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玄道 第5章 流落荒原

空间置换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要将人烤干的灼热与沉重的窒息感。夜玄挣扎着撑起身体，沉重的眼皮费力掀开，刺目的光芒让他瞬间眯起了眼。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赤红如血的荒凉世界。大地是干裂的、仿佛被鲜血浸透又经烈火焚烧过的暗红色砂砾，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铅灰色的天际线。天空并非蔚蓝，而是压抑的铅灰色，几颗巨大得令人心悸的赤红色星辰如同燃烧的巨眼，高悬于空，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热力与蛮荒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和沙尘的干燥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更令人心悸的是，这里的天地灵气浓郁得远超灵荒域，却狂暴异常，如同脱缰的野马，吸入体内竟隐隐有刺痛经脉之感！身体也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重力至少是灵荒域的两倍以上！

“咳…咳咳…” 身旁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夜玄猛地转头，心瞬间沉入谷底。

苏清雪半跪在地，白衣沾染了暗红的沙尘，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冰魄剑插在身前，剑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勉强抵御着脚下砂砾传来的恐怖高温。她脸色苍白，气息有些紊乱，显然在空间通道最后的冲击中受了不轻的内伤。

洛水的情况稍好，她半伏在苏清雪身侧，暗朱色的劲装被高温炙烤得微微发烫，脸色也有些发白，但眼神依旧锐利警惕，正快速扫视着四周。看到夜玄醒来，她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关切。

只有她们两人！

石昊呢？萧炎呢？那十二名誓死追随的夜卫呢？！

“石昊…萧炎…”夜玄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空间通道最后那恐怖的塌陷和吸力…他不敢深想。

“通道彻底崩碎了。”洛水的声音带着沉重，“最后的吸力…太强。我们三人被乱流裹挟着冲到了这里，石统领和萧堂主他们…恐怕被卷到了其他方向，甚至…其他空间碎片里。”她摊开手，掌心一枚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菱形水晶——空间定位仪，已然彻底报废。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盖过了荒原的灼热。失散了！在这片完全陌生、危机四伏的恐怖荒原上，他们三人成了孤岛！

“唳——！！！”

就在这时，一声穿金裂石、蕴含着恐怖威压的尖啸，如同惊雷般从极高远的铅灰色天穹之上传来！

三人悚然抬头！

只见铅灰色的云层被撕裂，一道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如同垂天之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过天际！那是一只通体覆盖着暗金色鳞片、翼展超过百丈的恐怖巨禽！形似巨鹰，但头颅狰狞，生有独角，双目如同两轮燃烧的小太阳！它仅仅是飞过，那恐怖的气息就如同实质的山岳般压下，让夜玄三人瞬间感到呼吸困难，玄丹内的玄力运转都变得滞涩无比！

“玄…玄婴境？！”苏清雪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骇然！这巨禽散发的气息，远超玄丹巅峰，赫然达到了传说中的玄婴之境！而且绝非初入玄婴！

巨禽似乎并未在意地上如同蝼蚁般的三人，它的目标似乎是荒原深处。它双翼一振，卷起恐怖的飓风，瞬间消失在铅灰色的天际，只留下令人心悸的威压余波和漫天飞扬的赤红沙尘。

夜玄的心沉到了谷底。玄丹二重…在灵荒域足以称雄一方，但在这天风域的赤焰荒原上，面对随手掠过便是玄婴境的恐怖存在，渺小得如同尘埃！生存，成了最迫切也最严峻的问题！

就在这时，夜玄贴身收藏的那枚灰白色“问心剑印”，再次传来一阵清晰的、如同心跳般的滚烫感！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逍遥剑意波动，如同无形的丝线，指向荒原深处某个方向，似乎在急切地呼唤着什么！

玄婴巨禽带来的恐怖威压渐渐散去，但笼罩在三人头顶的阴霾却更加沉重。赤焰荒原的灼热与死寂，如同无形的囚笼。

“此地不宜久留。”苏清雪强压下伤势，拔出冰魄剑，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方才那妖禽虽未理会我们，但它的气息足以引来其他掠食者。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开阔地。”

洛水点头，迅速从蕴神戒中取出几枚恢复玄力的丹药分给夜玄和苏清雪，自己也服下一颗：“空间乱流冲击太大，我的暗影之力暂时难以完全隐匿行踪。当务之急是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恢复伤势，再图后计。”

夜玄默默服下丹药，感受着药力化开，滋养着近乎枯竭的经脉与识海。他摊开手掌，那枚灰白色的“问心剑印”静静躺在掌心，依旧散发着持续的温热感，剑意波动如同指南针般，坚定地指向荒原深处。

“剑印有异动，在指引方向。”夜玄沉声道，眼神锐利地望向剑印所指的远方。那里，赤红色的地平线尽头，隐约可见一些起伏的、如同巨大怪兽脊背般的暗红色山峦轮廓。“莫前辈所言的‘旧事’，或许与此有关。这可能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

