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撇过头看他:「你邀我去尚云宗?」
徐辛夷眼底憋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劲,他故意说:「不是邀请,是通知。」
宁姝斜睨他,问:「我又为什么要和你去,难不成你要抢人?」
哪就到「抢」这么严重,他不卖关子了,直道:「想什么呢,在你眼里我就只有抢这种手段?喏,你看这个。」
他丢一张玉牒给宁姝,玉牒乃宗门之间正式通告的文书。
明正宗不厚道,以雪剑走火入魔为由,让神女彻底归明正宗所有,拥护捭阖剑的尚云宗自然不肯,这段时日,其实两宗关係很紧张。
只是,此等关头,魔尊封印渐消,妄剑出世之兆,修真界切不可内讧,明正宗咬定尚云宗没法撕破脸皮,做了点表面功夫,提出补偿尚云宗。
宁姝指自己:「我被补偿出去了?」
徐辛夷得意地看着她,就差把「是我干的」四个字写在面上。
宁姝又好气又好笑,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尚云宗知道,她才是真神女,不过仔细想想,可能性太小,也没必要多疑。
她拿着玉牒敲敲手心,说:「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不能要一个强大一点的弟子回去壮大你们宗门么?」
徐辛夷微愣:「你不生气?」
宁姝一副已经接受的模样:「我到底寄生在明正宗,做点贡献也是应该。」其实是,她对这个宗门就没有归属感,它做什么事,她都不会奇怪。
徐辛夷抻平嘴角,语气重几分,说:「你从异界而来,又不是他们的人,凭什么被他们决定去留!」
这回,换宁姝惊讶地看着他。
徐辛夷浑身散发不悦气息,他一手捏着捭阖剑,一鼓作气道:「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来找你,是想问你愿不愿意。」
什么「通知」,什么「补偿」,什么「把她要过去」,说到底,是他逞一时之快。
宁姝抬眉。
一直以来,她总以为他是个跋扈仙二代子弟,性格暴躁不好说话,结果,没想到他还会来过问她的想法。
她思考了一下,去尚云宗么?
当然可以去。
她不怎么玩游戏,但曾经围观过,以前一个朋友在玩游戏时,一卡关卡,就会到处点交互,有时候会把房间内的所有东西点一遍,试图找到关键线索。
现在,正好宁姝要找别的解题思路,拓宽地图,一定会有收穫。
只是见她沉默这么会儿,徐辛夷站起来,他看向别处,瓮声瓮气道:「你要是爱待明正宗,就待这儿。」
宁姝不愿意离开,该不会是为了陆恆吧,他攥紧捭阖剑,心情像是一块抹布被人拧紧,酸酸扯扯的,又皱成一团。
「可以啊。」
她突然的应声,让徐辛夷一愣,他立刻回过头:「真的?」
宁姝也跟着跳下石头,拍拍手上灰尘,说:「是啊,我在这儿呆腻了,去你们宗门,不过我不是去当努力上进的弟子的,提前说声叨扰。」
徐辛夷稍微鬆开捭阖剑,哼笑着,很无所谓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是『叨扰』。」
话音刚落,他掌下握着的捭阖剑,发出一声嗡鸣,显得很愉悦,很绵长,仿佛终于得偿所愿。
徐辛夷:「……」
宁姝看着它:「它看起来很高兴嘛。」
徐辛夷刻意清嗓子,说:「别管它,它在发疯。」
宁姝眼眸一转,露出一抹狡黠颜色:「那你高不高兴?」
徐辛夷面色不改:「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下一刻,捭阖剑又毫不犹豫地,欢乐地嗡鸣一声,简直巴不得把所有快乐告诉宁姝,它可高兴坏了!
徐辛夷咬了下牙齿,用力压住它,咬牙切齿:「你可别了!再这样绑着你吊打!」
宁姝:「噗。」
徐辛夷:「……」
她泄露一个音后,也不忍了,大笑起来,日光正正好倾泻在她脸上,眉眼处漾开夷愉,眼底干净得像黑曜石,樱唇翘着,露出整齐的贝齿,唇角浸了蜜渍一样甜。
似乎因为这样的笑,这片日光,也有了存在的意义。
徐辛夷看着她,眼神游移了一下,他缓慢又握住捭阖剑,身体被顶头太阳烘得暖暖的,很舒服。
自然,宁姝做出这个决定后,先和白穆说,白穆老不高兴了:「宗里这是做什么啊,掌门这么糊涂!」
好在宁姝自愿去尚云宗,白穆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又塞一袋子满满的灵石给她:「要是在尚云宗被欺负,传音符告诉我一声!」
一副他罩定宁姝的模样。
宁姝还得和陆恆说,陆恆最近在养病,极有可能不知这个决定。
这一阵子,修真界实在不太平。
就像什么扼住修真界的喉头,让人喘不过气。
修真界波诡云涌,宁姝明明是当事人,但她和这几个宗门高层的联繫,薄弱得可以直接忽视,这就是坚持披着马甲的好处,徘徊在所谓大义之外,不会被裹挟前进,亦或者捲入勾心斗角,想做什么就做。
在浩荡峰等了一小会儿,便有人来领着宁姝上峰。
陆恆住的地方,处处精细,路过花园,宁姝瞥一眼,连景观假山上的孔洞都很讲究,有七个,按北斗七星排列,这还不是修士凿取的,而是天然形成的石块。
门窗上,用的是象征万事如意的百禄纹,宁姝推门而入,陆恆坐在八仙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