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以为眼不见心不烦,一堵墙将宣安候府分成了两块互不干涉的地界。
她在那边一如既往的平静喜乐,陆丰一家人在这边随意造作。
可实际上呢?
宣安候的爵位,牢牢将他们绑在一起。
“祖母,是孙儿口无遮拦口出妄言,孙儿知错了。”
“还请祖母再给孙儿一个机会,孙儿愿负荆请罪。”
陆喻之就差直接喊出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绝不可能背离陆家了。
他太清楚自己的现状了。
这几年,他自视清高,心觉陛下抢夺他心爱之人,不愿入仕为官侍奉君王,所以并无功名在身。
如今,世子之位易主,若是他再离开陆家,就算天大地大,也无他容身之处。
“机会?”
宣安候府老夫人敛眉,深知陆喻之完了。
这个被陆丰精心培养的嫡长子,此生也就是这样了。
“老身是绝不会入宫恳求陛下和太后收回成命的,你们父子都死了这条心。”
“不是舍不下老脸,而是对错是非老身心中自有一杆秤。”
“既然不愿被除族,那就分家吧。”
“闹出了这样的笑话,宫里头网开一面没有深究,那宣安候府也必定得投桃报李有所表示。”
陆丰:!?(・_・;?
老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胡话。
他还活着,儿子们便要分家,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母亲,此举不妥。”
陆丰毫不犹豫的开口反驳。
老夫人轻描淡写“那就将陆喻之除族。”
先是大放厥词,又被休弃,若宣安候府全无表示,宫里头的贵人们才会真的心寒。
她可不想一把年纪又去触贵人们的霉头。
陆丰眉头紧皱,在他看来,此事并非没有弥补的余地。
“母亲,睿贤长公主腹中已有喻之的骨肉,加之三年实打实的夫妻情分,只要喻之肯认错,诚心悔悟,睿贤长公主心软是迟早的事情。”
陆丰试图掰开了揉碎了细细劝说老夫人。
老夫人沉默不语,迟早的事情跟陆喻之有什么关系。
还实打实的夫妻情分,除了是实心实意的欺骗,其他都是虚的吧。
若她还是当年村子里的普通村妇,现在早就张牙舞爪上去撕烂陆丰和陆喻之这两张脸了。
满嘴喷粪的一对父子!
“打算如何诚心悔悟?”
“是勒死那个外室,还是声泪俱下的向睿贤长公主保证?”
这破事儿,她一点都不想过问了。
陆喻之眼中飘过焦急之色“祖母,挽娘腹中亦有了孙儿的骨血。”
老夫人心中腻味透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这还名满京城的谪仙公子?
都瞎了眼,幸亏没为官,要不然又是为祸一方的狗官。
“老身之所以寿命长,皆因识趣听话。”
“老身以为,铭之当承袭世子之位,而喻之,要么分家,要么除族。”
“老身言尽于此。”
这一对父子,看似长了一百八十个心眼子,没一个是实心的。
老夫人不再说话,由侍女搀扶着远离了这块晦气地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嗯,空气瞬间清新了。
老夫人一离开,陆丰便从地上起身,面色冷凝,眼中有厌恶有烦躁。
“铭之,你开心吗?”
陆铭之:!?(・_・;?
第一个就对他发难?
他这是又做错什么了?
“父亲,儿子没有。”陆铭之头也不敢抬,轻声应道。
他怕他声音一大,父亲又会鸡蛋里挑骨头觉得他小人得志。
一直以来,他都尊敬兄长,孝顺父母,认认真真做好府里的透明二公子。
但谁让兄长自己作死,世子之位落在了他的头上。
“最好如此。”陆丰声音冷冽。
毕竟是自己亲手培养寄予厚望的长子,他实在不愿就这般放弃。
无论是分家或是除族,对于喻之来说都是死路一条。
陆丰将目光移向了陆喻之,嫌恶道“求人回心转意就要有态度,那外室,不必留了。”
“喻之,你亲手去处理。”
陆喻之身子轻颤,身侧的手止不住发抖,半晌,认命般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处理完后,你去老夫人那里长跪,求她带你入宫,向睿贤长公主谢罪。”
陆丰冷哼一声,一甩衣袍,向外走去,在路过自家妻子时,冷漠道“看你生的好儿子。”
宣安候夫人瑟缩着肩膀,不敢吭声。
喻之养外室这件事情,她是知晓的,只不过一直听之任之。
陆丰大步流星的离开,宣安候夫人松了口气,连忙拉起陆喻之上下打量着“难为我儿了。”
“睿贤长公主不是冷心冷情不讲理的人,她定然会原谅你的。”
“你快去吧。”
在这一刻,无论是那叫挽娘的外室,还是腹中的骨血,对于宣安候府上下都轻如鸿毛。
陆喻之神情有些凄惶,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宣安候府。
裴晚晚死在了太子府,而挽娘竟要死在他手中,这就是宿命吗?
挽娘,是最像裴晚晚的人了。
陆喻之一离开,陆铭之就成了最尴尬的人。
获封世子,府里上下却没有一人道贺。
有人是不愿,有人是不敢。
陆铭之苦笑一声,远远的落在众人身后,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他心知,在这件事情彻底解决前,他最好不出现在众人面前,尤其是父亲母亲。
在父亲母亲眼中,他只能是兄长的点缀,绝不能喧宾夺主。
也许这世子之位,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兄长头上,而他也会成为笑话。
三年时间,他看的清楚,睿贤长公主对兄长一片痴心,明明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却愿意为兄长洗手作羹汤,缝衣制鞋,孝顺公婆,毫无怨言。
陆铭之长叹一声,说不出的苦涩。
而此时,陆喻之乘着马车,已经到了挽娘的小院。
推开木门,院中的女子衣着简单,挽着妇人发鬓,正在打理着花圃,在看到陆喻之的一刹那,展颜一笑,面若桃花,灿烂的动人心魄。
“夫君。”
陆喻之苍白着脸,整个人如同木桩一般僵直的被定在原地。
是啊,挽娘唤他夫君。
挽娘从不知他已有了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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