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集录 第10章 归墟守护者

\"飞鸥号\"在漩涡边缘剧烈摇晃，胡八一死死抓住船舷，盯着漩涡中心那面巨大的镜子。镜中的景象越来越清晰——海底城市的街道上，鱼首人身的生物正列队前行，朝金字塔方向跪拜。而在金字塔顶端，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与胡八一极为相似。

\"准备潜水器！\"杨玄威的声音穿透引擎的轰鸣，\"我们要趁入口还开着时进去！\"

胡八一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抗拒。摸金符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低语，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他听不清内容，但那语调...莫名熟悉。

\"胡八一！\"雪莉杨抓住他的手臂，\"你还好吗？\"

胡八一猛地回神，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我没事。\"他勉强笑了笑，\"只是...那面镜子里的景象太诡异了。\"

老海狼调整着声呐设备：\"漩涡深度约三百米，底部确实通向一个开放空间——应该就是恨天氏遗址！\"

大金牙摇摇晃晃地走出船舱，脖子上新长出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青光：\"胡爷，我听到它们在说话...水下的东西...它们在叫你。\"

\"叫我还是叫他？\"胡八一指了指镜中那个模糊的人影。

大金牙的灰白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它们说...你就是他。\"

一阵寒意顺着胡八一的脊背爬上来。他再次看向镜中，那人影已经转过身，正对着\"镜头\"方向。虽然面容依然模糊，但举手投足间的每个细节，都像是胡八一自己在照镜子。

\"没时间了！\"杨玄威指着旋涡，\"入口在缩小！\"

果然，旋涡的直径已经从五十米缩减到三十米左右，边缘开始变得不稳定。胡八一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我和雪莉杨、胖子先下去。杨参谋长和老海狼在船上接应。\"

\"不行！\"杨玄威斩钉截铁地拒绝，\"这次我必须亲自下去。二十年前的谜团，我要亲手解开。\"

十分钟后，五人穿戴好潜水装备，登上小型潜水器。这是一种军方特制的深潜装置，能承受极大水压，配有强光探照灯和机械臂。胡八一坐在驾驶位，操纵潜水器缓缓沉入漩涡。

\"保持稳定。\"杨玄威紧盯着深度计，\"旋涡的旋转速度在加快。\"

潜水器像一片树叶般被卷入漩涡中心，剧烈旋转着下坠。胡八一拼命控制方向，但水流的力量远超想象。就在他们即将撞上中心那面巨镜时，镜面突然变得透明，潜水器直接穿了过去！

穿过镜面的瞬间，胡八一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远古的祭祀、七面镜子组成的阵法、海底城市的沉没...最后是一个模糊的人影手持宝镜，站在无尽深渊边缘——那个人影转过身，露出与胡八一一模一样的脸！

\"胡八一！\"雪莉杨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潜水器已经停止下坠，悬浮在一片广阔的水下空间中。头顶是漩涡入口，像一轮圆月映照着这片海底世界。而前方...是一座半淹没的海底城市，中央矗立着那座阶梯状金字塔。

\"和上次一样...\"王胖子贴在观察窗上，\"但又不太一样。\"

确实不同。上次来时，这座城市死气沉沉，而此刻，街道上流动着蓝绿色的光带，像是某种能量在输送。金字塔顶端的平台也亮着光，形成一个复杂的几何图案。

\"那些光...\"雪莉杨调整着摄像机，\"像是某种全息投影，但技术远超现代水平。\"

杨玄威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二十年前...我们看到的也是这样...然后...\"

他的话没说完，潜水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深处升起，正是那只人面巨章！但与上次不同，它的头部不再是模糊的人脸，而是逐渐变得清晰——最终定型为一张胡八一无比熟悉的脸：他自己！

\"他娘的！\"王胖子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老胡，那玩意儿变成你了！\"

巨长的触须轻轻包裹住潜水器，却没有施加压力，像是在引导他们。胡八一感到一股奇异的平静，仿佛与这个庞然大物建立了某种心灵连接。

\"它在带我们去金字塔。\"胡八一突然说，\"我能...感觉到。\"

