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集录 第6章 血镜迷魂

北京的深夜，胡八一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背心。梦里，他站在一座青铜祭坛上，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陶俑大军，而祭坛中央——浸泡在血池里的太岁肉正缓缓睁开无数双眼睛。

\"又是这个梦……\"胡八一揉着太阳穴起身，突然僵住了。

卧室的穿衣镜里，他的倒影没有跟着动。

镜中的\"胡八一\"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个不属于他的诡异笑容。

胡八一猛地抄起台灯砸向镜子。\"哗啦\"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四溅，但每一块碎片里都映出那个扭曲的笑脸。

\"老胡！怎么了？\"王胖子踹开门冲进来，手里还拎着半瓶二锅头。

胡八一喘着粗气指向地面：\"镜子……\"

王胖子低头一看，顿时酒醒了大半——碎镜片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半凝固的血。更恐怖的是，这些血液正诡异地聚拢，在地板上组成两个小篆字：

\"归来\"

第二天中午，大金牙的\"聚宝斋\"里，三人围着那块从骊山带回来的青铜卷轴。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卷轴上，那些鬼面纹路竟在光线下微微蠕动。

\"胡爷，您这情况……\"大金牙的金牙闪着光，\"怕是被'太岁煞'缠上了啊！\"

王胖子灌了口茶：\"啥叫太岁煞？\"

\"就是被太岁肉标记的人。\"大金牙压低声音，\"我爷爷说过，太岁肉有灵性，谁要是毁了它的寄生体，它就会……\"

\"就会怎样？\"

\"就会找新的宿主。\"

胡八一突然掀开自己的t恤——在他的胸口正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淡红色的肉瘤，形状像只闭着的眼睛。

\"我操！\"王胖子差点摔了茶杯，\"老胡你什么时候长的这玩意儿？！\"

\"今早发现的。\"胡八一声音发沉，\"不疼不痒，但……\"他按了按肉瘤，镜中那个诡异的笑容立刻浮现在脑海。

大金牙翻出一本破旧的《阴阳杂录》，手指颤抖地指着一页插图：\"您看这个！\"图上画着一个胸口长肉瘤的人，旁边注释：\"太岁寄胎，七日成形。\"

胡八一数了数日子：\"从骊山回来正好六天。\"

\"明天就是第七天！\"大金牙脸色惨白，\"胡爷，书上说成形之日，宿主就会……\"

\"就会变成新的太岁容器。\"胡八一合上书，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去潘家园，找陈瞎子。\"

潘家园深处有间不起眼的算命摊，摊主陈瞎子是个九十多岁的枯瘦老头，据说年轻时盗过长沙子弹库，被墓里的阴气熏瞎了双眼。但胡八一知道，这老头是真有本事。

陈瞎子的手指在胡八一胸口的肉瘤上轻轻一触，立刻像被烫到般缩回：\"好凶的煞气！小子，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啊！\"

胡八一将骊山经历简要说了一遍。陈瞎子听完，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七根生锈的棺材钉。

\"听好了，\"陈瞎子声音沙哑，\"今晚子时，你必须躺在棺材里，用这七根钉封住七窍。我会在棺外做法，逼出你体内的太岁灵。\"

王胖子急了：\"躺在棺材里？还钉七窍？那老胡不就……\"

\"假死。\"陈瞎子打断他，\"只有假死状态，太岁灵才会暂时脱离宿主。\"他从桌下取出个陶罐，\"等它出来，立刻用这个收。\"

胡八一注意到陶罐上刻着符咒，底部还有干涸的血迹：\"这是什么？\"

\"葬尸瓮，专门收太岁灵的。\"陈瞎子空洞的眼窝\"看\"向胡八一，\"但小子，你要想清楚——太岁灵一旦离体，会疯狂反扑。若收不住，方圆十里活物都会遭殃。\"

大金牙咽了口唾沫：\"胡爷，要不……\"

\"做。\"胡八一斩钉截铁，\"我不能变成那种怪物。\"

子时，义庄。

胡八一平躺在一口薄棺中，陈瞎子用朱砂在他额头画了道符，然后将七根棺材钉分别放在他的双眼、双耳、鼻孔和嘴巴的位置。

\"记住，\"陈瞎子俯身低语，\"待会儿无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能动，不能应！\"

棺盖缓缓合上。黑暗中，胡八一听见陈瞎子在棺外摇铃念咒：

\"魂归魂，土归土；

太岁煞，离宿主！\"

胸口突然传来剧痛，那个肉瘤疯狂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胡八一咬紧牙关，感觉温热的血液从七窍流出。

棺外的咒语越来越急，突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死寂中，胡八一听见\"自己\"在说话：\"胡八一……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

声音来自他的体内！

肉瘤\"噗\"地裂开，一条黏滑的触须探出，轻轻抚过他的脸颊。与此同时，棺内的温度骤降，胡八一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成一行字：

\"九墓连星之日，就是你我合一之时。\"

棺外突然传来陈瞎子的暴喝：\"就是现在！\"

七根棺材钉同时浮起，钉入胡八一七窍所在的位置——但诡异的是，没有真正刺入皮肉，而是悬停在肌肤表面。剧痛中，胡八一感觉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胸口扯了出来！

\"砰！\"

棺盖被一股巨力掀飞。胡八一挣扎着坐起，看见陈瞎子手持葬尸瓮，一道黑气正从自己胸口被吸入瓮中。

就在黑气即将完全入瓮的瞬间，义庄所有的棺材同时炸裂，数十具枯骨爬出，疯狂扑向陈瞎子！

\"不好！\"老头踉跄后退，葬尸瓮脱手飞出。

千钧一发之际，王胖子从门外冲进来，抡起桃木剑劈向黑气。黑气发出刺耳尖叫，一分为二——大半被吸入瓮中，小半却钻回了胡八一胸口！

胡八一低头，发现胸口的肉瘤还在，但缩小了一圈。陈瞎子瘫坐在地，喃喃道：\"麻烦了……太岁灵认主了。\"

远处传来鸡鸣，东方泛起鱼肚白。陈瞎子将葬尸瓮交给胡八一：\"小子，带着它。七日之后，月圆之夜，你必须找到第二座太岁墓……\"

\"为什么？\"

\"因为到那时，\"陈瞎子的盲眼流出两行血泪，\"你体内的太岁灵会彻底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