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曲 四，风波乍起

鱼汤端上桌，四个人围着大快朵颐。芽儿和她娘，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

很快，一大锅的鱼汤，还有两块红薯，就被吃的干干净净。孤雪拍着滚圆滚圆的小肚子，说道：“爷爷，我好久没有吃这么饱了。”莫老人只是慈祥的笑着，也不说话。收拾完碗筷，他才对母女俩说道：“你们休息一会儿，我就摆渡把你们送到对面去吧。这里有几十文铜钱，你们娘俩拿着买东西吃。”

母女俩的脸上，原本有些暖色，听到老人这么说，顿时变得神色黯然。孤雪虽然年纪小，却是异常伶俐聪明，她看到芽儿和她娘的神色，已经知道她们是不愿意走了。于是，孤雪对爷爷说道：“爷爷，你就让芽儿姐姐和她娘在我们家住一些日子吧。反正平时也没有人陪着我玩，我只能和小鸟小鱼玩。眼下都秋天啦，小鸟小鱼也不常见了。爷爷，求求你，好不好......”孤雪扯着她爷爷的衣襟撒娇。

老人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小孤雪，爷爷不是不肯收留芽儿母女，只是若是被村子里的人发现她们在我们这里，她们就没命啦。”

“为什么会没命？芽儿姐姐是好人，谁要杀她？”小孤雪当然不明白瘟疫种种，她揪着爷爷的衣服问个不停。

老人叹口气道：“丫头，你还小，不懂这么多。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有时候好人也会为难好人的。”

芽儿的娘听老人这么说，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来，哭道：“大叔，求求你，求求你收留我和芽儿吧。我和芽儿从得意村逃到这里，好几次死里逃生。你送我们走，要是我们被人家发现我们是得意村逃出来的，我们必死无疑。而且，这一路上餐风露宿，我和芽儿尝尽了苦头。大叔，求求你，求求你收留我们母女俩吧。我会做饭，会洗衣服，还会种地，我还可以帮你照顾孤雪。孤雪这么小小年纪，没有娘真可怜。大叔......”芽儿她娘说到这里，表情有些忸怩起来，她说道：“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嫁给你做老婆吧。我会把孤雪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老人听芽儿的娘这么说，忙摆摆手道：“这万万使不得。我并不是不肯收留你们，只是......只是你们若是在我这里，平时村子里的人来渡头坐船，你们早晚会被发现的。到时候，他们会把你们送到官府呢。”

芽儿的娘哭哭啼啼的，只是不肯起来。芽儿的眼眸上，又开始流露出那种仇恨的的光芒。一时之间，孤雪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她。

芽儿她娘哭了半天，见老人不为所动。她流着泪道：“大叔，既然我们留下来会带累你们。我现在就去死，拜托你收留芽儿吧。”说完，芽儿她娘就作势要往墙上撞去。

老人忙阻住她。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做的荒唐事，又想起自己年轻时候也曾经寻死，多亏了老管家给他一条活路。他叹道：“罢了，罢了。你这么年纪轻轻的，别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寻死觅活。你们就在这里留下来吧。若是有外面的人问起来，就说是我的远方亲戚。希望可以瞒得过村里人。”

芽儿的娘听老人同意，欣喜若狂，忙不停磕头道：“大叔，谢谢你，谢谢你。芽儿长大后，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谢谢你大叔。”

老人苦笑着把芽儿的娘扶了起来。孤雪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给芽儿换上，不过芽儿到底是大孤雪两岁，孤雪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小了两个号码，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孤雪却一直拍手嚷着好看，芽儿也不做声。

老人说道：“孤雪，让芽儿和她娘在这里等着，爷爷带你去镇上买两件衣服给她们换吧。”孤雪听说可以去镇上，拍手直嚷着好。于是，老人把她抱起来，放在肩头，打开木门往外走去。孤雪忽然觉得，爷爷驮着他的时候，步履有些蹒跚。