其他人震惊地看着他。胡八一自己也说不清为何如此确定，但就是知道巨章的意图。他操纵潜水器跟随触须的指引，向金字塔方向移动。

随着距离拉近，金字塔的细节逐渐清晰。塔身表面刻满了与摸金符上相似的纹路，在蓝光照射下流转变幻。最引人注目的是塔顶平台——七根石柱环绕着中央的圆形凹槽，每根石柱顶端都有一面青铜镜，其中六面已经严重锈蚀，只有第七面还保持完好。

\"七面古镜...\"雪莉杨轻声说，\"阮文昭收集的就是这些？\"

胡八一却注意到一个更可怕的细节：中央凹槽的形状和大小，与他脖子上的摸金符完全吻合！

潜水器停在金字塔基座的水池边。五人小心地离开潜水器，踏上湿滑的石阶。胡八一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让摸金符的灼热感加剧。金字塔似乎对他的接近产生了反应，表面的纹路发光强度明显增加。

\"这些纹路...\"雪莉杨抚摸着塔身的刻痕，\"不是装饰，更像是...电路。\"

杨玄威检查着随身仪器：\"电磁读数爆表了，这里的能量场强得不可思议。\"

王胖子和大金牙负责警戒，但水池平静得诡异，没有人面巨章或其他生物的踪迹。

登上金字塔顶端，七面青铜镜环绕的中央平台近在眼前。胡八一突然停下脚步，一股强烈的既视感袭来——他来过这里，不止一次。那些幻象中的画面，不是预言，而是...记忆。

\"胡八一？\"雪莉杨担忧地看着他，\"你脸色很差。\"

胡八一摇摇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走近中央凹槽，发现槽底刻着几个符号，与摸金符背面的纹路完全一致。

\"这凹槽...\"杨玄威突然明白了什么，\"是为你准备的。\"

胡八一没有否认。他取下摸金符，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其放入凹槽。完美的契合。

刹那间，七面青铜镜同时亮起金光，在空中交织成复杂的几何图形。金字塔剧烈震动，表面的纹路如血管般脉动起来。更惊人的是，水池中的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微型旋涡，从中升起一团半透明的胶状物——正是舟山见过的\"海母\"，但体积小了许多。

\"它在交流...\"大金牙突然说，灰白的眼睛反射着蓝光，\"我能听懂...它在欢迎'主人'归来...\"

胡八一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拉向平台中央。他的视野突然扩展，像是灵魂出窍般俯瞰整个归墟——海底城市、金字塔、七面镜子...还有深处某个正在苏醒的巨大存在。

幻象中，他看到恨天氏的兴衰：这个远古文明掌握了控制\"归墟之眼\"的技术，建造海底城市供奉它。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发现\"归墟之眼\"并非神明，而是某种高等智慧体的一部分，来自宇宙深处。当恨天氏试图切断联系时，已经太迟了...\"归墟之眼\"开始反噬，将部分族人转化为\"海童\"，最终导致文明覆灭。

幻象切换，胡八一看到自己的祖先——一个恨天氏祭司，在最后关头将七面镜子分散到世界各地，并制造了摸金符作为\"钥匙\"，只有他的血脉能重新集齐七镜，完成仪式。

最后，幻象定格在一个现代场景：阮文昭年轻时偶然打捞到一个\"海童\"，从它体内提取出关于恨天氏的秘密。他花费数十年寻找七面镜子，就是为了重启\"归墟之眼\"，获得其中的知识力量...

\"胡八一！\"雪莉杨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你流鼻血了！\"

胡八一这才发现自己的鼻腔、耳朵都在渗血。摸金符已经从凹槽中浮起，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刺目的金光。七面镜子的光束汇聚在它周围，形成一个光茧。

\"仪式开始了...\"杨玄威声音发抖，\"二十年前我们不小心触发了部分仪式，导致...\"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金字塔下方的水池突然爆炸，一个庞然大物破水而出——是那只人面巨章，但此刻它的头部已经完全变成了胡八一的样子，栩栩如生。

\"守护者...\"大金牙跪倒在地，\"它在完成最后的转化...\"

巨章伸出一条触须，轻轻缠住胡八一的手腕。没有疼痛，只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胡八一的意识再次扩展，这次他看到了更远的过去——宇宙深处，一个跨越维度的智慧种族将部分意识投射到地球海洋中，形成了\"归墟之眼\"。恨天氏意外与之建立联系，获得了先进知识，但也引来了灾祸...

