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章剑魄身世之谜
“亲生女儿？”
幽雪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跪坐在紫电凝成的桥面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天璇剑的剑穗——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姿态。
紫衣少女已经走出十几步，闻言回头，紫色瞳孔中雷光流转：“怎么，慕沧海没在你记忆里留下点线索？”
她指尖凝聚出一枚雷电水晶，抛到我们面前，“自己看。”
水晶落地即碎，释放出的不是光影，而是直接作用于神识的记忆冲击。
我右臂青莲印记应激亮起，却意外地将幽雪也笼罩在保护范围内。
记忆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三百年前的青铜宫殿，初代阁主慕沧海抱着一名五六岁的女童站在太初劫炉前。
女童眉眼与幽雪有七分相似，正哭喊着要娘亲。
慕沧海右臂饕餮纹蠕动如活物，他面无表情地将女童放入劫炉，手中法诀变幻：“以吾血脉，铸汝剑魄......”。
“不！”
幽雪突然抱住头惨叫。
她胸口的青莲纹路疯狂闪烁，天璇剑自动飞起，剑尖直指紫衣少女。
少女冷笑一声，随手弹开剑锋：“这就受不了了？”
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狰狞的剑伤——伤口周围布满与幽雪相同的阴佩纹路，“知道这道伤怎么来的吗？”
她每说一个字，空中就多出一道紫色雷电。这些雷电交织成新的画面：
慕沧海的道侣——一位白衣如雪的女子——疯了一般冲向劫炉。
慕沧海的天枢剑穿透她胸口，她却借这一剑之力扑到炉前，将半块玉珏扔进炉中......。
“娘......”！
幽雪无意识地呢喃，眼中流下冰蓝色血泪。
她胸口的青莲纹路突然逆转为阴佩形态，白发根根竖起，发梢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我右臂青莲印记传来撕裂般的痛感。
那些延伸出的根须正被幽雪体内暴走的力量反向侵蚀，每一条根须都结上了冰霜。
更可怕的是，我的神识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入她体内，眼前闪现出陌生的记忆片段：
——年幼的幽雪在某个雪夜被黑衣人带走；
——问剑阁主将一枚冰晶打入她眉心；
——青铜棺椁前，幽雪父亲泣血立誓的画面不断重复......。
“稳住她！”
紫衣少女厉喝，“如果剑魄完全苏醒，她会......！”
话未说完，幽雪已经悬浮到空中。
天璇剑分解成无数光点融入她体内，她心口的阴佩纹路完全展开，形成复杂的星图模样。
九重冰焰从她脚下升起，每一重火焰中都浮现出剑影。
我咬牙抓住她脚踝，青莲印记全力运转。
莲纹脱离手臂，在空中形成完整的混沌青莲虚影。
当莲影与幽雪心口的星图接触时，整个葬剑谷的残剑同时发出悲鸣。
“原来如此。”
紫衣少女眯起眼，“阴阳双佩是这样用的。”
她突然拍掌，三道紫电劈在我们之间的地面上。
电光中浮现出一口井的虚影，井水映出的却不是倒影，而是慕沧澜浴血奋战的场景——他周围躺着至少二十具剑奴尸体，玉衡剑已经断成三截，而他正用最后的力量在掌心凝聚一朵青莲......！
“师傅……！”我失声喊道。
虽然我没拜他为师，但他传授我剑法，也相当于是我师傅了。
慕沧澜似有所感，抬头温柔的眼神“看向我们。”
他嘴唇开合，虽然听不见声音，但通过唇形能辨认出是“天权剑”三字。
紧接着画面切换，显示出问剑阁主峰正在发生的恐怖景象：七座剑峰顶端各升起一道血柱，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饕餮图腾。
图腾中央，一口青铜古棺正在缓缓开启。
“时间不多了。”
紫衣少女收起雷电井，一把抓住幽雪的手腕，“小丫头，听好。你体内封印的确实是慕沧海女儿的神魂，但——”。
她突然将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眉心，紫色晶石中射出一道光没入幽雪额头：“——她也是自愿的。”
新的记忆画面在幽雪周身浮现：
年幼的女童抱着垂死的母亲，女子将半块玉珏塞入女儿手中；
慕沧海跪在一旁，右臂饕餮纹正在反噬自身；
女童突然主动走向劫炉，回头说了句什么......。
“不......”。
幽雪周身的冰焰突然不稳定起来，“这不是真的......”！
紫衣少女冷笑：“你以为慕沧海为什么能控制太初劫炉三百年？”
因为他女儿自愿成为剑魄，用纯阴之体平衡劫炉的暴戾。
她突然扯开幽雪衣领，指着心口阴佩纹路中心，“这里封印的，才是你真正的神魂核心。”
我右臂青莲印记突然传来强烈悸动。
那些连接幽雪的根须自动收紧，将一股清凉气息导入她体内。
幽雪眼中的冰蓝色血泪止住了，但瞳孔依然失焦。
“双重封印。”
我恍然大悟，“问剑阁主在她体内又加了一层封印，掩盖了真相！”
紫衣少女赞许地点头：“还不算太笨。”
她突然皱眉看向谷口，“麻烦来了。”
地面开始有规律地震动，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接近。
紫衣少女啧了一声，双手快速结印。
天权剑从她眉心飞出，在空中划出紫色光幕笼罩整个葬剑谷。
“听着。”
她语速飞快，“慕沧海女儿自愿殉剑不假，但问剑阁主——也就是慕沧海的恶念化身——篡改了记忆，让剑魄以为自己是受害者。”
她指向幽雪心口，“现在封印松动，剑魄开始苏醒。如果不能正确融合......”。
幽雪突然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
她心口的星图完全展开，覆盖了大半个葬剑谷。
