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中幺妹第二部 第9章 二哥乞讨

罗幺妹屋。灯下，夜深人静，罗幺妹头戴耳机坐在桌子前复习高三的英语，她一边听英语，一边朗读。

罗幺爸在另一个屋子里喊道：“幺妹，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嘛!”

罗幺妹戴着耳机，根本没听见罗幺爸的喊声，还在跟着随身听轻声朗读。

马路边,刘军和几个人在往小卡车上装山货。

罗二娃走过来对刘军说:“刘军哥……我们家欠了别人家里好多钱……这几天都来问我们家要钱了……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们家……”

刘军:“二娃，借钱可以，如果你幺妹嫁给我的话,你们家借的账我全替你们家还了。”

罗二娃:“真的……不过……幺妹已经和……和春山大哥好……好了……幺妹喜……喜欢春山……”

刘军:“要是幺妹喜欢春山，这样的话,对不起,傻老弟,我就帮不了你们家了!去黄春山帮你们家还账呀！”

罗二娃:“刘军……不管咱样……你和幺妹是老……老同学……还是干……干哥哥……得帮……帮我们家……”

一小伙对罗二娃说:“二娃,你现在对刘军说再多的好话也没得用,赶快回去跟你老爹说,把幺妹嫁给刘军,你们家啥子问题都解决了。”

另一小伙:“ 就是,现在主要是看你罗幺妹的了,要是她嫁给刘军,啥事情都解决了,要是她不嫁给刘军,你们家的账啊,我看一辈子也还不清!除非去找吴天成!”

又一小伙说：“老二，找黄春山呀，幺妹不是要嫁给他，喜欢她，叫他先给订婚钱呀!”

罗二娃：“他们家没……没钱……”

那小伙答道：“真是的，没钱结啥子婚嘛。你家幺妹真是神经有毛病，放着有钱的人不找，还非要去找个穷光蛋!真是脑壳里进水了!”

“不许你们说……说我的幺妹……她没有病……没……没有进水……”罗二娃说完，不高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刘军:“我知道,你幺妹不喜欢我,你回去说了也没用,不过,看到我和幺妹一同长大，一块读书的份上,我给你出个主意,肯定能找到钱。”

罗二娃高兴地问道:“啥……啥子注意……”

刘军:“赶场天，你跪到街中间，面前放一块纸牌牌,上面写点字，就说我妈生病借了好多钱,死了后别个天天来我们家里要钱,老爸也有病,我又是弱智,家里生活困难,请您献出爱心,帮助我家度过难关。我给您跪下了。就这个样子要钱，别个肯定会给你好多的钱”

罗二娃高兴地：“要得……我……我就按你说……说的去街上要……要钱……”

其他几个小伙子都告诉罗二娃，刘军跟你出的这个点子好，肯定能要到很多的钱，要不了好久，你们家就会成为万元户了。罗二娃听了后，只是憨憨的笑。

其实刘军因为罗幺妹，自己的干妹妹不爱她，不愿意嫁给他，爱上了黄春山，他心里很不高兴，很是生气。他跟罗二娃出的这个当乞丐要钱的点子，就是想要罗幺妹知道没有钱的下场，给罗幺妹一家人的脸上抹黑，出丑，报复。

第二天赶场，罗二娃准备按刘军说的去街边乞讨要钱。他还真不傻，找了个硬纸板，一早走到对他非常好的教书老先生罗老师家里，向罗老师说明了想去街上要钱情况，请求他帮助写个纸牌板，罗老师明白了他的意思，很同情他们家。也觉得他这种有点弱智的娃娃能通过这种无奈之举请求大家帮忙，或许能要到些钱，帮助家里解决些燃眉之急，同时还可以锻炼自我生成能力，应该是件好事情。他便找来毛笔，戴着老花眼镜，打开对折的厚纸板，想了想，提笔写道：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大哥大姐：当你们路过这里，看到我这个弱智小伙的时候，也许会觉得我的生活充满了绝望。但其实，我心里一直充满着感恩。我家生活困难，给爸妈治病，妈也死了，欠了很多账，别人天天来家里要钱，还不起。我弱智也帮不了家里，我多想为家里分担一些，可我却无能为力。

