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太虚宗笼罩在诡异红雾中。程岩站在观星台上，翡翠右眼穿透雾气，看到天象已乱——七颗灰星排成箭矢状，直指明月。古籍中称此为\"七星噬月\"，玄天劫开启的标志。
\"宗主，护山大阵撑不过今日了。\"执法长老莫无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调中带着不自然的急切，\"必须立刻转移核心弟子。\"
程岩不动声色地摩挲着胸口的太虚镜印。自从三日前从黑雾谷归来，莫无涯的言行越发可疑。昨夜柳寒烟的数据追踪确认，他与玄天盟的联络频率增加了三倍。
\"莫长老认为该撤往何处？\"程岩转身，故意问道。
莫无涯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光：\"东南三千里外的青冥洞天。那里有上古遗留的防御阵法，可避劫气。\"
程岩心中冷笑。青冥洞天确实是避难所，但也是玄天盟的据点之一。他假装思考片刻，摇头道：\"再等等。祖师预言，玄天劫起时，太虚镜会有异变。\"
莫无涯的指尖微微颤抖——这是他在施展秘法时的习惯动作。程岩的翡翠右眼清晰看到，一缕灰气正从长老袖中渗出，悄然渗入地面阵法纹路。
\"那老夫先去安排弟子们准备。\"莫无涯匆匆离去，背影透着几分仓皇。
程岩立刻传音入密：【柳寒烟，盯紧他。莫无涯刚才在护山大阵上做了手脚。】
数据意识的好处就是无需回应。三息之后，静室方向亮起一道微不可察的数据流光，柳寒烟已经展开行动。
\"程岩。\"
轻柔的呼唤让他转身。苏雨晴站在台阶下方，晨光中她的右臂已经完全褪去晶体，呈现出白玉般的质感。掌心处，七枚星芒符文组成一个微型星图，正缓缓旋转。
\"星髓秘典又有新内容？\"程岩快步走下台阶。
苏雨晴点头，眼中带着困惑与不安：\"我看到了...玄天界的真相。\"她抬起右臂，星图投影出一幅震撼画面——
浩瀚星海中，一个璀璨如钻石的世界悬浮中央。突然，世界从内部裂开，一半保持光明，另一半则被灰雾吞噬。分裂时的剧烈能量将周围七个小型世界染成灰色...
\"灰雾不是外敌。\"苏雨晴声音发颤，\"它是玄天界主的一部分。当年他为追求永生，强行将阴暗面分离，却导致世界一分为二。\"
程岩胸口镜印突然灼热！太虚镜灵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她说的没错。星髓一族世代守护这个秘密，也因此被屠杀殆尽。】
\"屠杀？\"程岩看向苏雨晴，\"你的家族...\"
\"我不记得了。\"苏雨晴按住太阳穴，星芒符文忽明忽暗，\"只有碎片...火光...一个老人将我推入传送阵...\"
她的描述触发了程岩翡翠右眼的共鸣。一幅画面突然浮现在他眼前：燃烧的宫殿，穿星纹长袍的老者将小女孩送入光门，追兵的黑袍上绣着与莫无涯玉佩相同的徽记——玄天盟的标志！
\"玄天盟灭了星髓一族...\"程岩恍然大悟，\"所以他们追捕你，是为彻底消灭星髓传承？\"
苏雨晴刚要回答，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太虚宗东侧山峰轰然崩塌，护山大阵出现巨大缺口。
\"敌袭！\"警钟声响彻山门。
程岩纵身跃上屋顶，只见东天乌云密布，数百道黑影驾着灰雾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黑雾谷见过的莫天机，他脚踏一柄骨剑，身后灰雾凝结成万千兵刃。
更令人心惊的是，太虚宗内部同时生变！莫无涯带着数十名弟子突然反水，执法堂所在山峰亮起血色阵法，与外部敌人的灰雾遥相呼应。
\"内外夹击...\"程岩咬牙，\"柳寒烟！\"
一道金红流光从静室方向射来，柳寒烟凌空而立，数据眼疯狂闪烁：\"莫无涯破坏了核心阵眼。护山大阵将在三百息后完全崩溃。\"
