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尸人 15.活人祭拜

可能大哥也没指望我相信，他只说：“今晚我要进十里涧，看看那所谓的河神，到底是不是主宰靠山坪村的天意！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带着妈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那支金笔和我给的钱，应该够你们买套房子生活了。你要好好学习，不要让妈失望。”

大哥这话，像是在交代遗言，我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沉重。

但六爷说的没有错，若非大哥执意要救吴老六，怎么会惹的河神发怒，牵连村民？

该信水，不该信谁，我已经分不清。

大哥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开始迈步前行。越接近十里涧，地势就越低，水也就越深。

渐渐的，大哥快要被淹没。看着他的脑袋即将入水，我忽然升起了无法言喻的惶恐，忍不住喊：“大哥！”

妈说的没错，血浓于水，无论大哥要做什么，他都是我哥！怀疑，并不能阻挡我对他的担心和挂念，那一刻，我甚至很想冲过去和他一起面对河神。

大哥听到了我的喊声，他停下步子，转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我知道，他笑是因为我又认他了，也许在大哥心中，最沉重的不是面对河神，而是亲弟弟的质疑！

我无比的后悔，发疯似的跳入水中要去拉他回来。我不管他要做什么，也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希望他能继续活着！

然而，一道暗流打来，将我卷了回去。等我扶着院墙从水里冒头时，大哥已经不见了。

他和那口棺材一起沉入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哥！”我撕心裂肺的大声呼喊着，却没有任何回应。

过了大约半分钟，天边一道雷光闪过，我看到滔天骇浪将那些死尸卷起，然后冲入了十里涧。巨浪之中，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的人影。

我知道，那是大哥，他就像一辆永不停歇的战车般，朝着目标冲去。

勇往直前，悍不畏死！

那些朝着村子前进的死尸，全部被大哥掀起的巨浪拦住，没有一个能冲过来。但是，藏在十里涧的那口石棺，似乎也被大哥彻底激怒。

更大的浪花袭来，将大哥卷了进去。

“轰隆隆”的一阵响，我听到几里外传出了可怕的嘶吼声，不知是什么怪物在嗷叫。

大雨和黑夜遮掩了视线，只有雷光偶尔闪动的时候，才能看到十里涧的方向依然浪花滔滔，似乎大哥依然在与河神激烈的战斗着。

我看不清他们是如何战斗，也不知道大哥是否已经明了河神是什么，这场战斗持续了十数分钟都没有结束。

放在平时，十几分钟并不算长，但在此刻的我看来，却是漫长的等待。

我期望大哥能够得胜归来，不希望他出现任何的意外。

然而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

我扒着吴老六家墙头等待结果的时候，六爷他们也来了。几个人似乎早有准备，两人入水，六爷和另一人站在木排上。

到了我旁边时，六爷皱眉说：“秋生，你怎么还在这，还不快走！”

“我不走，我要等大哥回来！”我一脸倔强的说。

“你这孩子，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大哥他……”六爷有些气恼的说，似乎被我的固执给刺激到了。

“我不管，反正他是我大哥，哪怕真是个鬼，他也没真害过我！”我说。

“你！”六爷气的干瞪眼。

旁边一人连忙拉他一下，说：“算了，秋生这孩子虽然聪明，但人家都说，越聪明越容易钻牛角尖，您还是别管他了，先办正事吧，不然咱们靠山坪村真的要被毁了！”

六爷也反应过来，嗯了一声，没有再去管我。此时，我看到在六爷脚边躺着一人，看着应该是个姑娘，穿着牛仔裤，花衬衫。风雨之中，她显得那么憔悴，昏睡中的面容，像花儿一样娇弱。

这么大的雨都醒不过来，显然是用了特殊的手段。我猛然想起，六爷之前说要用活人祭拜，以此平息河神的怒火，难道这就是祭品？

这么残忍的事情，我之前不同意，现在也依然不会同意。

“你们是不是要拿她去献祭？”我大声问。

“秋生，听叔一句劝，赶紧找地方避水去吧。”推着木排在水中前行的一个村民说。

我没有理他，一把抓住木排，说：“你们不能用活人去祭拜，这是犯法！”

“秋生，放手！”六爷转过身训斥说：“这是唯一能平息河神怒火的法子，你不要再捣乱了！”

