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飞 第二十九章 九式神步直冲天

司马煜瞧江南飞仪态庄重，英气勃勃，问蒙婷道：“蒙家庄何时招揽了这等青年才俊？”蒙婷低声道：“他并非蒙家庄的人。”司马煜奇道：“那他是谁？”蒙家庄门前那大汉道：“这位小兄弟是来送礼的，他说认识少公子和小姐。”

蒙婷“哦”的一声道：“他认识磊儿和萋萋。是来送礼的？看来交情匪浅！”姬萋低声应道：“我和表哥与他在洛阳相识，他是神剑门的人。幸好他几次出手，我和表哥才能顺利请来智善大师。对了对了，就是他找出了少林两起杀人案的真凶！”

蒙婷、司马煜、温玉恩等听罢又惊又喜，蒙婷更是高声说道：“看来这位小兄弟是我蒙家庄的福星！”欲以此激励江南飞。

蒙磊冷言道：“他倒有些小聪明，运气也着实不差。”

江南飞只听见蒙婷所说，转身向蒙婷点头示意，顺带凝望一眼姬萋。

此时单乐等人回过神来，恶狠狠瞪着江南飞，单照裳指江南飞道：“阁下说各派失窃未必与黑面大盗有关？空口白话谁都会说，别以为你年纪轻轻就有一身好内功，你就能胡说八道了。”

江南飞将刺绣微卷，回首应道：“单门主曾说开封各派多有失窃，唯蒙家庄独善其身，加上惯用的盗窃手法以及天下独一无二的轻功，因此断定，盗窃之人是黑面大盗，而他是受蒙家庄指使的。”

单照衣道：“不错，普天之下，除了姬破虏，谁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江南飞道：“官府告示也说，盗窃之人留书称‘我来取，你尽管守好’，留书所用字迹，不必详加探究，就算蒙家庄确定并非黑面大盗的笔迹，也可说是黑面大盗故意以其他笔迹替代，因此笔迹不同并不能洗脱黑面大盗的嫌疑。”

单照衣笑道：“阁下聪敏伶俐，纸条上用的是正楷。的确不必验证。”

蒙婷点了点头，低声对司马煜、温玉恩等人道：“这位小兄弟直接跳过了验证笔迹一节，言语有序，条理清晰，我猜他多半另有筹谋。”司马煜道：“看他好似成竹在胸，不知有何后招……”

江南飞走近单乐等人道：“笔迹咱们就不看了。咱们说说盗窃手法。先留书再盗窃，当今武林有此胆识的屈指可数，大家最熟悉的自然就是黑面大盗了。但要以此断定是他，却也无法服众。”

乐不归厉声道：“怎么就无法服众？留书之后能全身而退，就称得上困难重重了。在别人严加防范之下仍能将宝物盗走，难度可想而知。乐某实在想不出除黑面大盗以外，谁有这样的本事。”

江南飞问道：“乐门主为何觉得黑面大盗会有这样的本事？”

乐不归思索片刻，脱口而出：“他的成名绝技是飞天疾行功，据说是几十年前一位隐士所创，练就此等盖世轻功，天王老子也追不上他。这世上所有的宝物，他一旦想要，那还不是信手拈来。所以他才敢说甚么我来取，你尽管守好之类的话。”

江南飞心道：“姬叔叔倒没告诉我飞天疾行功是何人所创。若此人所言不假，我有如此身手，除了感谢姬叔叔，还应感谢那位隐士前辈。”

乐不归看他沉思，喝道：“你小子想甚么呢？你要替姬破虏辩白乐某管不了你，但你得拿出真凭实据，否则赶紧退到一边去，别耽误大伙办正事儿。”

江南飞拱手道：“乐门主息怒。乐门主言下之意，是说之所认为黑暗大盗有留书窃宝的本事，是因他有飞天疾行功。”

乐不归道：“废话，他若无神步傍身，如何能保证每一次都全身而退？”

江南飞转首问单氏兄弟以及乐战元道：“三位认同乐门主的话么？”三人虽猜不到江南飞有何意图，想来姬破虏没有那一身盖世轻功，充其量算三流盗贼而已，是以连连点头。

江南飞又对单照裳道：“在下方才有幸看单兄展示了轻功，单兄天资卓绝，过目不忘，想必如今也能随意施展飞天疾行功了吧！”单照裳闻言大怒道：“你这话甚么意思？单某只是依葫芦画瓢，所展示的也不过虚有其表，如何就能随意施展飞天疾行功了？”

江南飞笑道：“单兄稍安勿躁。单兄眼下虽无法随意施展飞天疾行功，却清清楚楚看见那盗窃之人施展了，假以时日，定能运用自若。”

单照裳笑道：“胡说八道！那盗窃之人情急之下必定不会将所有招式运用一遍，还恰好让单某全部看见，就算单某看见了全部招式，即使能勉强施展出来，却也只是形似而神不似。若单某一看即会，那不早就成了武林至尊了？何况飞天疾行功此类顶尖儿的轻功，若无十年以上的勤学苦练，加上本身有极强的武学天赋，绝到不了偷盗之人的境界。”