在这艰难的时刻，我只能向大家伸出求助的手。我知道，每一份帮助都饱含着大家的爱心和善意。我会把这份爱化作前进的力量，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好起来。等我有能力了，我会把这份爱传递下去，去温暖更多需要帮助的人。谢谢大家，愿好人一生平安。”

罗老师写好后，把硬纸交给罗二娃，还告诉他跪在地上，把硬纸板打开，摆在自己的面前，流着泪对过路的人说：“请帮帮我吧！我给你们磕头了！”

罗二娃听懂了，还给罗老师鞠了个躬表示感谢。罗二娃正要走，罗老师拿出二百元钱递给罗二娃“

二娃，这是爷爷的一点心意，你收下，爷爷祝你开门红哈！”

罗二娃不要，罗老师硬是塞进他的衣服兜里。罗二娃又给罗老师鞠了个躬，感激地说：“谢谢罗爷爷！”说完拿着硬纸板转身走了。

罗老师一直看着罗二娃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罗二娃拿着硬纸板，生怕被爸爸看到，搭上村里罗光富的三轮车到了街上。赶场的人很多，人山人海，闹哄哄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买者和卖者不停地讨价还价。

罗二娃走到街中心人多的路边，跪在路边的地上,面前放着罗老师给他写的请求帮助的硬纸板。

罗二娃跪在地上可怜地喊到:“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大哥大姐……求……求你们做点好……好事……给我一点钱……菩萨会保佑你……你平平安安……”

有一个老大爷走过去看了地上硬纸板上的文字，在他面前放了二块钱的硬币，他说了声:“爷爷……谢谢你……”

不少人看了硬纸板上的文字，给罗二娃送钱,有的一元,有的五元,有的10元,罗二娃感激地向他们连连道谢磕头。

几个妇女路过罗二娃面前时,停下来观看,一个姑娘对一位抱着孩子的妇女开玩笑说:“二姐,你不是信奉菩萨吗,赶快拿出你的菩萨心肠给人家一点钱嘛。”

妇女:“哼,有钱我也不给他,这么大个男人,一不缺腿少手,二不瞎眼拜驼,好意思跑到这儿来要钱!”

姑娘:“你没看见,那上面不是写着人家是个弱智吗。你们听见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嘛。”

另一妇女:“现在这个世道,只要能捞到外块,别说是傻包,就是瘸子也跟你装得出来!你说他傻，哪他还晓得到街上来要钱，纸板上的语言还写得哪们好，你我两个都写不出来，肯定是他屋头的人教唆的。”

一妇女：“就是吗，他能要钱，知道钱有用处，就证明他不傻，肯定是个骗子！”

又一妇女:“哎呀,管他是骗子还是傻子,与我们有啥相干的,走走走,咱们还是去赶场哟！”

这群妇女叽叽喳喳地从罗二娃面前走开了。

罗二娃仍然不停地叫唤着,刘军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看见罗二娃讨钱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他不怀好意，叫罗二娃这么住，就是想破坏罗幺妹家的声誉，报复罗幺妹不同意嫁给他。

罗二娃由于专心讨钱叫喊,他没有看到人群中的刘军。

这时，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看到罗二娃面前的一堆钱,两人耳语了几句,走到罗二娃面前,敏捷地抓起钱就跑,罗二娃吓得喊叫:“这是我的钱……这是我的钱……快还给我……”罗二娃站起来追了两步,两个小孩早已无踪无影。

罗二娃难过得流出了眼泪,无可奈何地走回来跪在地上,边哭边把地上剩余不多的钱捡起来装进了衣服口袋里,擦干眼泪又继续叫喊。

金镇中学退休的刘老师和老伴李老师在街上买菜，一人提着一塑料袋菜走了过来,李老师发现了路边乞讨的罗二娃,拉了刘老师一下说:“老刘,你看那要钱的不是你过去的学生罗幺妹的二哥吗?”