傍晚的时候，老人带着孤雪从镇上回来。孤雪的手上，挑着两个大大的棉花糖，粉雕玉砌的小脸上，满是欢喜。

最近因为得意村瘟疫横行，死了很多人，村子里的人已经轻易不外出了，所以渡头也没有几个客人。

本来清秋就是萧条的日子，现在越发有些冷冷清清起来。

老人牵着孤雪回到木屋，推开木屋的门，却发现芽儿母女已经不在了。老人以为她们走了，却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孤雪不见了芽儿这么一个年纪相仿的小伙伴，心里头有些失失落落的。

老人把给芽儿母女买的衣裳收了起来。他笑着对孤雪说：“小孤雪，等你长大了的时候，这些衣裳你还能穿的到呢。”孤雪被爷爷这么一取笑，倒是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说道：“爷爷，等我长大了，我才不穿那么花里花气的衣裳呢。”

祖孙俩正调笑着，忽然有人在外头吆喝道：“莫爷爷，我要过河。”

老人用力答应一声，就推开门走了出去。孤雪跟在后面一步也不离开。

要过河的是村里相熟的人。老人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要过河？”

那人答道：“莫爷爷，你不知道吧。我们村子里出现了两个得意村的人，据说是感染瘟疫的。我要赶着去镇上躲一躲。若是不小心感染了瘟疫，那该怎么办好呢？我年纪还轻，媳妇都没娶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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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长恨曲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长恨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老人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说道：“你说的得意村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年轻人答道：“是一对母女。老的有三十七八岁，小的有十来岁。”

老人呵呵笑道：“我也听村长说起过，只是这对母女不是已经逃到山里去了么？”

年轻人说道：“莫爷爷，你还不知道吧？这母女已经被抓起来啦。过一会儿就要在村头的宗祠前烧死。村子里的人围拢了很多过去瞧热闹。莫爷爷，你也知道我是个胆小的人，那样的场面是不敢看的。只不过瘟疫这东西，还是防着的好。若是一不小心感染啦，那就是一辈子都没指盼了。”

莫老人听年轻人说完，肩头震了一震，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但是孤雪却忍不住嚷了起来：“爷爷，爷爷，芽儿姐姐要被烧死啦，我们快些去救她吧。爷爷......”

年轻人听孤雪这么嚷着，倒是有些吃惊，他问道：“孤雪，你说的芽儿姐姐是谁？”

孤雪嚷道：“还不是你说的被烧死的那个芽儿姐姐嘛。她刚才的时候还在我们家里，我和爷爷去镇上买了两个大棉花糖回来，芽儿姐姐和她娘就见不到啦。没想到原来是有人要烧死芽儿姐姐。芽儿姐姐是好人，不可以烧死她。”

年轻人听孤雪说起芽儿母女在莫老人这里呆过，像是见了鬼怪一般，大叫一声，就抱头走远了。

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年轻人是爱惜自己的生命，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只是芽儿母女明明没有感染瘟疫，只因为是从瘟疫村里逃出来的，就要被当成瘟疫患者烧死。这实在是有些让人痛心不已。

孤雪清澈的眼眸里满是盈盈泪水，她哭道：“爷爷，我们去把芽儿姐姐救回来吧，要是我们不去救她们，她们就会被烧死了。”

老人轻轻把木桨放在船头，没有说话。木桨的一端打在水中，泛起了层层水花。

孤雪见爷爷不说话，越发哭的厉害起来，她抹着眼睛说道：“爷爷，我不知道瘟疫是什么东西，但是芽儿姐姐她们不是坏人。为什么村子里的人要把芽儿姐姐烧死呢？为什么爷爷你不去救她呢？你教我要做个好人。”

老人叹口气，轻轻拍着孤雪的后背，叹息道：“孩子，瘟疫不是一种什么东西，而是一种病。”

孤雪的眼睛睁的滚圆滚圆的，她问道：“爷爷，是不是芽儿姐姐生了那种叫做瘟疫的病？要是这样，应该赶紧去看大夫才是，为什么要把她烧死呢？”

老人轻声说道：“孤雪，瘟疫是会传染的病，得了瘟疫的人，都活不成。芽儿母女是从有瘟疫的村子来的，村里的人害怕她们染上瘟疫，传染给旁人，所以要烧死她们。只是......只是芽儿母女并没有得这个病。”老人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如蚊蚋一般小声。但还是被孤雪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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