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里克——!!!”
爆炸过后,躲在掩体后几乎被沙土埋了了半截身子的萨米尔发出了怒吼。
场面太过于惨烈。
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少人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奇怪的安静持续了十多秒。
然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为了塔里克!为了兄弟!杀光这些畜生!一个不留!!!”
接着,原本已经被“殉道者”的疯狂吓得有些发虚的“解放力量”民兵们突然像被兜头淋了一盆鸡血。
“杀——!!!”
“为了我们的兄弟!报仇!”
“真主至大!跟他们拼了!!”
所有的敢死队员,无论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还是刚刚补充上来的新兵,此刻双眼彻底血红。
他们如同被彻底激怒、陷入疯狂的狮群,纷纷端起手中滚烫的武器,向着下方混乱的敌群,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怒吼。
没人再感觉害怕。
之前闪过脑海的逃跑念头此时早就被刚才的爆炸炸得粉碎。
跑?
那是不可能的!
今天不是自己死,就是对面那些1515极端分子死!
既分高下,也绝生死!
复仇的子弹像雨点一样朝着剩余的那些“殉道者”倾泻而下!
PKM的弹链再次疯狂地跳动、延伸,滚烫的弹壳叮当作响,堆满脚边。
经过刚刚的喘息后冷却一些的DShK重机枪再次发出沉闷而致命的咆哮,将几名试图继续冲锋的“殉道者”拦腰打断。
地形此刻成为了敢死队最强大的盟友。
他们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射击毫无死角。
而下方干涸的河床已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松软的沙地在无数次爆炸和鲜血浸泡下变得泥泞不堪,粘稠的血浆和滑腻的内脏、断肢铺满了地面,让幸存的“殉道者”们步履蹒跚,深陷其中,如同陷入流沙的猎物,行动迟缓得如同活靶子。
面对头顶泼洒下来的、毫无怜悯的钢铁风暴,他们那狂热的信仰和赴死的“勇气”,在绝对的物理毁灭面前,化作了绝望的挣扎和无意义的哀嚎。
战斗正演变成了高效而残酷的单方面屠杀!
在之前的半年里,1515武装在伊利哥西北部所向披靡并不是他们的战术素养有多么出色,而是他们悍不畏死的战斗作风,还有占领城镇后对俘虏和不服从者几近变态的屠杀,然后将这些拍成视频发送到网络上,用来震慑敌人。
不得不说,这样很有效。
在宋和平看来,“殉道者”的这种绑着炸弹端着抢冲锋,靠近了就自爆的手段连战术都算不上,甚至看成愚蠢。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1515就是靠这种简单到变态的手段吓住了一批又一批伊利哥政府军以及民兵,让他们在西北部所向无敌。
只是1515组织的头目们似乎忘记了一个事实——
血腥和残暴能浇灌出恐惧,但也可以点燃复仇的火焰。
这是一把双面刃。
此时此刻,战场形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复仇的怒火和地利的绝对优势将幸存的敢死队员们变成了最冷酷高效的杀戮机器。
枪管打红了,冒着青烟,就用水浇,用尿淋,冷却后继续打。
喊杀声、枪炮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敌人临死前绝望的惨叫声,混合着刺鼻的硝烟和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恶臭,在狭窄的河谷中反复激荡、轰鸣,构成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宋和平在远处看到这震撼的一幕,心中不由感慨万分。
都说人的一面是天使,以免是魔鬼,一旦遇到特定的刺激将人类血液中的某些属于魔鬼的特性,那么沉睡在血液中的杀戮天性就会沉渣泛起。
现在的“解放力量”民兵已经集体疯狂,成了杀人的魔鬼。
当最后一枚手榴弹的爆炸声在河谷中沉闷地消散,当最后一阵复仇的弹雨泼洒完毕,枪声终于渐渐稀落,最终归于死寂。
河床中,那五百名疯狂冲锋的“殉道者”,已然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他们倒下的地方形成了一片巨大无比的、由焦黑的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器官和深深浸透暗红色血液的沙土构成的、令人作呕的死亡沼泽。