刘老师停下看了一眼说:“没错,就是罗幺妹的弱智哥哥,走,过去看看。”

刘老师和李老师走到罗二娃面前看了罗二娃面前硬纸板上的文字，有些难过地说道:“哎呀，罗幺妹家里主要是她妈长期生病，爸爸身体也不好，二哥又是个弱智，大姐家里也很困难，也帮不了他们家里。她妈生了这么多年病，三天两头住院，能不把家里拖垮嘛。害得罗幺妹上学都没得心思，真是难为幺妹了。”

李老师:“是啊，罗幺妹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现在她妈又死了,哥哥又有些弱智,老爸也有病,只有靠幺妹一个人了。好在她是个又懂事，又能干，又勤奋，学习成绩优秀的孩子，真是应了哪句老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刘老师:“老李啊,过去幺妹和她妈经常给我们家送新鲜蔬菜,红苕,鸡蛋，新打的米,对我们真不错,目前他们家有困难,我们应该帮助他们一下。今天刚发了工资,送给他家五百块,正好让他带回去,以表我们的心意。”

李老师:“要得，不过，他带回去行不行哟?别把钱跟落了。”

刘老师:“咋个不行,你给他装到衣兜里,要是我们亲自去送给幺妹,他肯定不会要。”

“好嘛，我给他装到衣兜里。”说完，李老师从背着的小布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从信封里拿出5张一百元的钱装进信封,剩余的钱装回自己的小布包。然后拿着信封走到罗二娃面前问道:“二娃,幺妹知不知道你来街上要钱嘛?”

罗二娃:“不知道……他要是知……知道了……就要骂我……还要生气……”

李老师:“二娃,你知道幺妹要生气,就不要做这种事情了,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我们给你500块钱,快点给你爸爸和幺妹送回去。”李老师说完，将信封装进二娃的衣服口袋里,再从自己小布包里翻出一颗别针来,用别针将二娃的衣兜别上,对二娃说:“小心点啊,别丢了哟。”

罗二娃用手紧紧捏住衣兜,一边向李老师连连磕头一边说:“奶奶……谢谢你……奶奶……谢谢你……”

“二娃,不用谢,快回家吧。”李老师把罗二娃扶起来,罗二娃拿起地上的硬纸板，捏着衣兜转身就走。

“二娃,等一等!”刘老师提着一袋油条过来叫住了罗二娃，对他说:“二娃，快到中午了,这几根油条带到路上吃。”

罗二娃接过塑料口袋:“谢谢爷爷……”说完转身就走了。

刘老师和李老师一直目送着罗二娃,一直到人群挡住视线为止，两口子心里很不好受，为自己的好学生家里担忧。

这天正好是星期天，学校放假，罗幺妹回到了家里。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罗家的小院里。

罗幺妹背着书包走进院子，给爸爸打了个招呼，她见二哥不在家里，便问道：“老爸，我二哥去哪里啦？”

“不知道，他吃完早饭就走了，手里还拿了个硬纸板，我问他干啥子去，他不告诉我。一大早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不晓得又去哪家玩去了。”罗幺爸回答说。

罗幺妹放下书包，收拾完屋子后，快到晌午了，罗幺妹开始做午饭，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奏响了家的温馨序曲。

她先用电饭锅把饭煮好，洗菜，切菜，再把自己买回来的肉洗干净，切好。然后罗幺爸坐在灶前烧火，她站在灶台前熟练地在铁锅里炒菜。

不一会，一桌热气腾腾的午饭便准备妥当，她和父亲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罗二娃的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左等右等，罗二娃的身影却始终未见。父女俩的心开始悬了起来，担心他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出了意外。

正当罗幺妹准备起身去村里寻找时，院门外传来了罗二娃欢快的脚步声。他手里提着一塑料袋油条，脸上洋溢着莫名的喜悦。

“爸，幺妹，我回来了！”罗二娃一进门就嚷嚷起来。

罗幺爸连忙问道：“你这孩子，一上午跑那个凼子去了？饭菜都凉了。”

罗二娃嘿嘿一笑，说：“我去街上要……要钱去了。”

这话一出，罗幺妹和罗幺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在他们看来，上街乞讨不仅丢人现眼，更是对家庭名声的极大损害。然而，面对智力有障碍的二哥，罗幺爸和罗幺妹强压下怒气，没有当场发作。

