得砸了好多东西,也想过用术法逃走,这时才发现,她根本就没学会几个术法。
这个世界的律法在哪?她是神女啊,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她?这是在做梦吧,怎么才几日,她的世界就天翻地覆?
她躺在床上流泪。
不知为何,蓦地想起一道利落帅气的身影,薛若君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对,很久以前,那个假神女,左宁姝,就曾经告诫过她,修真界并非好东西,说神女会被祭祀。
当时她不信,如今且看掌门态度,还能有假么?
左宁姝既然没有骗她,那为什么不再劝劝她啊?她再说两句,指不定她就听进去了!
薛若君又气又怨。
另一头,浩荡峰。
陆恆修养几日,已然恢復,他身着单衣,唇色还是有点苍白,然而,修为更上一层楼。
掌门背着手,欣慰点头:「不错,灵力紊乱走火入魔后,得神女的帮顾,果然能提升修为。」
陆恆面无表情。
掌门又问:「不过,神女说没帮过你,怎么回事?」
陆恆不得不扯唇角,回:「她晕过去了。」
掌门放下心,说:「我就说,她怎么会没帮你。你那些个剑穗,我叫人丢了,以后别再和百尺峰假神女有往来,让薛若君心甘情愿再帮你疏通几回灵力,你便能登顶修真界。」
届时,整个修真界,会以明正宗为首,思及此,掌门心潮澎湃,几十年了,他终于带着明正宗,走到修真界无人可及的盛世!
忽的,陆恆打断他的畅想:「掌门。」
掌门冷冷看着他:「怎么,你还不服气?」
陆恆忽的一笑:「我登顶修真界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掌门指着陆恆:「自然是在魔尊封印解除后,再度将他封印,这件事,徐辛夷做不成,只有你能做。」
「雪剑,你莫要乱来!否则,我定会让假神女付出代价。」
陆恆抿住唇,面庞若清风明月般皎洁,一派凛然。
若他登顶修真界,他最想对付的,是明正宗。
是明正宗掌门。
如果他再拿宁姝威胁他……陆恆眼中,蓦地划过一抹阴鸷杀意,手侧的雪剑,忽的嗡嗡起来,他醒过神来。
不可,弒父之神剑,会被天道剥夺神剑的资格,譬如妄剑。
他忽的喘息,从险些魔怔的泥淖里,找回一丝清明,如今知道宁姝才是神女,他不甘心自己被剥夺神子身份。
甚至,他心怀感激,感激天道,选他做神子。
在掌门离开后不久,他缓缓靠在椅背处,手上轻抚雪剑,叫出自己心腹,问:「我的东西呢?」
心腹呈上一样东西,那是本来被掌门要求丢掉的飞仙扣剑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