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霭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保镖,脸色阴沉而复杂。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王并没挨收拾,只是被敲晕了。
坏消息是,王并回不来了。
起码高考之前是回不来了。
……
“回去跟你们家主说,他太孙借我用两年。”
途明用炁将王家的保镖们拎了出去,往门口一放刚准备回去又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补充道。
“哦,对了,回头记得把证件什么的拿来,后面用的到。”
“让他放心,不会让这小子错过高考的。”
砰。
大门闭合的声音狠狠地叩在保镖们心头。
几个黑衣大汉一时间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定主意。
“山哥……山哥?哎我去!山哥呢?”
一群没主意的准备找个能顶缸的来出主意,可是扭头却发现,王山不见了!
正在这时,紧闭的大门呼地被推开,途明从里面冒了出来。
“还有一件事!”
五大三粗的王山一脸懵逼地被提在半空,在门后露出个脑袋。
途明抬手指了指王山。
“这小子我看着挺顺眼的,一道借我用几年,回去跟你们家主说一声,工资他得照发啊。”
砰。
“……山哥,也被扣了?”
“哥几个,咱现在……”
冲一波,把少爷抢回来?
还是从心点,老实听老前辈的安排呢?
废话!
“当然是让我们英明神武的家主大人来定夺了!”
……
“所以,你们就这么溜溜的回来了?”
王霭的目光好像一把刻刀在几人身上剐来剐去,威严压抑的家主气势和强者姿态愣是让一众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变成了鹌鹑。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然没一个人敢回答王霭的问题。
王霭也是服了。
一张老脸险些要垮成一坨。
我王家现在的护卫怎么都是这种水平了啊……
阴郁的目光最后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人,王霭有些无奈道。
“按他说的办,把并儿的证件给他送去……再捎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吧,要结实耐用的,嗯,他没说不准带银行卡吧?”
“那就一块带上。”
“再准备些干粮,免得……”
自顾自安排着的王霭说到这儿突然愣住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自嘲似的无奈,忽地好像没了继续安排下去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喃喃道。
“都忘了,时候不一样了,用不着带干粮了啊。”
“……算了。”
一股莫名的怅然似乎正缓缓升起,王霭摆了摆手道。
“按他说的,只带证件就行了,去收拾吧。”
布设低调实则奢华内敛的书房里,只王霭一个人待在这里。
手中转着的太极球也停了下来,只是攥着。
不知过了多久,王霭怔怔地别过头去,看向书房最里面的一架书柜。
他有些迟疑地走了过去,因为肥胖和衰老而变得迟钝的身体已经做不到像年轻时那样轻松蹲起,关节传来的滞涩感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时间流蚀的足迹。
虽然是异人,可他也是个一百多岁的异人了。
但老归老,异人也照样是异于常人之人。
寻常也要两个年轻人才搬得动的书架他只一只手便轻松挪开。
沉重的书架蹭着昂贵的地板发出沉眠的响声,仿佛一扇尘封的大门正被缓缓推开。
书架的后面什么都没有。
只一块砖的四周留着缝隙,似乎是粉刷时将其抽出,重新装上也没有再行填补。
随着砖石被轻轻抽出,一方黑色的木匣也一并被嵌在砖上的细链给带了出来。
“……哼哼,这么多年了,你倒是比我耐老啊。”
很小心地将挂在盒子上的细链取下来,双手之上翻涌起一层温润的晶蓝炁光。
炁与盒子接触,好似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漆黑木匣的表面亮起一道道彼此连接的晶蓝纹路,交错的纹路以盒子的每一个面为画布,构成了一个闭目合口的威武兽首,头生独角,是貔貅天禄的模样。
盖面上闭合的眼睛缓缓张开,似有灵智般左右打量了一番,最后那貔貅的目光定在了眼前捧着盒子的王霭身上。
本还有些忐忑的王霭这下忽地有些紧张起来。
貔貅宝纹匣,王家神涂里一种颇高深的用法,在想要存放宝物的特制的盒子上用自己的血搭配炁绘以貔貅图样。
盒子一旦锁上,貔貅便以口咬匣,以目为锁,护持宝匣,水火不侵,蚁虫不蛀,使匣内之物百年不腐。
可这玩意有个缺陷。
貔貅靠眼认人开锁,可有时候会不认人……
只因貔貅以目识人,识的其实不是人,是心。
神涂之术最核心的要义便是以心绘神。
貔貅要辨识的不是你的骨肉皮囊,而是你的心,你当初绘下它时的那份初心。
和这匣子上的貔貅对视,王霭莫名地生出些紧张来,他尽可能地平抑着心情,一点点回忆着当初绘制貔貅时的感受。
是彻底自由了的解脱?
还是终于得救的畅快?
那时候,他刚从途明的魔爪之下解脱,被他拽着从北京跑到东北,又从东北跑到南疆,来来回回那是哪里打仗往哪儿钻,足足三年,吃不好,睡不好,担惊受怕,身心俱疲,回到家时整个人都快瘦脱相了,抱着老爹那是一阵嚎啊。
说来途明那厮年轻时端的是不当人子!
白天里哄骗他说要带他去成就一番事业,完成什么,灵魂的救赎,以磨砺来洗净身上地主阶级的恶臭,总之一通连夸带贬,天花乱坠,王霭是笑脸相迎,一字不听。
笑话,真当他胖点就好骗是吧,真当我看不出来你是想要挟我来逼我爹支援前线是吧?
呵呵,我直接呵呵呵。
夜里,王霭躺在床上笑途明,不过一无谋少智之徒,不足与谋也,结果却突然听见了敲门声,等他把门推开,当即便是眼前一黑,等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山海关外了。
要不怎么说这人能跟吕慈称兄道弟呢。
看看这娴熟的绑票手法,看看这一夜奔袭百里的惊人手段!
简直了,跟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似的!
王霭自然是知道吕慈年轻时绑票王子仲的事的,毕竟他们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损友,说来绑票这事还是王霭给出的主意来着。
但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年打在别人身上的枪子竟然有一天会打到他自个儿头上!
哎?
等会儿?
跟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似的?
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王霭的脑袋里炸起一道惊雷。
“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