“你咋个会想到去街上要钱呢？”罗幺妹耐着性子问道。罗二娃挠挠头，说：“是刘军哥让……让我去的……他说我要……要到钱……这样就能……能帮家里还……还账……”

听到“刘军”这个名字，罗幺妹心中一紧。她明白，这很可能是刘军因为自己没有接受他的爱意而进行的报复。让二哥去当乞丐，无疑是在故意丢自己家的脸，损害她的名誉。但此刻，她更关心的是如何引导二哥走上正途，不要再做败坏自己家里名声的事。

罗幺爸和罗幺妹父女俩深吸一口气，开始心平气和地劝说罗二娃。

罗幺妹沉心静气的说：“二哥啊，以后可不能再去街上要钱了哈。这样做不仅会影响我们家里的名声，还会破坏社会风气，影响镇里的形象和秩序。更重要的是，会遭到别人的谩骂和看不起。咱们要自力更生、勤劳致富，不能去做这样不劳而获的事情。”

罗二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答应以后再也不去街上要钱了。看着二哥那纯真无邪的眼神，罗幺妹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罗二娃把一袋油条放在桌子上，再取下衣兜里的别针，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罗幺妹：“这是爷爷和奶奶送给我的。”罗幺妹打开信封一看，里面竟然是500元钱。她惊讶地问二哥：“你认识爷爷奶奶吗？他们怎么还送给你500元钱？”罗二娃挠挠头说：“好像是你的老师，来过我们家。”

罗幺妹恍然大悟，心中顿时充满了感激。她猜想这一定是自己初中时的刘老师和李老师，他们知道自己家困境，便以这种方式默默地帮助着自己家里。他们两位老师像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时常关爱自己家，常常托人把钱带给自己家。这500元钱，对于我们家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罗幺妹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幺女子，你晓不晓得这500块钱是那个送给我们的。”罗幺妹说。

“我猜到了，肯定是刘老师和李老师看到二哥在要钱，特意送给二哥500块钱，要他拿回家来。”罗幺妹说。

罗幺爸听后，感激地说：“哎呀，很有可能是他们两位老师，他们经常给我们家送钱，对我们真是太好了。你应该去当面感谢他们，顺便给他们送点鸡蛋和鸭蛋去。”

“好的，今天晚上回学校，我今天晚上就去他们家感谢两位恩师。”罗幺妹说。

罗幺妹望着桌子上的油条，再看看顾自己手中的钱，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她感激刘老师和李老师的善举，同时也为二哥的遭遇感到痛心。她知道，要想真正改变自己家的命运，还需要全家人共同努力、自力更生。而这次的事件，也让罗幺妹更加深刻地意识到，面对困境和挑战时，保持尊严和自强的重要性。

罗幺妹见罗二娃满头大汗，便拿来洗脸毛巾替他擦完脸上的汗，知道他饿了，便对他说：“二哥，饭菜都凉了，快坐下吃饭。”

“好！”罗二娃坐下吃饭，他确实饿了，大口大口 吃了起来。罗幺妹和罗幺爸也坐下吃午饭。

罗幺妹妹将一块块回锅肉拈到罗二娃里，罗二娃最爱吃回锅肉，罗幺妹见二锅吃得非常香甜，他心里很高兴。他一边吃饭一边对罗二娃说：“二哥，如果我们在困境面前，决不能像你今天这样轻易放弃尊严去乞讨要钱，我们应该坚守底线、自力更生，要靠自己的双手劳动，创造幸福的生活。不管咋个样，我们都要保持一颗感恩的心和积极向上的态度。今天我们家暂时遇到了困难，只要经过我们努力奋斗，我相信过两年，我们家就会慢慢地好起来。幺妹决心在5年之内，让你和爸爸过上好日子。家里不再欠账。”

罗幺爸听了女儿的话，非常高兴，她相信女儿的读书天赋和才华。幺女子肯定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大学毕业后，一定能找个好的工作，她挣到钱了，就可以改变我们家的命运。他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