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如此,可究竟事实如何,还得让人先查过。”
宋夫人扶住皇贵妃胳膊,眼底划过一抹暗色:“娘娘万不可大意,这群阉人虽说身份低贱,但他们可是圣上身边人,是圣上耳目。”
为了平衡朝堂后宫的势力,当今皇帝将身份低微的太监扶持上位,让他们以心腹身份渗入前朝后宫充当自己的耳目,暗中行监督探查职责。
“圣上偏信阉人,您若是为难他,他心怀恶意将送到圣上耳边的消息曲解成其他含义就麻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没查清贺锦书和陆言卿的关系前,我们还是谨慎些。”
“娘娘,陆言卿一个后宅女子,什么时候收拾都行,犯不着因为她而影响了三殿下。”
皇贵妃被宋夫人扶着坐回圈椅,半杯茶下肚,人也慢慢冷静下来:“本宫听说前忠勇侯夫人和贺夫人是手帕交,他二人年幼相识,旧情人受苦,他一时冲动来捞人也说的过去。”
“娘娘,陆言卿可是皇后义女,如意县君!这样的贵女,又怎么会舍弃成王,看上一个阉人?”
宋夫人想的更深,语重心长道:“您仔细想想,三殿下一直将太子压得死死的,可前些日子陛下却突然让太子去户部历练......”
皇贵妃喝茶的动作顿住,茶盏停在唇边:“你是说,皇后指使陆家女用美人计拉拢贺锦书?”
“娘娘,贺锦书可是陛下亲信,不得不防......”
陆言卿被贺锦书带走,逼问一事不得已告一段落,
宋夫人送走皇贵妃后,脸色兀的阴沉,
皇后养大的姑娘心眼就是多,
若是寻常闺阁女子被皇贵妃恐吓,早就慌神将背后之人供出,可陆言卿却好似知道她在隔壁安排了人,咬死之前的说法。
好在不算全无收获,
贺锦书的态度倒是值得琢磨。
黑眸深邃,宋夫人嘱咐丫鬟重新备上茶点,推开隔壁暖阁门,进门便笑着告罪:“今日多有怠慢,望姐姐们莫怪。”
*
陆言卿被贺锦书抱着往外走,身后跟着一排锦卫,所到之处皆是好奇的打量,如看猴戏一般。
她累了,就这样吧,
好歹也算是帮自己脱困了......
陆言卿自暴自弃的将头埋进贺锦书胸膛,将脸遮住,
下一秒,冷斥声在头顶响起,
“再乱动,本掌印给你扔水里去。”
暗哑的嗓音不如其他内侍一般尖细,
陆言卿抬眸望着贺锦书过分冷白的下颌,眼神复杂,
如果贺家没有被判谋反,贺锦书应当会长成贺家大哥那种温润如玉的公子吧?
而不是在宫里的尔虞我诈中,成了如今心狠手辣的掌印太监。
“嘶!”
膝盖骤然传来剧痛,被针扎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陆言卿身体蜷缩,疼的几乎背过气去,
再抬眼,贺锦书染血的指尖在她裙上擦蹭,
“诏狱中有种刑具,顶端是可开合的四瓣莲花花瓣,往左旋莲瓣张开,锋利莲瓣能轻而易举划开眼周皮肤插入眼眶,再转,莲瓣合拢将眼睛包裹在其中,能轻松将完整眼睛取出。”
他垂眸睨着陆言卿,薄薄的唇微微上扬,幽幽道,
“下次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用四瓣莲将你眼睛挖出来。”
贺锦书说的太过细致,
以至于陆言卿莫名感觉眼睛有点疼,
用于佛座的莲花却染满鲜血,普天之下能将刑罚搞出花样的,只有贺锦书这个疯子!
她晃了晃脑袋,将仅有的一丝感慨抛舍,
贺锦书才不需要怜悯!
需要被怜悯的是与虎谋皮的她!
长睫眨动,她生硬的挪开视线,将话题扯开:“今日之后,人人都会觉得你与我有私情。”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睨着陆言卿变幻的面色,他停住脚步,似笑非笑:“你想借本掌印的势换取喘息的空隙,本掌印大发善心如你所愿。
如今都知道你是我的人,明面上再无人敢为难你。”
她想要的借势才不是这样!
陆言卿心中腹诽,眼底多出几分丧气,
“怎么,与本掌扯上关系是件很丢脸的事?”暗哑声音危险,
陆言卿抬眸,凝着贺锦书凤眸眯起的模样,言不由衷:“总之多谢贺掌印搭救,与你扯上关系还真是三生有幸。”
呸!三生不幸!
贺锦书这些年无恶不作,想取他性命的人如过江之鲫,
自己与他扯上关系会让人忌惮不假,却也容易引来贺锦书仇人的目光。
再有,她是成王未过门的妻子,如果今日消息传入成王耳中,还不知会有什么波折。
狗男人,就是不想让她安生!
陆言卿心中叫苦,却无可奈何,
现在还要借用贺锦书的势,是万万不能得罪他的,
她暗暗磨牙,
若早知贺锦书这般阴晴不定......呼,她还是会与虎谋皮。
陆言卿泄气,林胥不在京都,除了贺锦书她实在想不到有谁能帮她。
贺锦书啧了一声,
陆言卿一会儿恼怒一会儿皱眉模样像极了百兽园中的狐狸,
同样狭长的眼眸,弯成新月,
一见着人便甩着蓬松的大尾巴笑得讨好,可内里却包藏祸心,一肚子坏水儿!
*
锦卫护着的马车一路招摇驶向侯府,
车未到,消息已经传到虞灵母女耳中。
“陆言卿究竟有什么好!不管男人还是不是男人的,都一个劲儿围着她转!”
陆言姝咬着下唇,心中如吞了陈醋一般,酸的不是滋味,
从小到大,只要陆言卿出现就能抢走所有人的关注,对她献殷勤的公子哥更是数不胜数,直到她被赐婚,那些人怕得罪成王才各自收敛心思,
而她呢?
明明是相似的容貌,那些公子哥却对她不假辞色,
她究竟比陆言卿差在哪儿!
“贺家那太监在宫中就帮过她一次,如今为了她还直接闯进宋府,不惜得罪宋家也要护着她!”
“现在陆言卿一心想将真的陆言姝找回来,要是她让贺锦书逼您说出陆言姝位置可怎么办?您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溺死那个贱人......”
陆言姝跺着脚,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一时多事会扯出这么多事端,她就不会为了图一时之快换药。
陆言姝絮絮叨叨的哭诉,听的虞灵头疼的几乎要炸开,
一个萧家就足够难缠,
陆言卿却又勾搭上贺锦书,
偏生自家女儿还是个蠢笨的。
“行了,我不会让任何人动摇你的位置,一会儿对外称我重伤晕厥,不见任何人。再吩咐下去,芳园那边姑且不用理会,陆言卿想做什么就随她做什么。”
陆言姝眼睛一瞪,急眼道:“娘亲!陆言卿将您害成这样,您不能放过她呀!”
虞灵盯着陆言姝一口气梗在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陆言姝性格太过浮躁不懂隐忍,迟早要吃大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