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格之夜 第98章 清醒

猩红的锁链自阴影中激射而出，缠绕住洛尘的右翼。德古拉的獠牙完全显露，力量在契约加持下暴涨。他猛地一拽，硬生生将洛尘从高速移动中拖出，砸向地面。

——轰！！！

地宫震颤，洛尘的羽翼在撞击中折断一根，暗影如血液般喷溅。

蒂芙尼抓住机会，蛇尾绞住他的脖颈，可利爪却悬在半空之中迟迟没有刺向他的心脏——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

洛尘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带着某种扭曲的笑意。

下一刻他猛地抬起手，黑暗在他掌心以极快的速度汇聚成一柄造型狰狞的长枪。

长枪破空的瞬间，地面同时裂开，无数黑暗荆棘如地狱伸出的利爪般冲天而起——

“德古拉……“他的目光锁定老男人，“你太碍事了。“

德古拉正要闪身自己影子中的荆棘猛地缠绕住了他。

“不——！！“

蒂芙尼的攻势停滞了一瞬，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被长枪钉着的德古拉，那个玩世不恭的家伙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

洛尘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折断的羽翼重生，暗影更加浓郁。他缓缓抬头，看向蒂芙尼的眼神已不再有丝毫温度。

“现在……“他的声音如同深渊的回响，“轮到你了。“

洛尘的六翼在穹顶之下划出死亡的弧线，每一次振翅都掀起腐蚀性的黑雾。蒂芙尼的身躯已经残破不堪，淡金色的血液从撕裂的鳞甲间渗出，又被黑暗吞噬。她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每一次反击都被洛尘轻松避开，仿佛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太慢了……）

洛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指尖凝聚的暗影长枪再度瞄准蒂芙尼的心脏。

（再一击，就结束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掷出长枪的瞬间——

嗡！

一缕银光突然从他的手腕上迸发。

（……什么？）

洛尘的动作猛然僵住。他低头看去，只见那条缠绕在腕间的银色发丝——菲莉丝曾经留给他的“礼物”——此刻正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该醒醒了，洛尘。“

菲莉丝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轻柔却不容抗拒。

银丝骤然收紧，白色的火焰如活物般沿着他的手臂攀附而上，所过之处，黑雾溃散，鳞甲崩解。洛尘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失去控制。

“这是......“洛尘的动作骤然停滞。

白焰所过之处，羽翼开始崩解。不是消散，而是如同被灼烧的纸张般，边缘卷曲、碳化，露出底下真实的、伤痕累累的躯体。

洛尘并没有尝试挣脱，反而流露出某种深切的悲哀：“菲莉丝......连这一步都算到了吗......“

洛尘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恢复人类肤色的手臂，突然笑了。

“我连挣扎都做不到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嘲讽，不知是对菲莉丝，还是对自己。

“我的选中者啊，你到底在迷茫什么？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你迷茫？！”洛尘的脑海之中传来一道宏伟的声音，那声音威严却又带着蛊惑。

下一刻——

撕拉！

洛尘亲手抓住背后的羽翼，猛地撕下！暗影之血如暴雨般泼洒，将地宫的地面腐蚀出无数孔洞。剧烈的疼痛让他单膝跪地，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咳......“他吐出一口黑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依然迷茫啊......“

白焰已经蔓延到他胸口，正在与亘古的黑暗争夺地盘。洛尘能感觉到，菲莉丝留下的封印正在试图将他“固定“回人类形态——但代价是，那些好不容易获得的力量，那些足以对抗神的力量，正在飞速流失。

蒂芙尼的蛇尾不安地拍打着地面：“你......“

“抱歉。“洛尘抹去嘴角的血迹笑着看向羊首神嗣，“我就是一个蠢货啊。“

“我的神选者啊，你是逃不掉的，你逃脱不了既定的命运。”声音说罢黑暗猛地升腾而起，洛尘感到背后奇痒无比一对崭新的羽翼开始重新生长出。

“无用的挣扎...收下这份力量吧。”大量的鳞片开始附着在洛尘的皮肤之上，洛尘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着自己的身体，可惜现在的自己却想要抛弃这份力量多么可笑啊。

“不，不对...这份力量并不是没有代价，我得到了也不过是你的傀儡罢了。”

白焰终究不敌汹涌的黑暗，如风中残烛般摇曳熄灭。洛尘的视野逐渐模糊，最后的感知是神嗣冰冷的鳞片贴上面颊——祂竟以守护者的姿态将他环抱，淡金色竖瞳里翻涌着难以解读的情绪。

“傻子...“洛尘想抬手触碰那对非人眼眸，却发现自己的利爪正在萎缩。指节发出细密的“咔咔“声，像是时光倒流的齿轮在转动，“明明都撕破脸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稚嫩，最后一个音节甚至带上了变声期前的清亮。黑暗侵蚀处，身体正因为未知的愿因发生不可逆地幼体化，却·如同坏掉的发条玩具，只无序地倒转着**年龄。

（八岁？还是更小？）

神嗣的膜翼突然舒展成茧，将孩童体型的洛尘包裹其中。那些淡金鳞片分泌出琥珀色的黏液，在接触到他缩小身体的瞬间凝固成半透明胎衣。

“睡吧。“蒂芙尼的声音隔着胎衣传来，罕见地温柔，“我会将你...重新孕育。“

完全失去意识前，洛尘恍惚看见：

自己缩小的手掌贴在胎衣内侧，五指分明是幼童的圆润

菲莉丝的白焰残屑如萤火虫般漂浮

神嗣腹部裂开一道缝隙，正将琥珀茧缓缓纳入

地宫陷入绝对的寂静。

唯有胎衣中的幼童偶尔抽搐，证明这场回溯仍未停止——或许会退行至胚胎，或许会归于虚无。但此刻，蜷缩在神嗣体内的他，确确实实回到了没有噩梦的最初。

“到底谁才是傻瓜？”神嗣带着罕见的温柔看向自己肚子里那一头黑发的少年。突然祂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