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茶祖 第12章 茶瘟蔓延

青霖城的瘟疫消失了，但陆荼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黎明时分，他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蜿蜒的官道。晨雾中，隐约可见几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驿卒拼命挥动红旗——那是大灾警报。

\"第七座了...\"

白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中捧着一卷刚送到的邸报，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各地爆发的\"怪病\"：饮茶者癫狂、草木逆时生长、溪水泛绿...症状与青霖城的茶瘟如出一辙。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爆发。\"她指尖划过地图，\"像是有预谋的包围网。\"

陆荼摩挲着掌心的茶叶。八片残茶中，代表\"冥茶玄霜\"的那片已经完全复苏，翠绿的叶脉间流淌着淡淡灵光。而此刻，这片叶子正微微发烫，仿佛在感应远方的某种存在。

\"不是包围网。\"他忽然说道，\"是召唤阵。\"

摊开邸报背面，他用茶汤画出示意图——七座爆发茶瘟的城池，连同青霖城在内，恰好构成一个古老的茶纹：\"九鼎归宗\"的阵眼！

赤霄的剑鞘重重磕在城砖上：\"还差最后一座城。\"

众人顺着她的剑尖望去，地图边缘处有个被朱砂圈出的小镇：落星驿。那里是通往天墟山的必经之路，也是...

\"剑茶母树最初生长的地方。\"白芷声音发紧。

阿椿突然指着天空：\"哥，看那边！\"

东北方的天际线上，一团诡异的绿云正缓缓扩散。即使相隔百里，也能看到云中闪烁的雷光——青色的、带着茶叶形状的闪电。

当夜，众人聚集在临时落脚的道观。

赤霄将新铸的长剑浸入药桶，剑身与药液接触时发出\"嗤嗤\"声响，腾起的白雾中浮现出细小的茶叶纹路。

\"天工坊的淬剑法。\"她注意到陆荼的目光，\"用茶气养剑魂。\"

陆荼刚要开口，道观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驿卒跌进来，怀中紧抱着发黑的竹筒：\"救...救命...\"

竹筒里滑出的不是公文，而是一把枯死的茶叶。白芷刚触到茶叶，立刻缩回手——叶片上沾着黏腻的绿色液体，正腐蚀她的指尖！

\"落星驿...全疯了...\"驿卒抽搐着吐出最后几个字，\"茶树...吃人...\"

他的瞳孔突然扩散，额头鼓起一个肉瘤，\"啵\"地裂开——里面钻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簇嫩绿的茶芽！

赤霄的剑光闪过，尸体头颅应声而落。但更骇人的是，断颈处涌出的\"鲜血\"竟是清亮的茶汤，落地后迅速长出细密的根须！

\"退后！\"

陆荼抛出神农鼎，鼎口青光笼罩住诡异的尸体。在绿光中，尸体迅速干瘪，最终化作一把灰烬。而灰里静静躺着半片残缺的茶叶——边缘焦黑，叶脉却呈现暗金色。

\"星茶银辉...\"白芷用银镊夹起残叶，\"八大茶脉中最神秘的一支。\"

阿椿突然捂住耳朵：\"有声音...\"

众人屏息，果然听到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那音调古怪刺耳，像是千百片茶叶在风中摩擦，又像是...

\"茶祖的祭歌。\"母亲脸色煞白，\"他在召唤散落的茶脉。\"

陆荼掌心的茶叶突然全部竖起，齐刷刷指向东北方。与此同时，眉心的青铜印记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有什么东西，正在落星驿苏醒！

三日后，众人站在落星驿外的山岗上。

本该是深秋时节，眼前的峡谷却郁郁葱葱。茶树疯长得比松柏还高，藤蔓粗如人臂，连岩石缝里都挤满肥厚的茶藓。更诡异的是，所有植物都在微微蠕动，仿佛拥有独立生命。

\"这些不是普通茶树。\"白芷的九色茶盏映出叶片下的真相——每片茶叶背面都长着细密的牙齿状锯齿，\"它们在捕食。\"

赤霄割下一段藤蔓，断口处立刻喷出绿色汁液。汁液落地后竟像活物般爬回主干，重新接合！

\"整座山谷已经变成一株巨型捕食植物。\"她甩掉剑上黏液，\"硬闯会被消化得骨头都不剩。\"

