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破九霄之边陲小年 第11章 囚凰之笼

黑暗。

刺骨的冰寒渗入骨髓，苏婵在混沌中苏醒。睫毛上的霜晶随着睁眼的动作碎裂，视线模糊了一瞬，随即清晰——她被困在一座玄铁囚笼中，四肢缠绕着暗红色的锁链，锁链表面刻满扭曲的符文，每一次呼吸，那些符文便如活物般蠕动，抽取着她体内的冰凰寒气。

“醒了？”

低沉嘶哑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苏婵艰难转头，看到囚笼外站着一个紫袍老者——武院院长萧天岳。他脸上的鳞片比云澈此前所见更加密集，几乎覆盖了半张脸，瞳孔呈现不自然的竖瞳状，在昏暗的地牢中泛着幽绿的光。

“你的冰凰道种，比我想象的还要纯净。”他伸出枯瘦的手指，隔着囚笼虚划，苏婵立刻感觉到一股阴冷的神识侵入体内，粗暴地翻检着她的经脉，“可惜，被玄武碎片污染了……不过没关系，剥离掉杂质就好。”

“我哥……在哪？”苏婵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萧天岳笑了，露出森白的尖牙：“那个龙血小子？放心，他很快会来陪你——以另一种形式。”

他拍了拍手，地牢阴影处走出两名黑袍人，抬着一座半人高的青铜鼎。鼎内盛满粘稠的黑红色液体，表面浮着几块未融化的冰晶，隐约能看到冰晶中封存着细小的青色鳞片。

“认得出来吗？”萧天岳轻声道，“这是你那位小情人的逆鳞骨碎片……我们从三百具龙血实验体身上凑出来的。”

苏婵的瞳孔骤然收缩。

冰晶中的鳞片……是云澈的？

不，不可能。她与云澈血脉相连，若他身死，自己必有感应。这是陷阱，是攻心的手段——

“你以为我在骗你？”萧天岳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指尖一挑，鼎中液体沸腾，凝聚成一面血镜。镜中浮现出云澈的身影：他被锁在一座石台上，胸口逆鳞骨的位置血肉模糊，数十条暗金色的细管插入伤口，不断抽取着金红色的龙血。

“他的青龙鉴碎片正在和我的‘化龙池’共鸣。”萧天岳痴迷地望着血镜，“多么完美的容器……只要再等三个时辰，四象青龙的传承就会彻底剥离，到时候……”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苏婵笑了。

那是一个冰冷至极、毫无温度的笑容。她缓缓抬头，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一点暗金色的火光亮起。

“你犯了一个错误。”她轻声道。

锁链突然绷紧！

萧天岳面色骤变，急速后退，但已经晚了——

苏婵的眉心，冰凰印记裂开，一枚残缺的玄武龟甲虚影浮现在她头顶。与此同时，她体内的冰凰寒气与玄武之力彻底交融，化作暗蓝色的洪流，顺着锁链反向灌入地牢墙壁！

“轰——！”

整座地牢剧烈震颤，墙壁上的符文接连爆碎。萧天岳怒吼一声，双手结印，鳞片下的血管暴凸，一股腥臭的黑雾从七窍中涌出，化作狰狞鬼面扑向苏婵——

却在接触到她周身暗蓝光晕的瞬间，冻结成冰！

“不可能！”萧天岳惊骇欲绝，“玄武碎片应该被‘血煞链’压制了才对！”

“是啊，本来是的。”苏婵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带着某种非人的空灵，“可惜你抽了太多龙血……而龙血，恰好是激活玄武之力的最后一味药引。”

她抬起手，锁链寸寸崩断。

“现在，轮到我了。”

剧痛。

这是云澈唯一的感知。

每一次心跳，插入胸口的金管就深入一分，将他的龙血连同青龙鉴碎片的能量强行抽离。意识在崩溃边缘徘徊，炼神诀的“观微”状态却因此被动触发——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血液流入池中后，与那些黑红色液体混合，逐渐凝聚成一条模糊的龙形。

“坚持住，小子。”

沙哑的声音在脑海中突兀响起。云澈涣散的瞳孔微微聚焦——这声音……是青铜碑中的龙武尊残念？

“听好，化龙池在抽取你血脉的同时，也在反向建立连接。”龙武尊的意念断断续续，“集中精神……感应池底……有东西在呼应青龙鉴……”

云澈咬牙，强忍剧痛将神识沉入化龙池。

粘稠的血浆中，他的意识不断下潜，穿过层层扭曲的怨魂嘶吼，终于在池底“看”到一块被锁链缠绕的青色骨片——那是另一块青龙鉴碎片！

就在他神识触及骨片的瞬间，异变陡生！

池中的龙血突然沸腾，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抬手掐住云澈的喉咙！

“终于抓到你了……”人形发出萧天岳的声音，“你的身体，归我了！”

夺舍？！

云澈的识海遭到狂暴入侵，萧天岳的元神化作一条黑鳞巨蟒，疯狂撕咬他的神魂。炼神诀屏障摇摇欲坠，就在即将崩溃的刹那——

“锵——！”

清越的剑鸣响彻地牢！

一道雪亮剑光劈开化龙池，血水四溅中，慕雨白的身影破墙而入。她的天枢剑虽已残缺，剑锋却比以往更加凌厉，一剑斩断云澈身上的金管！

“慕……雨白？”云澈虚弱地抬头，却见她的右眼竟变成了和天机阁主一样的猩红色！

“没时间解释！”她一把拽起云澈，将半块玉简拍在他胸口，“拿着这个，去白虎凶煞渊找枪尾！苏婵已经——”

话音未落，整座石室突然被黑暗吞噬。

萧天岳的本体降临了。

“叛徒！”他的怒吼震得墙壁龟裂，“你以为靠那点天机血脉就能对抗‘蚀日’？”

慕雨白没有回答。她转身面对萧天岳，残缺的天枢剑燃起银焰：“三百年前，师尊用诛神刺封印蚀日核心时，留了一手——他把自己的一缕清明藏在了剑诀里。”

她剑锋直指萧天岳：“而你，不过是蚀日的一条寄生狗！”

剑光与黑雾相撞的刹那，云澈被气浪掀飞，撞穿墙壁落入一条暗道。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慕雨白的左眼流下血泪，而萧天岳的鳞片下钻出了无数黑色根须……

当云澈在暗道中爬行时，苏婵正站在地牢中央的尸堆上。

她的脚下，七具黑袍人的尸体被冻成冰雕，每一具的胸口都插着从他们自己体内抽出的骨刺。萧天岳的右臂躺在一旁，断口处结满蓝冰。

“找到……哥哥……”

她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暗蓝战甲就剥落一片。强行融合玄武之力的反噬开始了，经脉中冰凰与玄武的能量相互撕扯，皮肤表面不断崩裂又冻结。

地牢尽头，一扇刻满龙纹的铁门挡在面前。苏婵抬手按在门上，刚要发力，门却自动打开了——

门后站着周通。

或者说，是半个周通。

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龙化，粗壮的尾巴拖在地上，鳞片间渗出黑血。看到苏婵的瞬间，他咧开嘴，露出尖锐的龙牙：“丫头，院长大人给你准备了……呃啊！”

苏婵的右手贯穿了他的胸膛。

“太吵了。”她抽出手，任由周通的尸体倒地。

铁门后方，是一条向上的阶梯。阶梯尽头有光，还有……熟悉的龙血气息。

苏婵踏上第一级台阶时，眼角有冰晶坠落。

那是她三百年来，第一次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