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是你们在自暴自弃
看着地面上神情变得呆滞的蜚，塞壬也并未感觉到轻松，一位半神燃尽自我释放的瘟疫，绝对不是现在的她所能够抵御的。
她的视线逐渐变得恍惚，眼前的朱厌像是放出了无数的分身，恐惧之棍宛如雨点般朝她倾泻而来，哪怕她拼尽全力去抵挡三叉戟贯穿的却是一道又一道幻影，真正的朱厌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长棍上攀附着火烧云似的图案，重重砸在了她的后背。
“咳——”
又是一口污浊的神血吐出，塞壬却突然回身挥出长戟，可扫过的只有朱厌的幻影，她直到这时才感觉到背后炽烈的破坏之火。
不仅仅是五感，就连反射弧，神力回廊……这些都出现了难以修复的错乱，恐怕这家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战斗。
见状，朱厌眼中的战意也消退了许多，感染了蜚的本源瘟疫，除了那些三阶的主神，迄今为止活下来的也就只有青耕那个小丫头，但她有着天生的时空权柄，能够随时刷新自身的状态，这才够资格给蜚当了好一段时间的“主治医生”。
“这就是灾厄的命运……老伙计，真可悲啊。”
朱厌看着下方血流不止的蜚，神情感慨——瘟疫的灾厄最终死于瘟疫，那他呢？象征战争与破坏的灾厄，最终是否又会死在某场战争中？
至于那个跟空气斗智斗勇的【起源】，朱厌已经没心思再去关注了，抬手一道般若印甩了过去，漆黑的掌印轰在塞壬身上，将本就是负隅顽抗的她打至重伤，落在了暗能军团的中心处。
“把她绑起来，给我看好了。”
而天命这边的人可不乐意了，见到塞壬落败，她们胸口的战意不减反增，一个个怒吼着要夺回长官。
半空中的朱厌化作人形，落在了蜚的身边，盘坐在半空之中，他没敢去直接接触地上的瘟疫之血，这东西就跟附骨之蛆一样，沾上了怎么甩都甩不掉。
蜚的那只独眼紧闭着，放血而死的感觉，他在不少战俘的身上都看到过，有些家伙一开始嘴硬的很，但还是坚持不住漫长的煎熬与等待，感受着【死亡】的使徒一点一点逼近，他们的结局无一都是精神崩溃，在绝望中痛苦地被接引至冥府。
但……他只从蜚的表情上看到了喜悦，死亡对他来说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吧。
“老朋友，你在最后，又看到了一幅怎样的光景呢？”
接连目睹了两个老伙计的离开，朱厌已经彻底看开了，不论以前他们受过什么委屈，又是怀着怎样的决心叛入的暗能，但……树海位面一直都是他们真正的家。
无论回忆是否美好，这里都承载了他们的一切，人死，魂归高天；树枯，落叶归根。
突然间，朱厌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正在逐渐逼近，但他没有去阻拦，被【死亡】的使徒接引回归冥河，对蜚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
朱厌主动让开了身位，而在他的感知中，蜚的气息终于还是消失了，纵使身边空无一人，但那位【死亡】的使徒应该已经接到了蜚的灵魂。
“咔——”
承载着瘟疫的神躯表面出现了网状的裂纹，没有灵魂作为容器，这具空壳也终于承受不住瘟疫的侵蚀，就在朱厌的眼前缓缓崩裂。
［你终究还是选择了解脱。］
下一刻，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回响在了朱厌的耳畔，他原地愣了一瞬，看着胸口探出的尖刀，他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清楚缘由。
“【死亡】的使徒……也会主动打破戒律吗？”
［哦，那位的使徒当然不会，但我又不是冥府的人。］
话音落下，一道披着斗篷的人影在朱厌身边显现，望着那对紫金色的眸子，以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模样，朱厌震惊地瞪大了瞳孔。
“【毁灭】的令使……是你……”
这个时候能够在朱厌背后捅刀子的人，不是星宿又能是谁？
朱厌毕竟有着二阶的实力，他或许以为今天还有着活路，但上面的人已经点名了要他死，为了防止他鱼死网破，星宿也只能采取保守谨慎一点的手段。
“瘟疫……这是蜚的血……”
朱厌的视野里已经出现了混乱，瘟疫对他的影响甚至比塞壬还要严重，【毁灭】的力量还顺带着捣毁了他的筋脉与神力回廊，他现在就连转身反击都做不到。
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到了任人宰割的境地，朱厌的内心倒是没有多少恐惧了，反而癫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对了，就是这样，这样的手段才符合你们这些虚伪的上位者嘛。”
“用灾厄的力量来杀死灾厄，你们和那些愚昧的凡人一样，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神明对待过。”
“终焉之地不容，其他界域又对我们白眼相向，他们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厌恶与嫌弃，我就算是隔着一条街都能够感受到啊！”
星宿的脸色也变得冷淡了下来，他没有拔出那柄沾染瘟疫之血的短刀，反而还一脚踹在了朱厌的后背。
［事到如今，我也懒得再跟你解释什么。］
［你给我记好了，位面曾经给过你们不止一次机会，但是你们一直都看不清，始终都在那里自暴自弃。］
［青耕，出来干活。］
就在星宿念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朱厌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只见一只青色的巨鸟从暗能军团的上方飞过，她扑棱着那双漂亮的羽翼，径直飞到了被架起的塞壬身边。
尖锐的鸣啸声响起，掀起的狂风撕裂了看守的暗能生物，青鸟抓住了塞壬的肩膀，将昏迷不醒的她带到了星宿身前。
青鸟在降落时掀起了一阵尘风，那只巨鸟的影子也消失不见，转而，一名姿色动人的女子显现出来，她的头上戴着青羽簪子，一身青色长袍在黑暗中是那么的显眼。
“青耕？”
“不，不对，真正的青耕应该被审判官关在地狱里了才对，你到底是谁？！”
在极度的愤怒之下，朱厌竟是夺回了身体的部分控制权，面目狰狞地朝着青耕抓去。
“朱厌大哥，是我。”
白毛覆盖的手掌停在了青耕的眼前，直至此刻他还有些不可置信，但看着青耕俯下身子，白皙的手掌贴在塞壬的身上，无惧对方已经腐烂的脸颊和身子，她念起了朱厌无比熟悉的咒语。
［伟大慈爱的【天母】大人啊，恳请您投以世人垂怜的目光，降下神圣的恩赐——］
［治愈之风。］
目睹着缕缕黑烟从塞壬的皮肤表面溢出，这时候朱厌已经对青耕的身份再无任何怀疑，也只有她的治愈之风带有时空属性，也是除了那些三阶主神之外，唯一一个不惧瘟疫的存在。
一个纪元过去，青耕已经从那个小女孩长大了，但是蜚，还有他们这些灾厄，所有人的心智都已经变得年迈，与这些年轻人之间有了难以跨越的沟壑。
为塞壬治疗完后，青耕看上去依旧面不改色，她略过了星宿和朱厌，看着那道血泊中生机全无的身影，泪水不自觉地从眼眶溢了出来。
“小蜚，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