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两天,像停又没停。
像屋檐的水在流着,像哭过后眼泪没干,像着凉之后还在流清鼻涕。
雨下的久了,地上全是水,一时半会儿干不了。树上也是水,风一吹哗啦啦的落。所以这雨像停了又像没停。
不管停没停,宋文仲都准备好了,要去州城。
天比较冷,宋文仲身上穿的暖和,在披风外又加了一件披风,头上戴着斗笠。
祝氏在门口送儿子,舍不得,一遍遍的叮嘱道:“路上小心,出门在外要小心。”
时妧安静的站在一边,看天上云如烟,像雾。
祝氏冲着她怒吼:“你在做什么?”
时妧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安静的由着祝氏迁怒。
宋文仲孝顺的和老娘说道:“娘别生气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和我说。”
祝氏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难道老娘就什么都不能做?
宋文仲和茗柯骑着马走了,这马虽然普通,但老马稳妥,不出半天就到州城。
祝氏送走儿子,揉了揉眼睛,盯着媳妇。
若是以前,送走儿子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不过儿子十二岁之前在县城读书,十二岁之后在桐树塘守丧,没走远。
祝氏知道,虽然不舍但也得让儿子走。留在娘身边的儿子不会有出息。她想要一个孝顺儿子,但也希望儿子能实现自己心愿。
时妧和祝氏聊天:“父母在不远游,有些孝子是不是郁郁而终?虽然这事儿是两难,但也客观存在,人有时候就是千难万难,闭着眼睛朝前走。”
祝氏被她一说心情好多了,知道她有够奇葩,祝氏说道:“是睁着眼睛朝前奔吧?”她深吸一口气,大吼道,“你现在给我准备好了!”
家里的下人先准备好了,听说奶奶要去种地,大家务必要把地种好,让奶奶尝到种地的乐趣,人还不能受伤。奶奶这么娇贵,可能怕老鼠,怕虫子,怕蛇,大家都要帮奶奶解决了。
时妧先回屋,今天地里全是泥,就不去了。她等地里干净些再去。
祝氏也不想再吼,差不多得了,免得人家以为她真是恶婆婆,影响也不好。媳妇这么乖巧,她若是再吼,有人得同情她了。祝氏想起来都好笑。
时妧回到屋里,坐在门口看天,看这天有意思的很,像是想下雨又因为什么原因不下,就像施暴的奴才被主子撞见了,是找个借口继续,还是不继续?
天这么犹犹豫豫,时妧坐在门口撑着下巴看热闹。
祝氏看她这样能看一天,像个呆子。不过安静、开心,没问题就行。
不论天下不下雨,祝氏要做的事儿不少。在这儿过日子,就不会没事。
吴刚家的给奶奶做衣服,等雨停后天就热了,得有衣服穿。
秦蘅帮着做,没让奶奶动手。奶奶这安安静静的样子虽然懒,但也好看。
雨没下,有一群人找过来,便看到新媳妇发呆。
祝氏出来和人打招呼,这都是宋家在桐树塘的族人。有一些是普通的农民,有条件不错的。
宋家是望族,再普通的族人基本上自己有田,日子过得很滋润。实在穷的也有,族里会救济,不用祝氏特别的操心。
时妧站起来,安静的站在一边,她不是在这些族人跟前低一头,而是在祝氏身边低头。
一个老太太和祝氏说道:“你们不在城里住,又打算在村子里住?”
祝氏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媳妇有个姐姐不着调,我怕她在城里惹事,回到村子里能好点。也拜托大家帮忙看着点,若是有不认识的人往我媳妇身边凑,或者是村子里的人和我媳妇说些不靠谱的,麻烦和我说一声。”
老太太震惊道:“竟有这事?听说子仪娶的媳妇不太好,人看起来好好的。”
祝氏解释道:“她还年轻,架不住有人要害她,还有人想害子仪。”
老太太拄着拐杖怒道:“那不能!别的地方不说,就桐树塘我们保证给盯的牢牢的。”
有年轻的媳妇说道:“桐树塘这乡下地方,京城的姑娘怎么呆的住?”
老太太抡着拐杖抽过去!
村子里几个小媳妇老娘们将那媳妇按在地上一顿锤。
有小孩喊道:“我看到她和人鬼鬼祟祟的,还以为她搞人。”
时妧安静的站在一边,基本听不懂,但能看懂。所以说这是宋家的地盘,只要宋家的人一心,就是一道很好的防护。
时妧觉得她和祝氏婆媳不和、与宋家的人维护自家并不矛盾,就像祝氏再怎么对她,也得顾着宋家的体面。不管怎么说,外人在宋家的地盘搞鬼,就是对宋家的冒犯。
时妧看着那媳妇被收拾了,她婆婆、男人都不敢多嘴。
祝氏并没解气,反而更怒气的说道:“咱山阳县、咱桐树塘的人都是淳朴善良,宽厚正直,我宋家也没亏待过大家,有些人竟然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
一个男子站在一边说道:“你不用说了,这种人我们桐树塘容不下。”
时妧看他有四十多岁,像里正,颇有些威信,此话一出便震住了不少人。
祝氏没往下说,而是客气的说道:“大家都知道,我孤儿寡母,我媳妇也是个可怜的,我们不会害了大家,感谢大家一向对我家的照顾。”
有人忙说道:“大家都是同族的,同村的,你家的人品我们都知道。”
“有人要对付宋家,别的大事我们帮不上忙,但桐树塘的事我们还是能出点力的。”
祝氏忙向大家行礼。
时妧跟着向大家行礼。
有人向祝氏捧场:“文仲媳妇一看就是个好的。”
祝氏抹泪:“我媳妇愿跟着我回桐树塘,毫无怨言,有些人不能红口白牙就诬赖人。我们婆媳在家,家里一个男子都没有,以后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家见谅。”
祝氏发狠道:“谁若是随便造谣,别怪我和他拼命。”
里正喝道:“没有的事。其他人没事也别往这边凑。”
有男子说道:“宋文仲怎么能把一个天仙似的娘子放在家里?”
祝氏当即拿着棍子冲过去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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