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暖 第58章 报复

陶管家嘱咐下人遵照药方抓回了药，下人们在韦大夫的指挥下封住了老夫人房里的门窗，在屋内架起大锅熬煮药汁。薛老夫人安置在屋中的竹床上，周围几口大锅围着，伺候老夫人的李嬷嬷和赵嬷嬷还有屋内的下人们都在奋力扇火，屋内热意蒸腾雾气弥漫仿佛仙境一般。

“韦大夫，这法子能行吗？”薛涛在外边看着就心惊，稍稍靠近屋子就感觉一股热浪。

韦大夫的回答很直接：“侯爷，这是最后的法子了，若是两个时辰后老夫人能醒过来，能喝得下水那就有救，若是没能醒过来就只能节哀准备后事了。”

“侯爷，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卫氏道。

相对于卫氏的淡定，薛涛显得焦躁不安。他有些懊悔不应该把薛淑的事告诉老夫人，应该花点心思编一个妥当的理由糊弄一下。现在正是节骨眼的时候，寿宴上好几位权贵看中了松儿有意结亲，并且松儿明年开春就可以参加春闱；太子在回国的路上，礼部筹备的东宫选秀也要开始，琅儿必是要参加的；而且他听说荣亲王妃有意撮合齐盛与宜夏；加上榆儿与雪瑶的婚事，这些都是眼下势在必行的且对侯府大大有益的，若老夫人这个时候病逝，府中要守孝三年，禁一切嫁娶之事，那么所有的机会都将化为泡影。

想到此处，薛涛更是心焦，又一遍对韦大夫道：“请务必保老夫人平安，需要什么贵重药材侯府都愿意重金购买。”

韦大夫也只能道一声一定尽力，忙碌间又叹息了一回，他的故友江崇生已逝，荆门十八针未有传人，真是可惜了。

而后院中，因为秋意院的屋顶在捡瓦补漏，吴姨娘和玉琼都暂住在落梅院。宜夏的房间通透较为凉爽，一向怕热的玉琼便搬到了宜夏的房中同住，她早早就睡下了，玉琼嫌闷不肯放帐子，茯苓就在床前替她赶蚊子。

为了不打扰玉琼，宜夏晚上在吴姨娘的房里看书，吴姨娘在灯下做针线。

突然，茯苓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宜夏和吴姨娘立刻丢下了手里的东西冲到房里。

只见薛淑拿着一把柴刀正要砍向床上被茯苓死死抱住！床上熟睡的玉琼被惊醒，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吓得大叫起来。薛淑这才看清床上睡着的不是宜夏，她奋力挣脱了茯苓，揪过玉琼，柴刀就架在了玉琼的脖子上！

吴姨娘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宜夏厉声喝道：“住手！”薛淑明明被关在了柴房，不知怎么竟然跑出来了，被关起来的这几日，薛淑身体和精神都备受折磨，头发花白形状消瘦面容狰狞，在昏暗的灯火下状如索魂的厉鬼。

“小娘救救我……”玉琼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吓得哭叫不止。倒是经历过这样场面的茯苓迅速镇定了下来，悄悄挪出了房间去搬救兵。

“你想杀的人是我，别伤害玉琼。”宜夏故作镇定地向前走了一步。

身后的吴姨娘却死死拉住她，身子颤抖得厉害，“别去，她会杀了你的！”

宜夏掰开吴姨娘的手，眼睛紧盯着薛淑，冲她冷笑道：“即便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陈雪瑶照样要嫁给薛青榆。还有顺便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你夫君陈铎巴不得你出事，你死了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将那个外室娶回家了。”

薛淑果然一颤，抖着唇道：“你胡说！我夫君没有外室！”

宜夏眼神冰冷，唇边带着讽笑，“你瞧，你自己都不相信。”她慢慢走近薛淑，边走边道：“你真的以为陈铎会这么老实，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么？陈铎常年在外，你心里早就有所怀疑了吧？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尤其是妻子生不出儿子的时候，更要在外边找一个女人给他传宗接代。”

这句话彻底刺激到了薛淑，她疯狂地叫道：“你胡说！”而手上的柴刀已经在玉琼的脖子上压出了一道血痕。

“再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你生不出儿子不是你的原因，也是因为你那位好夫君。”宜夏的手探入袖中，摸上了藏在袖中的匕首，继续刺激薛淑，“仔细看看你手腕上的镯子吧，珍贵的商山碧玉算什么，他可有心多了，送了你一只寒碧石打制的镯子。你知道什么是寒碧石么？寒碧石产自西秦牧野山，外观与商山碧玉极其相似，唯一的区别在于其内部有细细的白色纹理。女子若长期佩戴寒碧石所制的首饰便会不孕，因此西秦数十年前就禁止采挖寒碧石，你夫君能弄到这么一大块寒碧石并且制成镯子给你戴上还真是煞费苦心。”

“你胡说……”薛淑的理智已然崩溃，反反复复就是这么一句，而且底气越来越不足。

她忍不住看向手腕上的镯子，对玉琼的压制松懈了一些，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宜夏继续缓缓靠近，“你被他瞒了这么多年还要继续错下去么？他的外室可是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他巴不得你死，反正陈雪瑶也已经废了，你死后他正好把外室娶回家做续弦，他和外室所生的儿子也可认祖归宗。他继续过着妻儿美满的日子，你就和你的女儿在地狱里抱头痛哭吧。”

看薛淑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只可怜虫，摇头笑道：“你来寻我麻烦可是找错人了，不如消停一下，留些气力去质问你的夫君吧。”

薛淑眼底通红，咬牙切齿地一把推开玉琼，举着柴刀就砍向宜夏。宜夏骤然拔出袖中的匕首挡下了这一击。电光石火间，一把匕首从窗外激射进来，穿透了薛淑拿着柴刀的手腕。

薛淑一声凄厉地尖叫，柴刀落地，她倒在地上捂着手腕翻滚。吴姨娘迅速上前将玉琼抱在了怀里，宜夏也将柴刀踢去了一边，这才来得及看向窗外，救她一命的竟是少州！

茯苓也赶紧冲进来查看宜夏的状况，宜夏安抚了茯苓后，有些惊异地朝少州问道：“你还没回南楚？你是怎么知道这里出事的？”

“我就在附近，听到这里有异动便过来看看，刚到院门口就遇上了茯苓。”少州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留在北齐要办的事不是其他，而是保护宜夏小姐的安全，若是宜夏小姐出了事，主子得活剥了他的皮！但他不能让宜夏小姐知道这事，不然主子也不会放过他。

宜夏道谢，“今晚多谢你，你快走，这里的动静很快就会引起前院的注意。”

“好，小姐保重。”确认没有危险后，少州走得很快。

薛淑已经痛晕了过去，宜夏拿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些水样的东西进她口中。这是跟她用在薛青榆身上一样的药，薛淑醒来后不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而她近来表现也很符合癫狂的症状，薛涛不会怀疑到什么。

院子外边有了动静，显然是有人发现了落梅院的异常，宜夏郑重地对吴姨娘和玉琼道：“方才那位是我的一个朋友，现在不方便跟姨娘说清楚，但姨娘切记不要将他暴露出来，一切事情我来应对。”

“好。”吴姨娘点头，若不是方才那人，恐怕宜夏也要受伤。

宜夏用自己的匕首比了比颈部一个安全的位置，狠心划下，吓得吴姨娘和茯苓一阵惊呼，宜夏朝她们摆了摆手，将匕首收好，又拔出了薛淑手腕上的那把匕首握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