\"我明白了...\"胡八一喃喃自语，\"阮文昭想利用'归墟之眼'的力量，但他不知道这会导致什么后果。\"

巨章——或者说守护者——通过意识连接向他展示了最可怕的画面：如果仪式完成，\"归墟之眼\"将完全苏醒，地球海洋会开始转化适应它的存在，所有沿海城市都将被淹没，人类文明面临灭顶之灾...

\"我们必须阻止仪式！\"胡八一猛地清醒过来，\"阮文昭被骗了！'归墟之眼'根本不是人类能控制的！\"

\"怎么阻止？\"王胖子大喊，\"这玩意儿已经启动了！\"

确实，七面镜子的光束越来越强，在空中形成一个旋涡状的图案。更可怕的是，海底城市各处开始浮现蓝光，向着金字塔汇聚，像是某种能量在充能。

雪莉杨检查着设备：\"能量读数还在上升，这样下去会引发链式反应！\"

胡八一看向守护者，后者用触须指了指摸金符，又指了指自己的头部，然后做了个\"折断\"的手势。

\"它说...要毁掉摸金符？\"胡八一猜测。

守护者点点头，但眼中流露出悲伤。胡八一突然明白了——毁掉摸金符意味着切断他与恨天氏血脉的联系，也将杀死这个守护了他家族数千年的生物。

\"没有别的办法吗？\"胡八一轻声问。

守护者摇摇头，触须轻轻抚摸他的脸，像是在告别。然后，它用触须指向七面镜子中的一面——那是保存最完好的一面，镜框上刻着与摸金符相同的纹路。

\"它说...\"大金牙突然开口，声音变得异常清晰，\"你可以选择进入镜中世界，永远成为'守镜人'...或者毁掉摸金符，切断联系，但你会失去所有关于恨天氏的记忆...\"

胡八一看向同伴们。雪莉杨眼中含着泪水，王胖子一脸担忧，杨玄威则神情复杂。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接受宿命成为守镜人，或者拯救世界但失去部分自我。

\"我选择后者。\"胡八一坚定地说，\"没有什么比保护你们更重要。\"

守护者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它用触须卷起摸金符，递给胡八一，然后退后几步，像是在给他最后告别的空间。

胡八一握紧摸金符，最后一次感受它与自己血脉的连接。那些幻象、记忆、知识...都是通过这枚小小的符咒传递的。现在，他要亲手终结这一切。

\"所有人退后！\"胡八一举起摸金符，准备将其折断。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水中窜出，扑向胡八一！

黑影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胡八一勉强侧身避开，但对方还是抢走了摸金符。定睛一看，袭击者竟然是——阮文昭！

不，确切地说，是半个阮文昭。他的下半身已经与\"海母\"融合，变成一团蠕动的胶状物，只有上半身还保持着人形，但皮肤上布满鳞片，眼睛完全变成了灰白色。

\"你太让我失望了，钥匙。\"阮文昭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含糊不清，\"我花了四十年寻找七镜，就是为了这一刻...而你却要毁掉它？\"

胡八一这才注意到，阮文昭手中除了摸金符，还有一面小青铜镜——正是舟山那面！七面古镜已经全部集齐，仪式随时可以完成。

\"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胡八一试图靠近，\"'归墟之眼'会毁灭人类文明！\"

阮文昭狂笑起来：\"愚蠢！'归墟之眼'是高等存在的礼物！掌握它的人将成为新世界的神！\"他举起摸金符和青铜镜，\"而我，将成为那个神！\"

守护者突然暴起，触须如长矛般刺向阮文昭。但后者早有防备，手中的青铜镜反射出一道金光，击中守护者的头部。守护者发出痛苦的嘶吼，后退几步，头部开始溶解变形。

\"看到了吗？\"阮文昭得意地大喊，\"这就是镜子的力量！\"

胡八一趁机制造分心，扑向阮文昭。两人在平台上翻滚扭打，摸金符和青铜镜在争斗中掉落。雪莉杨和王胖子想上前帮忙，却被从水中突然冒出的几只\"海童\"拦住。

\"你们谁都阻止不了我！\"阮文昭一脚踢开胡八一，抓起青铜镜，\"仪式已经启动，只差最后一步！\"