\"能修复吗？\"
\"来不及了。\"柳寒烟看向苏雨晴，\"但星髓之力可以暂时封住缺口。\"
苏雨晴二话不说，跃至半空。白玉右臂高举，星芒符文大亮！一道璀璨星光如银河倒悬，精准堵住护山大阵的缺口。灰雾与星光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坚持不了多久。\"苏雨晴额头见汗，\"星光在消耗我的生命力...\"
程岩胸中怒火翻腾。玄天盟为达目的，不惜毁灭整个太虚宗！他闭目感应体内七钥道纹，做出决定：\"去禁地。是时候唤醒完整太虚镜灵了。\"
三人突破重围，冲向太虚宗后山禁地。沿途弟子正在与叛变的执法堂众人激战。程岩剑气纵横，为同伴开路；柳寒烟的数据流干扰敌方法器；苏雨晴则以星光屏障挡住大部分远程攻击。
禁地石门紧闭，上面刻着古老的封禁符文。程岩割破手掌，将血按在符文中心：\"太虚宗第三十七代弟子程岩，请开禁地！\"
石门轰然开启，露出幽深的甬道。三人刚踏入，身后就传来莫天机的厉喝：\"拦住他们！\"
数十道灰影扑来，柳寒烟转身，金红异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数据洪流！\"我断后，你们走！\"
程岩想反对，却见柳寒烟的身体开始数据化分解，化作无数金色代码缠绕入侵者。这是她最强大的能力，也是最具风险的——完全数据化后若不能及时重组，将永远消散。
\"走啊！\"柳寒烟的声音从数据流中传来，\"我会跟上！\"
程岩咬牙拽着苏雨晴冲入甬道深处。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个甬道都在颤抖。转过三道弯后，眼前豁然开朗——
禁地中央是一座圆形祭坛，七根玉柱按北斗七星排列。地面上刻着与程岩胸口道纹完全相同的图案，只是大了数十倍。
\"七钥共鸣阵。\"程岩快步走向中央，\"帮我护法。\"
苏雨晴守在入口处，星芒符文全开，形成星光屏障。程岩盘坐阵眼，取出程霄祖师给的金色符文\"玄天引\"，按在胸口镜印上。
\"太虚镜灵，醒来吧。\"
七钥道纹同时亮起！金、银、蓝、红、黑、灰、紫七色光芒冲天而起，在祭坛上方形成一道彩虹光柱。光柱中，太虚镜的虚影缓缓旋转，逐渐凝实。
随着共鸣加深，程岩感到某种古老意识正在苏醒。那不是简单的器灵，而是一个浩瀚如星海的意志！他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空间，四周是无尽星河，面前站着一位银发金瞳的少年。
\"终于见面了，载体。\"少年微笑，声音带着非人的空灵，\"我是玄天界主的分魂，沉睡了三万年的太虚镜灵。\"
程岩震惊地看着与自己七分相似的少年：\"你是...玄天界主？\"
\"一部分而已。\"镜灵少年绕着程岩飘浮，\"当年本体为对抗灰雾，将三魂七魄分裂。我主'智'，灰雾主'欲'，还有一魂主'情'不知所踪。\"
他忽然贴近程岩，金瞳直视翡翠右眼：\"你体内有我的道种，所以能承载镜灵。但觉醒后，我会逐渐吞噬你的意识。除非...\"
\"除非什么？\"
\"三十日内抵达玄天界净魂池。\"镜灵少年后退，\"在那里，我们可以安全分离。否则...\"他做了个融合的手势，\"你将成我，我将成你，不分彼此。\"
程岩心头巨震。这就是程霄祖师警告的代价！但眼下别无选择，玄天盟已经杀到门口。
\"我接受。\"程岩沉声道，\"请助我们突破重围。\"
镜灵少年满意地点头，伸手按在程岩额头：\"如你所愿。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倒计时开始了。\"
现实世界中，祭坛上的程岩猛然睁眼！双眼已变成与镜灵相同的金瞳，银发如雪飘扬。太虚镜实体悬浮在他面前，镜面不再是模糊的映像，而是一片浩瀚星海。
