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限端着药往楼上走去,他推开门,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女郎。
“你醒了?”
他走了过去,将那碗药搁置在桌上。
没等到那人回答,就听到少女甜腻尖细的声音,只见她下巴微微扬起睥睨着他,“你是谁?我告诉你,本宫可是五皇子妃,识相的话就赶紧将本宫放了,本宫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程限:“?”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奚五,半晌后把药端了出去。
这是给江隽的。
程限刚出房门,就看到了急匆匆上楼来的奚瑶,他伸手拦住她,“不用去了,她不是江隽。”
奚瑶苍白的脸上愣了一瞬。
看到落在后面的秦王,他微微颔首,“里面找你。”
秦王没听到程限对奚瑶说的话,他乍一听以为江隽找他,觉得有些诧异,诧异之余竟还有些喜悦。他直觉古怪,“她竟然没找奚六?”
程限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你去了就知道了。”
秦王推开门走了过去,“方才程限——”在接触到奚五那双眼睛的时候,他突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开口都有些艰难,他神色古怪,“……奚五娘?”
“殿下……”
奚五看到他宛如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的衣摆抱住他精瘦的腰,开始哭哭啼啼地哭诉着如今的一切——齐肩的头发,浑身的伤口,哭得干涩的眼。
她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可这一眼竟然让她觉得遍体生寒。
秦王那双深邃的丹凤眼此时只有一片苍凉,他目光凌厉,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威压跟审视,气势强横逼人。奚五竟然觉得极其陌生,她不禁松开了攥着他衣摆的手。
“……殿下?”
他说,“你刚醒,先好好养伤吧。”
说完,他拂开她的手离开了。
难怪程限说要找他……
他思索着里面的奚五娘,竟然荒谬地觉得,其实奚五同奚六根本不像……一点也不像。为何他从前会觉得两人这般相像呢……
而屋内的奚五脸上的神色变幻万分。
怎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她在槐安湖旁落了水,为何会突然在这里?
莫非……是奚六搞的鬼?!
*
对于同一个问题,程限有不同的回答。
面对奚瑶,他回答:“我同她是好友。”
而对秦王,他回答:“我并不认识她。”
*
至于十三寨。
这山寨多年在此地烧杀抢掠,还绑了当朝秦王侧妃跟镇国公世子夫人,自然是被一网打尽了。
秦王也顾不得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同随州刺史简单交谈两句后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江隽不在,但北上求和之行还是要继续。
只是这一次因得有奚五的加入,一行人沉默了不少,也不似之前的那般欢声笑语……
“所以……五娘当真有癔症?”
秦王是这么问的。
可惜程限跟奚瑶都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二人的沉默在秦王眼中就是默认。
他忽而想,为何之前那些年,他从未见过那个奚五呢?
至于金拂衣,他看着一言不发的众人,心中这才念起江隽的好来了。
好歹……
那个奚五不会让气氛如此尴尬。
这个奚五每时每刻都跟在秦王身侧。她双目带着敌意,视线在奚瑶跟秦王身上来回打量着,奚瑶一想跟秦王说话就会被打岔。
奚瑶:“……”
不是,她不喜欢秦王,秦王也不喜欢她好吗?
至于徐愿跟季柠衣,两人还没等到自己的组长,就被告知暂定联系人成了程限。
【清时·青桔:拂晓哥,卷毛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清时·拂晓:团长没说。】
一行人北上之旅还是平平淡淡,至少奚五在被秦王警告过后就安分了不少。
她只能咬咬牙,压下自己心中的嫉妒。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秦王的枕边人,她自是知道秦王心中一直都有奚瑶。
什么感情是最可怕的?
爱而不得。
*
大概是男女主加上男女配,这场旅程的平淡终究是被打破了。不知是何人走漏了风声,那兰泰单于竟然得知了他们一行人的行踪,对其展开了追杀!
若是秦王丧命于此,只怕大燕会乱成一锅粥。
“……”
程限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
显然这并不是在剧情之内的,而他更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有人怀疑他跟耶律兰泰是一伙的……
不是!
他要是想杀他们,用得着跟耶律兰泰合作吗?!
没了江隽这个调和剂,程限的身份看怎么都充满了怀疑。
程限并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任谁被怀疑自己别有用心都会不爽吧?若不是奚瑶在这里,他早就跑了!
金钩族的骑士各个膘肥体壮,力大无穷,这马上功夫更是了得,随州刺史派遣之人皆敌不过。
一行人死里逃生,这才勉强躲过耶律兰泰的追杀。
“殿下,如今该怎么办?”
此人是随州刺史派来保护秦王的,毕竟上过战场,同金钩族的人斗过,也有得几分本事。
胡署衡看得出来,秦王文武双全,金世子骁勇善战,世子夫人博学多才,而那位侧妃娘娘……娇生惯养,郁郁寡欢,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为何要带着她?
好在奚五关键时刻还是爱惜自己这条小命的,没惹出什么大乱子。
否则胡署衡怕自己忍不住不顾她的身份先将她解决了。
秦王取出自己怀中的舆图,他指尖在上面划过,思索着什么,金拂衣也凑了过来,“殿下可是向往东走?”
“还是世子懂我。赋幽县,只是……”
路途遥远,路上状况不定。
胡署衡自然无异议,只要能保秦王无虞,旁的另说。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这群金钩蛮子汰放肆,竟然敢对殿下不敬!”
秦王淡淡道:“他们本就无所顾忌。”
皇帝软弱无能,边境屡次被侵犯却当作无事发生,甚至还将宸铭公主送去和亲,这才助长了金钩族的嚣张焰火。
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过了一会,倚靠着墙的程限这才开口,“我有个地方,或许是个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