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垂下嘴角,可怜兮兮道:「还不是他们想要我的性命。」
高明的谎话,就是只说一半。
尉迟序端起床头的茶水,润润嘴唇,淡淡地说:「前阵子,听雪阁失窃,和你有关係吧。」
宁姝脱口而出:「将军高看我了,我什么都没干呀。」
空气里静默一瞬。
放下茶盏,他「嗤嗤」地笑出声。
宁姝也反应过来,糟糕,听雪阁失窃这种事,肯定是机密,他拿来诈她,她第一反应不是惊讶听雪阁失窃,而是撇清关係,这不是变相承认么?
也怪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跳进尉迟序话语里的坑。
她轻咬舌尖,道:「好吧,我承认红甲卫有特殊的消息渠道,但你不能污衊我,你非要这么说,那我是不是能猜,你就是听雪阁背后的高官?不然听雪阁失窃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尉迟序抿了下嘴唇,又闷闷地笑起来。
他身上有种北地的冷狷,可今日他笑得还挺多,唇角一勾,清凌的眉眼,便忽如春风来,那种距离感倏然泯灭,甚是融融。
直到他敛了笑意,也没有否认她刚刚的猜想。
宁姝:「……」
她明白了,尉迟序就是听雪阁的靠山,她一步到位,摸到听雪阁老巢,本来以为尉迟序是过程,突然变成结果。
那他现在知道是她拿走那三个案卷,不得想方设法拿回去?
大、事、不、妙。
她知道垃圾游戏的德行的,但不知道它还能这么坑人,她打哈哈:「真是巧啊,今天天色晚了,我先回去。」
尉迟序坐直身体,身上的病气无影无踪,只看他目光沉沉,说:「着急什么。」
宁姝朝门口走:「我要回家吃饭。」
尉迟序:「白鹤。」
不愧是多年主仆,白鹤立刻站在门口,对宁姝道:「将军留殿下还有事,殿下饿了的话,将军府可以现在准备膳食,请殿下稍等。」
说完,也不管宁姝什么表情,他「砰」地一声关上房门,与此同时,其他窗户也被关掉,门外窗外,都有人把守。
宁姝先前还觉得将军府太空旷,现在才知道,哪是人少啊,只是没出来而已。
也怪她不够谨慎,红甲卫都留在将军府外。
她暂时放弃离开,退一步想,就算这是be线,尉迟序也不可能在将军府弄死她,她还是有迴转的余地。
便看她肩膀一动,慢慢挺直背脊,她转过身,满脸笑容:「男女授受不亲,将军这样,不太好吧。」
尉迟序抬抬眉梢,道:「你进这屋子的时候,可没有这种想法。」
他起身,捎走床头的茶盏,只着雪袜走到桌前,给自己添茶,但一双长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宁姝。
仿若宁姝只要有异动,他就能立刻狙中,将猎物按在地上,按住她的咽喉,让她动弹不得。
宁姝冷冷地说:「你应该不会那么傻,放弃掉能治癒的机会吧?」
尉迟序喉结微动,吞下口中茶水,喃喃道:「解药?」他神色复杂,「不想我把公主府卖给听雪阁,可以,你回答我,帝后是不是在你幼时,让人对你的身体什么?」
这么简单?宁姝老实地回答:「小时候许多事,我都忘记了,母后能对我做什么?」
尉迟序皱起眉头:「当真如此?」
他不信。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宁姝很清楚,尉迟序不会放她走。
放弃幻想,随时准备斗争。
她走到尉迟序身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抬起手,朝尉迟序一敬,便一饮而尽,结果被呛到,咳嗽起来。
她低头捂着嘴巴,脸颊绯红,咳得眼前蒙上一层水雾,似烟笼寒水,水色迷离而缱绻。
很漂亮。
尉迟序愣了下,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拍下她的肩膀。
很单薄的肩膀。初秋衣裳不厚,他掌心顺着她的肩胛骨往下,似乎只要掌心往旁边一箍,就能握住她的……腰。
忽而,她抬起手,搭在他肩膀上。
尉迟序垂下眼睛,她抬起眼眸,缓缓地说:「将军若不信,不若检查一下?」
这是何意?尉迟序呼吸微窒,乍然间,他浑身定着原地,除了眼睛能动,自己全身被定在原地,宛若雕塑。
他被点穴了!
他内心惊诧,这么多年,已经无人能点他的穴,然而,不管他如何试着冲开这层束缚,都没有用,只能眼眸睁大,盯着宁姝。
他小看她了,是她搞的鬼。
宁姝后退一步,这招是她在商城买的【葵花点穴手】,她眨巴着眼睛:「将军,对不起将军,我只是走投无路了,将军不会怪我的吧?」
尉迟序:呵。
宁姝又说:「我不伤害将军的性命,我只是要找一些听雪阁的东西,你放心,最多两刻钟,你就能动了。」
要不是尉迟序就是庇佑听雪阁的高官,她何至于破罐子破摔。
她快速翻找房间,如果有听雪阁有关的东西,肯定不会放在显眼地方,但她没发现暗格密道。
「在哪呢。」
宁姝看向尉迟序,尉迟序已经闭上眼睛,显然不想给她看出什么。
她咬了下指甲,如果尉迟序的房间有暗格密道,会在哪呢?
忽然,宁姝脑子一噔,立刻跑到尉迟序床上,掀开被子被单丢到地上,摸着床板,果然,摸到一条细小的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