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按原主的审美,这举子定会被盯上。
但她就算了,某种程度上,家里还有俩呢。
开宴前的间隙适宜交谈,搭桥建联,柳知州成功引荐举子给尉迟序,尉迟序叫来李德全,原来台上十余人的坐席,在末端,又添一席。
宁姝心底啧啧,虽是小事,不难看出,尉迟序权力之大。
女眷那边,各家夫人拉着孩子,面上堆笑,夸这孩子标緻,赞那孩子手巧,合不拢嘴。
殷雪儿被殷二夫人,拉着与昌国侯府孙媳王夫人讲话,王夫人的二子,昌国侯府曾孙,乃景兴四年的举子,外放富庶县为官,政绩连续三年都是优,今年回朝后势必会升官,若再外放,地方也会离长安近,且繁华。
两家聊得好好的,二夫人提及嫁娶,王夫人突的说:「这长相啊,不管男女,太过漂亮都不是好事。你们三房那位举子,可不是就是长得漂亮,被……殿下掳走了?」
二夫人脸色微变:「这,夫人不知道?殿下是为了府中绘画。」
王夫人说:「嗨,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记差了嘛,哎哟,那位殿下这性子,谁人不怕。」
殷雪儿立在母亲身后,她低头,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白,好一会儿,她方拉母亲袖子,道:「娘亲,芸娘唤我,我先找她。」
二夫人无法,说:「你去吧。」
殷雪儿回到席位,越想越委屈,死死攥着手心。
娘亲与她说过,宴上,少不了有人拿殷漾被掳走说事,即使有准备,在听到那王夫人以这件事,来回绝她娘亲,她还想说,就昌国侯府那种,后代侯爵之位被削成伯的,她还看不上呢,可是她看上的,又看不上她。
她笑昌国侯府落魄,人家笑她无爵空有世家之称。
只有尉迟大将军,草莽出身,不需家族助力,位极人臣。
她得了天赐机会,能与大将军相看,然而,被广德搅得天翻地覆。
她不甘心。
殷雪儿死死攥着手帕,身边贴身小婢走来,小声说:「姑娘,都办妥了。」
她猛地惊出一身虚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让她眉目阴翳散开,只问:「没被人看到?」
小婢摇摇头:「妥当得紧。」
殷雪儿扯着手帕。
广德得罪的人,多了去,这次出事,不定能找到是谁做局,但,若这能把她送去皇庙,她是积德行善,做了大好人。
她问:「她怎么样?」
小婢说:「喝了好几杯呢。」
殷雪儿笑了笑。
不多时,太监唱:「陛下驾到!」
声音传遍大殿。
宁姝打迭精神,抚平裙子站好,四周皆起身,殿外,皇帝身着明黄龙袍,与皇长子端王殿下前后进殿。
端王看起来挺谦和,比临王靠谱点,如今尚未立太子,这二位的呼声里,端王要更高一点。
眼见他们越近,宁姝收回打量目光,她随众人行礼。
皇帝落座,抬手:「平身。」较之上回,皇帝脸色依然苍白,瞧着没有好转,宁姝坐得近,甚至隐隐闻到一股药味,很淡,不多时就散了。
皇帝道:「今,乃大周第二十年举办马球赛,马球赛是德贤皇后所提,」提及先皇后,皇帝眼眸一瞬暗淡,又道,「大周马背上得来的天下,望后生知进取,以赛会友,精益于马术,莫忘先祖之风。」
这番客套话说完之际,宁姝拿起面前的果酒,吞下最后一口。
皇帝宣布宴席正式开始前,她突然站起身。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她身上,皇帝温和问:「广德有何事?」
只见公主牵着裙摆,屈膝福身:「父皇,儿臣为今日马球赛,特地备一支儿臣自己编的舞,祝愿父皇万寿无疆 ,圣体康泰,大周永世繁荣,国运昌盛。」
公主要宴上献舞?
其余人面面相觑,他们可没听闻,一旁的紫玉,也惊讶地看着宁姝,不过也是,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不短,宁姝有准备倒是寻常。
皇帝几分惊喜,笑道:「广德有心,那奏乐可备好了?」
宁姝说:「既是献舞,交由父皇决定舞乐,不管奏乐是什么,儿臣都能跟上。」
她说得笃定,皇帝却犹豫,自己女儿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吗?他要是点个难度高的舞乐,广德可要大出丑。
皇帝面色含笑,心中已定好乐曲,方要开口,却听尉迟序道:
「陛下。」
尉迟序起身,拱手:「臣荐一人,其古筝精绝,闻者皆感余音绕樑,他也正好在殿上,不若由他为公主奏乐。」
不爱风月的尉迟序,居然开了这个口,皇帝更觉有趣,倾身问:「是何人?」
尉迟序朝宴席尾端之人点头,那举子站起来,行到中央跪下行礼:「江州举子薛茕晗,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闻是举子,皇帝点点头,又问:「你是什么时候中举的?」
薛茕晗道:「启元十一年。」
如今是景兴七年,启元这个年号恰是用了十一年更换的,也就是七年前中举,这么多年,尚未成进士。
皇帝失了兴致,不好拂大将军的脸面,没有拒绝,说:「大将军极力推举,奏乐便由你来吧,广德你如何你看?」
大话放出去了,宁姝当然不会拒绝,说:「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