陆荼闭目感应。掌心的星茶残叶比其他叶片更烫，隐约指引向峡谷深处的一处发光点。当他尝试用茶气探查时，脑海中突然炸开无数破碎画面：

陨星坠地、银茶盛开、茶农癫狂、祠堂血祭...最后定格在一口古井边——井沿上坐着个穿星纹袍的小女孩，正把玩着一颗会发光的茶种。

\"星茶守茶人还活着。\"他猛然睁眼，\"是个孩子！\"

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掏出手帕擦拭，雪白的绢布上赫然沾着...茶叶的碎片！

\"娘！\"

\"不碍事。\"她迅速收起手帕，\"守茶人的血脉都会逐渐茶化，我撑得住。\"

白芷欲言又止。陆荼却注意到，母亲腕间的木珠手串又裂了两颗。

入夜后，众人沿着一条干涸的溪床潜入峡谷。

越往深处走，植物的异变越严重。有些茶树长出人脸状的瘤节，随着夜风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藤蔓上垂挂着囊状物，隐约可见里面未消化完的动物骨骼。

\"看地面。\"赤霄剑尖轻点。

月光下，泥土里嵌着无数发光的颗粒，像散落的星辰。陆荼挖出一颗，发现是茶籽——但本该褐黑的硬壳却透明如水晶，内部有银光流转。

\"星茶的特性。\"白芷压低声音，\"吸收星光成长。\"

阿椿突然拽陆荼的衣角：\"井里有东西在哭...\"

顺着她指的方向，众人看到谷底确实有口八角古井。井沿上刻着星图，但此刻那些星座纹路正渗出诡异的绿光。

赤霄打头阵靠近。就在距井三丈处，她突然刹住脚步——月光照耀下，井台周围的地面根本不是泥土，而是层层叠叠的...人形轮廓！

\"被吞噬的村民。\"白芷蹲下检查，\"茶树把他们的血肉当成了肥料。\"

陆荼刚要上前，井中突然传来\"哗啦\"水声。一只苍白的小手扒住井沿，紧接着冒出个穿星纹袍的小女孩。她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年纪，头发却是罕见的银白色，发间别着一片会发光的茶叶。

\"你们来晚啦。\"女孩歪着头，瞳孔里跳动着星芒，\"银辉姐姐已经变成树了。\"

她捧起一掬井水。水中不是倒影，而是一棵通体银白的大树影像——树下捆着个不断挣扎的身影，每次挣扎都会导致外边的茶树剧烈摇晃！

\"每片茶叶都是她的一部分。\"女孩笑嘻嘻地撒出水珠，\"你们踩着的每寸土地，都在吃人呢。\"

赤霄的剑抵在女孩咽喉：\"解药。\"

\"没有解药哦~\"女孩伸出舌头，舌面上也嵌着发光茶籽，\"星茶一脉的宿命就是被吃掉。你看——\"

她突然撕开衣襟。本该是心脏的位置，竟长着一簇银光闪闪的茶树嫩芽！

\"三年前陨星坠落后，姐姐把我种在心口才活下来。\"她爱抚着嫩芽，\"现在轮到她了。\"

白芷突然出手，九色茶盏倒扣在女孩头顶。盏中映出的景象让所有人毛骨悚然——女孩体内根本没有脏器，全部被茶树根系取代！而那些根须正通过地下水流，连接着峡谷里每一株变异茶树。

\"你不是守茶人。\"陆荼沉声道，\"你是茶祖制造的...诱饵。\"

女孩的笑容消失了。她的银发突然暴长，发丝如钢针般射向众人！赤霄挥剑格挡，斩落的发丝却在地上扭动如活蛇。

\"聪明。\"女孩的声音变得苍老嘶哑，\"但你们不该带那个小丫头来...\"

她突然指向阿椿。地面骤然裂开，无数根须缠住小姑娘的脚踝！陆荼飞身去救，却被井中喷出的水柱冲翻。水花里夹杂着尖锐的茶籽，在他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哥！\"阿椿挣扎间，眉心的青铜印记突然发光。

光芒所照之处，疯狂的茶树竟纷纷退避！女孩发出痛苦的尖叫：\"不可能！你怎么能操控...\"

她的话戛然而止。一支翠绿箭矢从黑暗中射来，精准贯穿她的眉心！

箭矢的尾羽还在颤动，女孩的身体已开始崩溃。银发褪色成灰白，皮肤下的根系迅速枯萎。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姐...姐？\"

阴影中走出个高挑女子。她穿着残破的星纹袍，右臂完全木质化，左手持着一把青藤长弓。最惊人的是她的脸——半边如常，半边却与茶树融为一体！

\"星茶守茶人，银辉。\"白芷惊呼，\"你还活着？\"

