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呀,娘子昏迷了!」
杨婆子先是一惊。但到底也是个人精,片刻后便琢磨出了不对劲,这要晕过去,明月也接得太及时了些吧?
恐怕这主仆二人早就已通合一气来算计她了。没想到这乡下小城来的娘子也不是善茬,还会耍上小聪明了,她吃的盐都比她吃的米多,怎会让她们得逞。
杨婆子上前,道:「娘子许是中暑了,我来给娘子摁一下人中便醒了。」
明月力气大,一手扶着主子,一手怒推杨婆子:「娘子要是出事,侯爷定然饶不过你!」
杨婆子还要说什么,院门外忽然传来婢女繁星的声音:「娘子,大夫来了……娘子这是怎了?!」
繁星不知翁璟妩与明月的主意,惊呼了一声,惊慌失措的从月门外跑了进来。
明月不搭理杨婆子,急急的与繁星道:「快与我把娘子扶回褚玉苑中。」
看着两个婢女把翁璟妩扶出了院子,杨婆子略一琢磨,心道她可不能坐以待毙,随即连忙赶去老夫人那处。
老太太的院子很是僻静,院中还飘着淡淡的佛香。
每日老太太都会在观音像前诵经,谁也不能打扰。
杨婆子在外等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后,听到屋中传出一声老妇人的声音「进来吧。」
杨婆子从门外推门进来,入了屋子,便见年纪约莫六十,髮髻花白,面相和善的老夫人在佛龛前上了三炷香,抬了抬手。
杨婆子会意,立即上前伸手半搀着老夫人。
老太太坐到了一旁的榻上,手中捻着佛串,语气淡淡的问:「那翁氏怎了?」
杨婆子退到几步之外,低头应道:「今日娘子假意说身体不适,不愿与老奴学礼仪。老奴训了几句才不情不愿的从床上下来,可不料才学不到一刻,娘子便说不舒服,随后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老太太闻言,捻着佛串主子的手一顿,眉头微皱,又听杨婆子说:「老奴原本也以为娘子是真的晕了过去,可这娘子晕过去的时候,婢女接得极快,好似提前知道娘子会晕似乎的。」
「你说,翁氏装晕?」老太太的眉心更皱了,面上露出了不喜之色。
杨婆子点头道:「怕是吃不得苦,才学了几日规矩礼仪便受不了了,才会用这小伎俩来逃避。」
「确定是装晕?」
杨婆子底下教过的婢女没有一百都有几十个了,装晕的伎俩她一眼就能看穿。所以很确定的点了头:「老奴肯定。」
老太太本就对这小县令之女出身的孙媳不喜,听到杨婆子的话后,脸色一沉,朝着门外的婢女吩咐道:「喜鹊,你去褚玉苑,传我的话,让娘子醒了便来我这院子。」
屋外传来了一声「是」。
但不一会,喜鹊去而復返,老太太皱着眉头望着她:「怎还没去?」
喜鹊应道:「娘子身边的婢女明月求见。」
老太太一声嗤笑:「我倒要瞧瞧这主仆二人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说罢,道:「让她进来。」
看见明月是哭着进来的,老太太与杨婆子都愣了愣。
明月在老太太面前扑通的跪了下来,哭道:「奴婢求老夫人为娘子做主。」
老夫人见这小丫头哭得不似作假,默了一瞬,看了眼杨婆子。
察觉到老夫人瞧自己的眼神中有怀疑,杨婆子暗暗摇头,似乎要老夫人莫要被这丫头给骗了。
老夫人收回目光,看向明月,冷声道:「做什么主?这侯府难道还有人敢欺负了她不成?」
明月知道老夫人打心眼里瞧不上自家娘子,可时下她便是瞧不上,也不会再放任杨婆子李婆子两个刁奴来为难娘子。
想到娘子进府半个月就被磋磨得差些小产,明月的哭声是真真的,委屈也是真真的。
明月絮絮道:「今早娘子便觉得不舒服,可杨妈妈说娘子装病,娘子也是咽不下这口气便硬扛着下了榻。」
抹了泪又继续道:「在与杨妈妈学礼仪的时候,娘子已经扛不住了,想要休息。可杨妈妈又说是奉老夫人的意思来教娘子礼仪,话里话外都说若是娘子这点苦都吃不得,只怕老夫人会不高兴,还一直让娘子重复压根就没有出错的礼仪。」
杨婆子是受过老太太的意,让翁氏吃些苦的,所以一点也不慌,骂道:「你这小婢倒是会冤枉人,白的都被你唱成黑的了,我这是为了娘子好才会认认真真地教习,你却是把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明月蓦地抬头,愤怒地瞪向杨婆子,情绪激动的骂道:「你这腌臜婆子,嘴上说是为娘子好,可娘子却和那李婆子害得险些小产了!」
杨婆子也怒了,骂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怎么叫做我险些……」
似乎反应过来了明月说的话,话语骤然一顿,瞳孔猛地一缩。
一声清脆的「啪哒」声在屋中响起,是老夫人手中佛串落地的声音。
明月抹着泪哭诉道:「娘子昨夜便见了红,还当是葵水来了。早间不舒服,侯爷也让娘子休息,可这婆子倒好!」
她怒指杨婆子:「口口声声说是老夫人安排的,非得阴阳怪气的挤兑娘子,眼里更是半分尊敬都没有,好似她才是主子,我们娘子要看她脸色做事似的!」
杨婆子慌了,连忙朝着老太太跪了下来,声音颤抖的辩解道:「老、老夫人,老奴实在不知娘子已有身孕呀,而、而且今日礼仪都还学不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