他将青铜镜对准摸金符，镜面反射的金光照在符咒上。摸金符瞬间变得通红，像是烧红的铁块。七面大青铜镜的光束同时转向，汇聚在阮文昭身上。

\"不！\"胡八一拼尽全力冲向前，在金光完全笼罩阮文昭前抓住了摸金符！

灼烧般的剧痛从手掌传来，但胡八一咬牙不松手。他感到两股力量在通过自己的身体交锋——一边是阮文昭通过镜子传导的\"归墟之眼\"能量，一边是守护者通过血脉传递的反制力。

\"放手！\"阮文昭尖叫着，\"这是我的时刻！\"

胡八一的皮肤开始龟裂，鲜血从每个毛孔渗出。但他不仅没放手，反而用尽全力将摸金符砸向地面！

\"咔嚓！\"

一声脆响，摸金符断成两截。刹那间，整个归墟静止了。七面镜子的光束凝固在空中，阮文昭的表情定格在狂喜与惊恐之间，连飞溅的水珠都悬停不动。

唯一还能移动的是守护者。它缓缓游向胡八一，用触须轻抚他的脸，然后指向那面小青铜镜，做了个\"看\"的手势。

胡八一艰难地爬过去，拾起青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个旋转的黑色旋涡——\"归墟之眼\"的本体。旋涡中心有个小白点，正逐渐扩大...那是现实世界的倒影，正在被归墟吞噬！

\"还有办法阻止吗？\"胡八一看向守护者。

守护者点点头，触须指向断成两截的摸金符，又指向自己的心脏部位。胡八一明白了——守护者要用自己的生命能量作为替代，永久封印\"归墟之眼\"。

\"代价是什么？\"胡八一颤抖着问。

守护者用触须勾勒出一个图案——胡八一的轮廓，然后慢慢擦去。大金牙在一旁翻译：\"你会失去关于恨天氏的所有记忆...包括这次冒险...\"

胡八一看向同伴们。雪莉杨眼中含泪，却坚定地点头；王胖子竖起大拇指；杨玄威神情复杂，但最终也点头同意。

\"动手吧。\"胡八一轻声说。

守护者将两截摸金符放在心脏位置，然后开始发出柔和的蓝光。光芒越来越强，最终化作一道光束射入青铜镜中。镜中的黑色旋涡开始剧烈震动，小白点的扩张停止了，然后逐渐缩小...

随着封印完成，静止的时间重新流动。阮文昭发出不甘的尖叫，身体像沙雕般崩塌，化为灰烬。七面青铜镜同时碎裂，金字塔的纹路暗淡下来。守护者的身体也开始分解，但它最后用触须碰了碰胡八一的前额，像是在道别。

\"快走！\"杨玄威大喊，\"整个归墟要坍塌了！\"

五人跌跌撞撞地跑下金字塔，跳入潜水器。胡八一最后看了一眼正在溶解的守护者，心中涌起莫名的悲伤，却想不起为什么。

当他们穿过漩涡镜面回到现实世界时，身后的归墟入口轰然闭合，海面恢复平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三个月后，北京协和医院。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医生翻着病历，\"脑部扫描没有异常，记忆测试也通过了。胡先生，你可以出院了。\"

胡八一道谢后走出诊室。走廊里，雪莉杨和王胖子正在等他。

\"老胡！\"王胖子兴冲冲地迎上来，\"医生怎么说？\"

\"说我很健康。\"胡八一笑了笑，\"就是还记不起那两个月发生了什么。\"

雪莉杨递给他一杯热茶：\"别勉强自己。医生说创伤性失忆可能会慢慢恢复。\"

胡八一点点头。自从在南海被渔民救起后，他就完全不记得\"飞鸥号\"和归墟的事了。医生诊断是潜水事故导致的短暂失忆。奇怪的是，他脖子上的摸金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闪电状的疤痕。

\"对了，\"胡八一突然想起什么，\"大金牙怎么样了？\"

\"恢复得不错。\"王胖子说，\"就是脖子上留了些鳞片，医生说可能是某种罕见的皮肤病。\"

三人走出医院，秋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胡八一深吸一口气，感到一种莫名的释然，仿佛卸下了某个重担。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雪莉杨问。

胡八一望向南方的天空，那里有一片特别蓝的区域，像是大海的倒影。不知为何，他感到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等他去发现...

\"我听说南海又发现了新的沉船遗迹。\"他微笑着说，\"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