所有残剑在这股力量影响下悬浮起来，剑尖全部对准紫衣少女！
“麻烦。”
紫衣少女叹气，“又要来一次。”
她身形突然模糊，再凝实时已变成二十五六岁的女子模样——白衣胜雪，眉目如画，与记忆碎片中慕沧海的道侣一模一样！
最惊人的是，她手中天权剑也变了形态，成为一柄细长的白玉剑。
“认得我吗，剑魄？”
她声音温柔似水，“那夜在青铜殿，是我将玉珏扔进劫炉，保住了你一缕清明。”
幽雪的攻击姿态突然僵住。
她眼中冰蓝色褪去少许，嘴唇颤抖着：“师......师娘？”
紫衣少女——或者说天权剑灵——微微颔首：“我残魂与天权剑融合，守在这里就是为了今日。”
她突然将剑尖抵在幽雪心口，“现在，想起来吧。你自愿殉剑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幽雪浑身剧震。
她胸口的星图突然内敛，所有纹路都向中心收缩。
当收缩到极致时，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终于浮出水面：
年幼的女童站在劫炉前，回头对慕沧海说：“爹爹，等我变成剑魄，就能永远保护问剑阁了，对吗？”
这句话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封锁的记忆。
幽雪——或者说她体内沉睡的剑魄——终于明白了真相：她不是被迫害的牺牲品，而是自愿守护宗门的殉道者。
问剑阁主篡改这段记忆，就是为了让剑魄充满怨恨，成为重启劫炉的最佳燃料！
“啊——！”
幽雪抱头跪地，两种记忆在识海中激烈冲突。
天权剑灵想要上前，却被突然暴走的星图之力弹开。
我右臂青莲印记已经蔓延到肩膀，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抱住幽雪。
“看着我！”我强行扳过她的脸，“无论你是谁，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的你是幽雪！是新问剑阁一一仙剑阁最年轻的剑道天才，是副阁主，是......”。
“更是能杀死堕神的人。”天权剑灵突然接口。
她恢复成紫衣少女模样，天权剑悬浮在身前，“四象剑阵缺一不可。天枢主杀，天璇主守，玉衡主生，天权主灭。而你们......”！
地面震动突然加剧。
谷口处的山崖轰然崩塌，烟尘中走出一个庞然大物——青铜巨人，但比之前更加高大，胸口插着的天枢剑已经完全被饕餮纹吞噬。
巨人肩膀上站着个人影，正是失踪数年的当代问剑阁主！
“找到了。”
阁主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剑魄和青莲宿主。”
天权剑灵啧了一声：“来得真快。”
她突然将剑尖刺入地面，“不过，你们以为葬剑谷是什么地方？”
无数残剑应声飞起，在谷中形成剑刃风暴。
更惊人的是，每把残剑都散发出微弱星光，这些星光在空中交织，逐渐形成一柄横贯山谷的巨剑虚影！
“天玑剑影......”！
阁主首次露出惊容，“不可能！天玑剑早就......”！
“早就被你们打碎了？”天权剑灵冷笑，“可惜啊，剑灵不灭，剑影长存。”
幽雪突然从我怀中站起。她眼中的混乱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决绝的清明。
天璇剑重新凝聚在她手中，但剑身已经变成半透明的冰晶质地。
“师娘。”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请开启四象剑阵。”
天权剑灵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幽雪没有回答，而是转向我。
她伸手按在我右臂青莲印记上，我们之间的灵力循环再次建立。
这一次，循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顺畅，仿佛本就该如此。
“三百年前的选择，今日终结。”
她说完这句话，突然将天璇剑刺入自己心口！
“幽雪！”我肝胆俱裂地扑上去，却被爆发的星光掀飞。
天璇剑完全没入她体内，剑身分解成无数光点流向四肢百骸。
她胸口的阴佩纹路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盛开的青莲——与我右臂的印记一模一样！
天权剑灵大笑：“好！这才是慕沧海的女儿！”她身形暴涨，化作一道紫色雷光冲入云霄，“四象归位，剑阵——启！”
随着她一声令下，葬剑谷所有残剑同时发光。
这些光芒汇聚到幽雪身上，在她背后形成四柄巨剑虚影。
我右臂青莲印记不受控制地脱离皮肤，在空中与幽雪体内的青莲印记融合，化作一朵巨大的双色莲台托起我们。
阁主化身的青铜巨人发出怒吼，却无法突破剑刃风暴的封锁。
他肩上的问剑阁主突然跃下，手中凝聚出一柄血色长剑——正是饕餮纹实质化的产物！
“你以为觉醒剑魄就能改变什么？”
阁主的声音充满讥讽，“太初劫炉已经......！”
幽雪抬手虚按。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但阁主就像被无形巨掌拍中，直接砸进山壁数十丈深！
她转头看我，眼中流转着陌生又熟悉的剑意：“准备好了吗？真正的战斗才开始。”
我握住她伸来的手，青莲之力与剑魄之力水乳交融。
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双生剑魂。”
天权剑灵的声音从高空传来，如雷霆滚过山谷：“四象剑阵第一变——天璇守心！”
幽雪背后的天璇剑影骤然亮起，星光如瀑倾泻而下。
在这光芒中，我看见了她神魂深处最真实的模样：一半是清冷孤高的问剑阁天才，一半是天真烂漫的殉剑女童。而现在，这两半终于合二为一。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