“我不管！想献祭，你们自己怎么不去当祭品？”我硬拉着木排不让他们走。

“六爷，水越来越多了。”木排上另一个人提醒说。

“大虎，把他给我拉走！”六爷气的脸色发黑。

离我最近的那个村民，立刻应声，伸手抓住我的胳膊，硬给掰了过去。他的力气很大，我挣不开，哪怕不顾长辈的面子拳打脚踢也无济于事。

另一个村民用力推着木排前行，六爷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我冲他大叫：“你们这是杀人！你在骗他们！”

拉住我的那个村民沉着脸，说：“秋生，你别胡闹了行不行！六爷是咱们村最懂这个的人，他要是做的不对，难道你做的对吗！看你小子平时挺激灵的，怎么关键时刻犯糊涂？”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拼命阻拦六爷，是因为心里的正义感？还是因为大哥入水前说六爷会对他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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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养尸人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养尸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无论哪个原因，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木排在前方停下。六爷也跳到水里，然后和另外两个村民一起用力将木排推了出去。

说来也怪，风雨都是往村里的方向而来，那木排按理说应该算逆行。但它却逆水行舟，飘的极快。

没过多久，这木排就彻底看不到了。

几分钟后，十里涧的方向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隐约间，我看到一个仿佛小山般的黑影从水中站起来。那黑影很模糊，应该不是实质，下一刻，比这黑影还要高的巨浪席卷而来，将其彻底淹没。就好似一只巨兽，被迎面扑倒。

我好像听到了大哥的怒吼，可是很快就消失了。

那一刻，我的心里无比惶恐，有种令人恐惧的预感，大哥出事了……

此时，六爷和那两个村民也游了过来。看到六爷的那一刻，我再次想起大哥说：“六爷今晚一定会对我出手。”

大哥没有说错，六爷真的动手了。

可没有人能够怀疑六爷，因为他的理由光明正大，要用活人祭拜来平息河神怒火。但是，为什么活人祭拜后，大哥却出了事？只能说明，六爷在帮河神对付大哥！

我愤恨的瞪着六爷，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害我大哥！”

六爷游到附近，气喘吁吁，听到我的质问，他愕然的抬头看来，问：“秋生，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害他了？”

“还说没有？祭拜的木排飘过去后，我大哥就出事了，你这不是害他是什么！”我怒声说。

旁边几个村民立刻开口斥责说：“秋生，你个小娃娃说什么呢？六爷是为了靠山坪村好，怎么会要害你大哥。真要说害，是你大哥害了靠山坪村才对！”

他们几个的说法都差不多，没有人相信大哥，更不会有人信我。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人说：“咦，水好像退了一些？刚才还到我脖子呢，现在只到胸口了。”

另外一个村民看了看旁边的院墙，然后惊喜的说：“确实退了，你们看，这水痕！”

我也转头看去，只见大水不断冲刷着墙体。如果一直注意那边，就可以看出，几分钟的时间，水位足足低了五六厘米！

旁边一个村民拍拍我的肩膀，说：“秋生，看到没有，六爷的法子奏效了！河神退水了！”

一直拦着我的虎子叔也说：“秋生，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我确实没话说了，因为事实摆在眼前。但我只想知道，大哥怎么样了！

遥望十里涧的方向，能看到的只是阴云和雷霆，浪花已经逐渐平静，大哥与河神的争斗似乎也已经落下帷幕。我多么期望可以再看到那高大的身影，可直到水流从胸口退到腿弯，再到脚面，我始终没有看到大哥。

雨已经停歇，乌云渐渐散开，露出了夜空中的繁星。圆月高挂，让大地像铺上了一层霜，阵阵水气升腾，让我的心和身体一样寒冷。

我抬头看向吴老六两口子，吴老六也在看着十里涧，也许他和我一样，都在等大哥回来。

但直到爸妈来找我，大哥也没有出现。

“秋生！”我妈一把搂住我，痛哭流涕，看的出来，她很害怕。

而我爸则抱着那个破书包，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情。他看看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便摇摇头，示意不要开口。

“秋生，你大哥呢？他在哪？”我妈急切的问。

我看向十里涧，然后叹口气，说：“不知道……”

“天行！”我妈哭的更厉害了，她最不希望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作为一个母亲，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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