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砂遗楼 第22章 钟楼的外观

暮色像滴在宣纸上的墨汁般晕染开来，荒草在晚风里簌簌摇晃，草叶摩擦声里夹杂着远处乌鸦的啼叫。江浅望着那座孤零零矗立在野地里的钟楼，喉头发紧。裴照的黑绸唐装下摆被风掀起又落下，他抬手推金丝眼镜时，腕间露出一截泛青的旧疤。

\"三重檐攒尖顶。\"裴照忽然开口，声音惊飞了栖息在屋脊兽头上的灰鸽，\"你看东北角那个西洋式日晷，和西南角的铜制螭吻。\"他抬起的手电筒光束斜斜地切开夜色，光斑掠过墙面时，那些纠缠的藤蔓突然扭动起来，仿佛活物在躲避强光。

江浅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墙砖的缝隙，感受着青苔带来的潮湿和黏滑，以及那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道。她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砖缝里的刻痕，仿佛要从这些细微的痕迹中解读出某种隐藏的信息。

突然，她的目光被某块条石边缘凸起的螺旋纹路所吸引。那纹路如同一股神秘的力量，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半拍。她定睛一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这纹路竟然和密档里拓印的第三页残图完全吻合！

“这些符号……”江浅喃喃自语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兴奋和紧张。她刚要转身，与身后的人分享这个惊人的发现，却突然感觉到后腰处传来一股坚硬的压力。

\"别动。\"裴照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镜片反光遮住眼神，\"你的影子刚好挡住第三层拱窗的窥视孔。\"江浅这才发现自己踩在由碎瓦片铺成的太极图案中央，图案边缘延伸出六道深浅不一的车辙印，最清晰的那道碾过了墙根枯萎的曼陀罗花。

夜风卷来腐土气息，江浅看见裴照用鞋尖轻轻踢开挡路的碎石。那些石头滚落时撞击墙面的声响，竟像是某种暗号。藏在常春藤里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响，震得她鬓边碎发簌簌颤动。\"退三步。\"裴照突然攥住她手腕往后拽，她踉跄着撞进他怀里，后脑擦过他硬挺的衬衫领口。

月光恰好在此时穿透云层，钟楼背面的阴影里浮现出整面墙的浮雕。江浅倒吸冷气，那些盘绕的蛇形纹路间嵌着数十枚青铜钉，钉头铸着与玉蝉尾部完全相同的饕餮纹。她正要伸手去摸，裴照的手掌重重按在她肩头：\"子时三刻前，碰这些钉子会要命。\"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来，江浅却觉得寒毛倒竖。远处传来野狗凄厉的嚎叫，她余光瞥见裴照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挂着实验室爆炸当天他戴过的银质怀表。表链晃动时闪过幽蓝光泽，像是沾了某种荧光物质。

\"看顶上。\"裴照突然抬高声调，江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八哥盘旋处隐约可见琉璃瓦当间的血色符咒。那些朱砂绘制的篆文扭曲如蚯蚓，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边。她想起密档里老研究员的批注：'癸酉年七月，见血光冲煞'。

墙根阴影突然扭曲成团，江浅还没反应过来，裴照已经扯着她躲到断碑后面。石碑上的楷书被青苔吞噬大半，仅剩\"镇邪\"二字依稀可辨。\"那是守墓人养的尸傀虫。\"裴照压低声音，袖口滑出个青铜罗盘，\"它们在等活人体温融化冻土下的蛹。\"

江浅贴着冰凉石碑，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裴照突然掰开她攥紧的拳头，把某种冰冷物件塞进她掌心。月光下，那枚布满绿锈的铜钱赫然刻着\"乙亥年造\"，正是十年前考古队失踪的年份。\"握紧它。\"裴照的瞳孔在夜色里缩成针尖大小，\"这些虫子最怕正气。\"

铜钱边缘的裂痕硌进掌心时，江浅终于看清裴照唐装下摆沾着的暗红色污渍。那颜色像干涸的血迹，又像某种树脂分泌物，沿着衣褶蜿蜒成奇怪的图腾。她刚要追问，钟楼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震得墙皮簌簌掉落，露出夹层里密密麻麻的符纸。

\"戌时三刻。\"裴照突然掐灭手中的烟卷，火星在黑暗中划出焦灼的轨迹。江浅这才发现他始终用左手护着右手，手背青筋暴起的地方隐约可见金属光泽——那是她在实验室见过的神经接驳器接口。

江浅刚想开口询问，钟楼里的齿轮声愈发剧烈，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即将破墙而出。突然，一道黑影从钟楼顶层俯冲而下，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他们面前。裴照反应迅速，拉着江浅往旁边一闪，那黑影扑了个空。借着月光，江浅看清那是一只巨大的蝙蝠，它的翅膀展开足有两人多宽，身上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裴照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刀刃闪烁着寒光。他与那蝙蝠对峙着，寻找着进攻的时机。就在这时，墙根的尸傀虫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纷纷朝着他们涌来。江浅握紧手中的铜钱，心跳加速。

裴照低声说道：“等会儿我引开蝙蝠，你找机会冲进钟楼，里面或许有解开谜团的线索。”话音刚落，他便朝着蝙蝠冲了过去，与它缠斗在一起。江浅趁着这个间隙，深吸一口气，朝着钟楼大门跑去。可就在她快到门口时，一只尸傀虫突然从地下钻出，朝着她的脚踝咬去……江浅眼疾手快，迅速抬起脚，躲过了尸傀虫的攻击。但那尸傀虫并不罢休，再次张开尖锐的口器，猛地扑了过来。江浅慌乱中用手中的铜钱朝着尸傀虫砸去，铜钱击中了尸傀虫的头部，它吃痛地扭动了几下。趁着这个空档，江浅加快脚步冲向钟楼大门。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门把时，门却突然自动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江浅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走了进去。钟楼内昏暗无比，墙壁上的烛火摇曳不定，发出诡异的光影。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脚下的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突然，她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呢喃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又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江浅握紧了拳头，警惕地环顾四周，不知道前方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在等着她。而此时，外面裴照与蝙蝠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他能否顺利摆脱蝙蝠，来与江浅会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