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血腥味和内脏烧焦的恶臭,彻底压倒了硝烟的味道,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钻进每一个幸存者的鼻腔,刺激着他们的胃。
幸存的敢死队员们站在北岸工事的边缘,扶着滚烫的枪身,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
许多人眼神空洞地望着下方那片人间炼狱的景象,手指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射击而不停地痉挛颤抖。
汗水、血水、泪水混合着泥污,在他们疲惫不堪的脸上肆意流淌。胜利了,又一次击退了敌人最疯狂的进攻。
然而,这胜利的滋味比沙砾更糙,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三百名民兵敢死队员经此一役,已经减员三分之二……
宋和平缓缓放下手中同样滚烫的SVD,枪托抵肩的地方,沙漠迷彩服已被汗水浸透,脸上的汗水小溪一样顺着脸颊淌下。
他拿出蒙了防反光网布的望远镜,冷冷地扫视着对岸那片死寂的南岸阵地。
几个幸存的1515军官正躲在掩体后,探头探脑地地观察着北岸这片吞噬了五百“圣战者”的死亡绝地。
其中一个身材肥胖、戴着标志性黑色头巾的指挥官的大脑袋尤其刺眼,也是几人中最为活跃的一个,似乎在挥动手臂,想要重新集合队伍。
宋和平放下望远镜,再次拿起SVD狙击步枪,快速套准那颗令人作呕的黑头巾脑袋,十字分划稳稳地套住了那张因极度惊恐而扭曲变形的胖脸。
大约八百多米的距离。
没问题……
宋和平稳住呼吸,计算好弹道修正值,找准了瞄点,手指轻轻在扳机上加力后压。
“砰!”
清脆而孤高的枪声,在寂静得只剩下风声和伤者呻吟的河谷中,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肥胖指挥官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额头上瞬间多了一个猩红的小孔,后脑则炸开一团混合着骨渣与脑浆的血雾。
他肥胖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下去,消失在掩体后。
肥胖指挥官倒地后,其余几名看似头目的家伙瞬间像受惊的沙鼠一样瞬间消失在风化岩石后头。
宋和平低头看了看手表。
已经足足两小时了。
两小时的鏖战,将所有人的意志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五百“殉道者”的覆灭也许并非战斗的终结,而是另一场拉锯战的开始。
“他们又来了!”
果然,没等所有人喘口气,河谷里再次出现数以百计的1515恐怖分子。
伊哈桑在最初的震怒与难以置信之后,迅速调整了策略,他不服输。
自己三千人。
对方似乎只有几百人……
仅仅几百人,居然把自己死死卡住在这里寸步难进。
虽然宋和平的威名如雷贯耳,但伊哈桑却怎么都不相信——
不就是一个东方人吗?!
不都是一颗脑袋一条命吗?!
我就不信还杀不死他了!
愤怒让他已经彻底红眼。
“进攻!马上给我组织进攻!他们的防线已经快要崩溃了!快,组织敢死队,冲上去!杀光他们!”
暴怒令人失去理智。
面对宋和平,伊哈桑的脑袋像浆糊一样,根本想不出任何有效的战术。
他能想到的是自己搭上了这么士兵,如果今天拿不下宋和平,搞不死“解放力量”这些民兵,不砍下他们的头颅上传到网上,回去自己估计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1515武装组织内部的惩罚机制同样严苛,而且手段一点不比他们对待异教徒以及敌人仁慈,甚至更残忍。
这也是他们能维持凶悍的手段。
又一波的武装分子在督战队的枪口威逼下,如同潮水般涌向干沙河。
他们不再有“殉道者”那种狂热的集群冲锋,而是散开成散兵线,利用河床中任何可以藏身的弹坑、尸体堆、残骸,步步为营,向北岸阵地进行渗透和火力压制。
迫击炮弹开始有规律地落下,虽然精度不高,但持续不断的爆炸和破片持续地消耗着守军的精力和本就捉襟见肘的工事。
民兵们不光要盯着前方,避免敌人冲上来,还要时刻留意空中的迫击炮弹划破空气的声音,听到了就得赶紧躲,否则很可能下一发会落在自己身旁。
防线上的压力,骤然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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