蒙婷等人看江南飞似乎越问越偏，心头均十分担心，姬萋却深信他能解除困局，轻轻拍了拍母亲以示安慰。蒙磊窃喜道：“这小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哈，终于在表妹面前丢脸了。”忽又觉大为不妥，“这小子若无法让赤焰门、无忧门的人离开，到时两派只怕更加得理不饶人。”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只见江南飞把刺绣交给蒙家庄那大汉道：“请兄台暂时帮在下保管此物。”那大汉欣然接过，江南飞望一眼姬萋，看她满脸悦色，一股豪情陡从心发，朗声说道：“飞天疾行功共有九式，每一式由九招组成，合计九九八十一招。第一式始于足下，取自《老子·德经》所载，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天下轻功招式变换莫测，但万变不离其宗，皆以双足发力，足下生力，先有千里之志。”说完足底生风，在各派面前展示第一式所载的九招步法。

接着道：“第二式浩然快哉，取自东坡先生《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一词，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此式讲究从心而发，心存浩然之气，则气运畅顺，可行千里。”说完又将第二式的招法尽数施展，其神浩然，其形快哉。

众人听他说完已是惊诧万分，没料他说完不算，还当众演示，演示不算，其身形步法较之单照裳不知高明精彩多少倍。他两式接连施出，无意停步，又将第三到第九式的步法毫无保留地游走一遍。

原来第三式叫做青山有路，取自王安石《江上》一诗，青山缭绕疑无路，忽见千帆隐映来。主旨在绕字之上，缭绕游走，敌人追无可追，寓意神功到处，只有自己能看见青山之路。

第四式叫做虚步蹑空，取自李白《古风·其十九》一诗，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以空指代太清，此招要求步子轻盈，不着于地，双脚交替，仿似气运无穷，一跃而上太清。

第五式叫做大鹏怒飞，取自庄子《逍遥游》篇章，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在前四式已得要领之后，不必再隐忍虚度，遇敌则快步高飞，直插云霄，因而称之怒飞。

第六式叫做东走西顾，取自《古艳歌》所载，茕茕白兔，东走西顾。本是说白兔被弃之后往东又往西。当贯穿前四式之后，已可应付一般高手，则不管东西，肆意纵横四海。

第七式叫做如影随形，此招转守为攻，运用快如闪电的步法，使任何敌人无法逃离视线，当可无往不利，如影随形。

第八式叫做飞花似梦，取自秦观《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一词，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本意是指柳絮飞舞如虚无缥缈的梦境，凄楚之甚。此招取其轻灵杳缈之意，当脚步疾速如风，便如身在梦中一般，任谁也追之不及。

第九式叫做一飞冲天，顾名思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招一出，运用得当，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止百战百胜，亦可名扬天下，因取其名为‘一飞冲天’。

江南飞少时得姬破虏搭救护送，恩情拳拳，姬破虏行刺高政之前，将飞天疾行功的秘笈交给了四妹。江南飞日夜思念姬破虏，对神步招法要诀一日不敢或忘，在得到神剑门名师辅导后，将武学理念注于神步之中，日臻化境，造诣独步天下。

他先说再演，声如钟鸣，抑扬顿挫，更因脚步有力，步法绝妙无伦，众人耳听眼见，不禁叹为观止。就连蒙婷都觉难以置信，恍惚间好像姬破虏就在眼前似的。

待第九式演示完毕，众人只觉意犹未尽。

单乐等人目瞪口呆，良久良久，单照衣才拍手称道：“小兄弟好神步，好神步啊！”

单照裳道：“你这小子……究竟是谁？你小小年纪，怎的会姬破虏的轻功？”

江南飞道：“这一套步法能轻易穿过密林，可以说无人可当。单兄说得对，在下小小年纪，何以会黑面大盗的轻功？此事说来话长。在下之所以在大家面前献丑，只是想证明世上能使用飞天疾行功的，绝不止黑面大盗一人。因此赤焰门和无忧门说黑面大盗是凶手，不过是凭空猜测！”

“你这厮！”乐战元出列斥责，被乐不归伸手呵退：“这小子说得对，咱们从前以为飞天疾行功只有姬破虏能使，如今他也会，还使得如此得心应手，在场恐怕无人比得上！看来近日屡犯盗窃大案之人，未必是姬破虏啊！”

蒙家庄有人朗声说道：“早说了不关姑爷的事！你们还不赶紧离开！”

单乐二人略一会意，摇了摇头，朝蒙婷拱手道：“我等多有叨扰，还请姬夫人见谅，告辞！”单照裳和乐战元瞪了江南飞一眼，转首招呼同伴撤离蒙家庄。

司马煜连连称道：“这位小兄弟了不得啊！”

蒙家庄上下对其自是感激不已。

江南飞伫立庄前，想到姬萋定会大悦，心下怡然，轻挥衣袖，神俊卓尔，风光一时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