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忠良依言坐下，目光快速扫过她桌上的文件，上面用日文写着“特别审查记录”，旁边还放着一把手枪，枪身锃亮，透着寒光。
“佟君。”铃木晴子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丝审视，“这几天，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何忠良心中一凛，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课长何出此言？属下只是在认真工作。”
“认真工作？”铃木晴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听说，你昨天下午去了一趟图书馆，待了两个小时？”
何忠良心中咯噔一下。昨天下午他确实去了图书馆，那是他和抗联地下交通员接头的地点。
难道被他们发现了？不可能，他用了中级潜伏术，而且接头地点和方式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是。”何忠良迅速镇定下来，坦然道，“卑职在查阅一些满文史料，为接下来的稿件做准备。”
铃木晴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但他的表情平静无波，眼神坦荡。
铃木晴子最终移开了目光，拿起桌上的文件，扔到何忠良面前：“看看这个。”
何忠良拿起文件，上面记录的正是关于那个中统特务的审讯情况。
姓名：赵峰，年龄：32岁，籍贯：河南，身份：中统奉天站行动组组长。
被捕原因：试图联络新京某地下组织时被截获。
审讯记录上布满了红色的批注，大多是“拒不说实话”、“态度顽固”、“需加大刑讯”等字样。
最后一页，有朴民的签名和一行潦草的日文：“今夜子时，转移至安全屋，继续审讯。”
安全屋？何忠良心中一动，继续往下看，试图找到安全屋的具体位置，但文件里只字未提。
他放下文件，抬起头，看向铃木晴子：“课长，这个赵峰……”
“一个顽固的抗日分子。”铃木晴子打断他，语气冰冷，“中统的人，和军统一样，都是麻烦的家伙。”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何忠良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佟君，你怎么看？”
何忠良心中飞快地盘算着，铃木晴子为什么要把这份文件给他看？是试探？还是真的想听听他的意见？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课长。”何忠良斟酌着词句，“我认为，既然是中统的人，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挖到一些关于中统在新京的情报网络。至于刑讯……有时候，太强硬的手段反而会适得其反，让他更加抵触。”
铃木晴子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朴科长好像不太认同你的观点。”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何忠良，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佟君，你知道吗？山本课长对你最近的表现，有些不太满意。”
何忠良的心猛地一沉，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卑职不知何处做得不好，还请课长指点。”
“指点谈不上。”铃木晴子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在这个地方，立场必须坚定。有些不该想的事情，不要去想；有些不该问的事情，不要去问。”
她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何忠良知道，这已经是她能给自己的最大提示了。
看来，山本隆一和朴民对他的怀疑从未停止，而铃木晴子，正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他，同时也在敲打他。
“我明白，多谢课长提醒。”何忠良站起身，微微鞠躬。
“去吧。”铃木晴子摆了摆手，“记住我的话。”
走出铃木晴子的办公室，何忠良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刚才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走钢丝。但同时，他也得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赵峰将在今夜子时转移至安全屋。
子时，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到一点，还有不到十个小时。
何忠良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救还是不救？这个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着他的大脑。
救，风险极大。
他不知道安全屋的具体位置，不知道有多少守卫，不知道赵峰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否还能经得起转移和营救过程中的折腾。
而且，一旦行动失败，他将彻底暴露，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会牵连到抗联的地下组织，甚至杜伯孚和老梁他们。
不救，他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他无法想象，一个抗日的同胞，在受尽折磨后，最终死在敌人的手里，而他明明有能力去尝试，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佟君，下班了还不走？”同事收拾好东西，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忠良抬起头，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窗外，霓虹灯次第亮起，映照着新京虚伪的繁华。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晚上八点，还有三个小时。
“马上走。”何忠良笑了笑，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脑海里，已经做出了决定——救！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去尝试。
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身为一个华国人的良心。
至于风险……从他选择走上这条潜伏之路开始，风险就从未离开过。
他有系统储物空间，有中级化妆术和潜伏术，有精通日语的优势，还有一把无坚不摧的匕首。
他不是没有能力去赌一把。
回到公寓，何忠良没有开灯，而是径直走进卧室，反锁了房门。
他走到衣柜前，轻轻一挥手，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光芒闪过，系统储物空间的界面出现在他脑海中。
2.36立方米的空间里，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武器弹药和物资。
美国m1911手枪、德国mp40冲锋枪、苏联tt-33手枪、手榴弹、子弹、绷带、药品……还有那辆三轮摩托车，静静地停在空间的一角。
何忠良首先取出了一把mp40冲锋枪，检查了一下弹匣，确保子弹充足，然后是两把m1911手枪，分别插在腰间两侧的枪套里。
接着，他拿出了几枚手榴弹，挂在腰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