\"镜灵觉醒...\"苏雨晴惊呼，\"程岩？你还认得我吗？\"
\"程岩\"缓缓起身，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优雅与力量感：\"当然，星髓传承者。\"声音是程岩的，却多了几分空灵，\"不过现在，请称呼我们为'镜主'。\"
禁地入口处传来爆炸声，柳寒烟的数据化形态如流星般坠入，重组为人形后虚弱地跪倒在地：\"挡不住了...莫天机用了血祭破界术...\"
话音未落，石门轰然粉碎！莫天机踏着血雾而来，身后跟着数十名玄天盟高手。看到觉醒的太虚镜灵，他眼中迸发出贪婪的光芒：\"终于！太虚镜灵归我了！\"
\"镜主\"轻笑，太虚镜自动飞起，镜面朝外：\"觊觎不属于你的力量，愚不可及。\"
镜面星海突然旋转，一道银河般的光束喷薄而出！莫天机仓促抵挡，血雾与银河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余波横扫，整个禁地摇摇欲坠。
\"走！镜主\"抓住柳寒烟和苏雨晴，\"去玄天界！\"
太虚镜射出一道金光，在虚空撕开裂缝。裂缝那头，隐约可见灰雾笼罩的残破世界。
莫天机暴怒：\"休想！\"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雾凝结成巨手抓向三人。
苏雨晴的星髓臂突然自主行动，七枚符文脱离手臂，在空中组成微型星阵。星光与血手相撞，暂时阻挡攻势。
\"就是现在！镜主\"催动太虚镜，裂缝扩大。三人跃入的瞬间，莫天机发出不甘的咆哮：\"玄天界等着你们！那里比灰雾更可怕！\"
穿越维度的眩晕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程岩感到镜灵的意识正在与自己深度融合，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玄天界的辉煌与堕落，星髓一族的牺牲，灰雾的起源...
当眩晕停止时，三人跌在一片废墟上。天空是病态的暗红色，远处七道灰雾龙卷连接天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废墟中散落着无数雕像——都是痛苦挣扎的人类形态，表面覆盖着灰白色石质外壳。
\"灰雾石化症...\"柳寒烟的数据眼扫描后得出结论，\"活体被灰雾侵蚀后的最终形态。\"
苏雨晴的白玉右臂突然指向远方：\"那里...有东西在呼唤我...\"
地平线上，一座巍峨城墙隐约可见。城墙后方，七座高塔环绕着一颗悬浮的晶体，正散发出微弱但纯净的星光。
\"界渊城与星髓核心。镜主\"轻声说，金瞳中闪过一丝程岩本有的情感波动，\"我们得去那里...在完全融合之前...\"
话音未落，太虚镜突然自动浮起，镜面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镜灵的声音在程岩脑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心...他来了...\"
\"谁？\"程岩问。
\"我的另一部分...灰雾之主...\"
仿佛印证镜灵的警告，远处一道灰雾龙卷突然转向，朝他们所在的位置移动。雾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形轮廓，胸口位置有一个与太虚镜形状相同的黑洞。
程岩——或者说正在与镜灵融合的镜主——握紧太虚镜：\"跑！\"
三人向界渊城方向狂奔。背后灰雾如海啸般追来，风中夹杂着似人非人的低语：
\"回来吧...我的半身...\"
更可怕的是，程岩感到体内镜灵的回应冲动。每跑一步，融合就加深一分。三十日的倒计时，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