女子没有回答。她机械地拉弓搭箭，这次瞄准的是陆荼！

赤霄闪身挡箭，剑锋与翠绿箭矢相撞，爆出刺目火花。借着这瞬间的空隙，陆荼终于看清真相——银辉的脑后延伸出一根绿线，连接着井中的某个存在！

\"她被控制了。\"母亲突然冲上前，腕间木珠手串应声而断，\"我来断线！\"

七颗木珠在空中排成北斗状，精准击中那根绿线。银辉发出非人的惨叫，木质化的半边身体开始龟裂。趁此机会，陆荼抛出神农鼎，鼎口青光笼罩古井！

井水沸腾，映出的银白大树影像开始扭曲。树下的挣扎身影突然抬头——那是个与银辉容貌相似的女子，正用尽最后的力气呼喊：

\"砍断...祭坛...\"

赤霄的剑比声音更快。血色剑光劈入井底，斩在某个坚硬物体上。整个峡谷随之震动，所有变异茶树同时发出尖啸！

古井炸裂的瞬间，陆荼看到了真相。

井底根本没有水，而是个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央矗立着水晶祭坛，坛上生长着那棵银白大树——树干由无数人体拼接而成，树枝上悬挂着发光的茶籽。而祭坛正中央，嵌着一块陨铁碎片！

\"天外陨铁污染了星茶。\"白芷在震荡中大喊，\"它在把整条茶脉改造成...\"

\"武器。\"银辉突然开口。她半张人脸流着血泪，\"茶祖需要能吸收星力的茶脉，来补全最后一块拼图。\"

阿椿挣脱根须跑来，小手按在银辉木质化的手臂上。令人惊讶的是，那些木质纹理竟开始退缩！

\"神农血脉的净化之力？\"银辉震惊地看着小女孩，\"可你明明...\"

话未说完，整个祭坛突然坍塌。陨铁碎片冲天而起，直射向陆荼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星茶残叶从陆荼掌心飞出，与陨铁碎片相撞。刺目的银光爆发，众人眼前一片雪白...

当视力恢复时，峡谷已面目全非。

所有变异茶树尽数枯萎，化作满地灰烬。古井位置只剩个深坑，坑底静静躺着两样东西：一块失去光泽的陨铁，以及...

\"星茶银辉的完整茶种！\"白芷小心翼翼捧起那颗发光的种子。

银辉靠在残碑旁，木质化的部分已经褪到肘部。她虚弱地指向北方：\"快走...其他守茶人正在一个接一个沦陷...\"

赤霄突然横剑：\"谁在那里？\"

坑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戴斗笠的老者。他弯腰捡起陨铁碎片，露出斗笠下的脸——竟是本该死在青霖城的陆羽！

\"爷爷？\"阿椿下意识喊道。

\"别过去！\"陆荼拉回妹妹，\"他不是...\"

老者咧嘴一笑，嘴角撕裂到耳根：\"茶祖座下，九大茶奴之首。\"他抛接着陨铁碎片，\"这份礼物，我代主人收下了。\"

银辉突然暴起，长弓直射老者咽喉！却在命中前被一层绿光挡住——那是从陨铁中渗出的茶祖灵息！

\"下次见面...\"老者的身影逐渐虚化，\"就是在万茶归宗大阵中了。\"

随着他的消失，众人怀中的茶叶同时发烫。陆荼展开手掌，八片茶叶竟自行排列成圆，唯独缺了西北一角...

\"还剩最后一脉。\"白芷声音发颤，\"荒茶古尘。\"

黎明时分，众人站在峡谷出口。

银辉因伤势过重陷入沉睡，被安置在神农鼎中温养。阿椿把玩着那颗星茶种子，它在她手心发出柔和的银光。

\"荒茶一脉的守茶人在西北大漠。\"母亲展开新的地图，\"但那里早在二十年前就...\"

她突然咳嗽起来，这次吐出的不再是茶叶，而是一小截嫩芽！

陆荼攥紧拳头。掌心的茶叶排列明确显示：荒茶古尘是最后一块拼图。一旦茶祖集齐九脉，万茶归宗大阵就会启动。

而到那时，无论是阿椿体内的神农血脉，还是他自己眉心的青铜印记，都将成为茶祖复苏的...

\"容器。\"赤霄擦着剑，突然指向远方，\"看。\"

东北方的天空，那颗诡异的绿云已经扩散到惊人的规模。云层中不时闪过的青光，隐约构成一个巨大的茶叶纹路。

纹路中心，正对着他们接下来要去的方向——荒茶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