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病房里,云枫再一次从睡梦中被艰难的滞涩感压得喘不过气,胸腔间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动弹不得。
周围的空气都化作有形的黏稠的实质,铺天盖地地向他倾覆而来。
云枫的心脏一阵紧缩,手指痉挛着抓住身下的床单,床单在他指下被揉出寸寸褶皱,他的咽喉处只觉无比狭窄,气管吸不进多少氧气,心肺因为缺氧而过度紧缩,脑海中也阵阵眩晕,他的思维意识飘在半空,自己都意识不到身处何地,只是本能地挣扎着向外界求援,徒劳绝望地抓住掌下的床单。
床单是湿热的,浸透了自己的汗水。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攥住了云枫的手。
一个声音在自己上空飘荡:“你感觉怎么样?还能坚持住吗?”
这声音落到云枫耳朵里,都显得无比飘渺,仿佛来自另一个虚空。
云枫挣扎着摇摇头,伸手想攥紧那根手指,眼前却越来越模糊,他只能费力地无力地喘息,喉咙口能吸进的氧气越来越有限。
云枫的嘴唇渐渐泛出青紫色,意识也迅速消散,就在他快要被胸口那块无形的巨石压死压碎的时候,忽然一阵清凉的液体流经自己的血脉,云枫的身子震颤了一下,微微合上了双眼,感受着身体内部的每一寸角落被舒畅地抚触。
他再睁开双眼时,脑海中微微恍惚,下意识地从病床上爬起,以极缓的速度走到柜子边倒水。
慕凌就站在床边,表情沉浸在窗帘投射下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面目。
云枫低头倒水,忽然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变得肆意寥落,纵横剥离,自己的身体和周围的景致剥离开来,自己也感觉不到周围活人的气息。
云枫皱着眉望向身后,却见慕凌的身影也显得飘渺而辽远,仿佛和自己身处不同的空间。
云枫缓缓回头,再看自己手下的水杯,桌子,柜子,椅子,都渐渐扭曲变形,一瞬间化作纸片在空中缓缓飘起,就仿佛宇宙外太空那些真空中随意飘散的物事,顺着它们原本的位置渐渐飘起,以极缓的速度移动,渐渐变成白得透明的纸片,只有自己是真实的一个活人,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是假的。
自己仿佛……身处漫画世界?亦或是一个平行时空?
云枫一把捂住脑袋,用力揉按着太阳穴,可眼前的一切却显得无比虚幻又无比真实,云枫一瞬间怀疑,自己到底身处一个什么世界?超现实吗?……或者,难道自己一直在做梦?坠入了一个醒不来的梦中梦?……
就在这时,两条铁钳般的手臂用力箍住了自己的腰身,一个粗野的嗓音大声道:“你怎么了?醒醒!你哪里不舒服?”
云枫静默了一瞬,伸手推开了那人。
不知怎的,这人抱着自己时,自己依然感觉不到任何热度,只有无尽的虚渺感浓稠地包裹住了自己,让自己心里越来越空虚,寥落,甚至害怕。
云枫扶着柜子渐渐地蹲下来,伸手撑着地面,看都没看身后那人一眼,也没说一句话。
等他喘息片刻,吃力地扒着柜子把手站起,踉踉跄跄地向那扇飘散在空中的房门移动时,身后陡然袭来一股大力,一个人将自己扑倒在地,震耳欲聋的吼声在自己上空响起:“你疯了?!那边是窗台!你想死,我就让你清醒一下!”
说着,那人用力撕开了云枫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