苏清雪和洛水看向剑印，又看向夜玄。酒剑仙莫问留下的东西，绝非凡物。在这完全陌生、危机四伏的绝境中，这剑印的指引，无疑是黑暗中的一缕微光。

“走！”夜玄不再犹豫，收起剑印，当先朝着剑印指引的方向迈步。每一步落下，都深深陷入滚烫的砂砾中，留下清晰的脚印。沉重的重力让行走变得异常艰难，狂暴的灵气也需要分心炼化。

苏清雪紧随其后，冰魄剑意内敛，在身周形成一层薄薄的寒气，隔绝着恐怖的地表高温，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四周。洛水则落在最后，身影在灼热的气浪中微微扭曲，如同融入环境的影子，虽然无法完全隐匿，但也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最低，负责断后和警戒。

荒原死寂，只有风卷起沙砾的呜咽声和三人沉重的脚步声。天空中的赤红星辰散发着永恒不变的热力，将大地炙烤得如同熔炉。偶尔能看到一些扭曲怪异的、如同焦炭般的植物残骸，散发着枯败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越来越浓。

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翻过一道低矮的沙丘。眼前的景象让三人脚步一顿。

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谷地中央，竟然有一片不大的、浑浊的、冒着丝丝热气的暗红色水洼！在水洼边缘，稀疏地生长着几丛奇特的植物——通体赤红，叶片如同燃烧的火焰，顶端结着几颗龙眼大小、同样赤红的浆果，散发着微弱的火属性灵气波动。

“赤焰果？”洛水眼神微动，“低阶火属性灵果，蕴含精纯火灵力和一丝生机，可快速补充火系修士玄力，对抵御此地酷热也有些许效果。”

这无疑是沙漠中的甘泉！三人精神一振，警惕地观察四周。水洼附近只有几块风化严重的暗红色巨石，并无强大妖兽气息。

“小心些。”夜玄低声道，率先向水洼走去。苏清雪和洛水一左一右，呈犄角之势护卫。

就在夜玄距离水洼不足十丈，准备摘取一枚赤焰果时！

异变陡生！

“嗷呜——！！！”

凄厉、凶戾、带着无尽贪婪的狼嚎声，如同爆发的火山，猛地从四面八方响起！伴随着狼嚎，是无数道破空之声！

嗖！嗖！嗖！

只见周围那些看似毫无生机的暗红色沙丘之后、风化巨石的阴影之中，瞬间窜出数十道赤红色的身影！快如闪电，带着灼热的气浪！

这些妖兽形似巨狼，但体型堪比牛犊！通体覆盖着如同燃烧炭火般的赤红色短毛，獠牙外露，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四爪踏地，竟在滚烫的砂砾上留下淡淡的焦痕！它们的眼睛是纯粹的、燃烧着贪婪与凶残的暗红色火焰！气息普遍在玄丹初期，其中几头格外雄壮的，赫然达到了玄丹中期！

而为首的那头，体型更是大了一圈，如同小象！它站在最高的一处沙丘上，赤红的毛发中夹杂着几缕暗金色，额心有一簇跳动的金色火焰纹路！它并未立刻扑下，而是用那双燃烧着冰冷智慧火焰的狼瞳，死死锁定夜玄三人，尤其是夜玄手中那枚即将触碰到的赤焰果！一股玄丹后期的凶悍威压，如同无形的火焰风暴，轰然压下！

赤炎妖狼！群居！狡诈！嗜血！它们显然早已埋伏在此，将这片水洼和赤焰果当作了诱饵！

“结阵！防御！”夜玄瞳孔骤缩，厉喝出声！混沌玄力瞬间爆发，在身周形成灰蒙蒙的混沌领域！同时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赤焰果，身形暴退！

苏清雪反应更快！冰魄剑瞬间出鞘！

“冰墙·起！”

一道厚达数尺、高达丈许的弧形冰墙拔地而起，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挡在了三人前方！

砰砰砰！

数十头赤炎妖狼如同燃烧的陨石，狠狠撞在冰墙之上！灼热的妖力与极寒的冰魄之力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嗤嗤声和爆鸣！冰墙剧烈震颤，表面瞬间出现无数细密的裂纹！灼热的气浪透过裂缝扑面而来！

“嗷！”几头玄丹中期的妖狼张开巨口，喷吐出炽热的赤红色火球，狠狠砸在冰墙上！冰墙裂纹迅速扩大！

洛水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冰墙后方，双手结印，暗影之力化作无数道坚韧的黑色丝线，如同修补匠般，飞快地缠绕在冰墙的裂纹处，强行延缓其崩溃！但妖狼数量太多，攻击如同狂风暴雨！

“这些畜生…配合太默契了！”苏清雪脸色微白，维持冰墙消耗巨大。她能感觉到，狼群并非无脑冲锋，而是分批次、有节奏地冲击着冰墙最薄弱处，几头强大的妖狼在外围游弋，寻找着绕过冰墙的机会。而那头额生金纹的头狼，依旧站在高处，冰冷的狼瞳如同指挥若定的将军，发出低沉的、带有特殊韵律的咆哮，指挥着狼群的进攻节奏！

冰墙在妖狼疯狂的冲击和火球轰击下，摇摇欲坠！混沌领域也被灼热的妖力不断侵蚀！三人被死死围困在这片小小的水洼旁，形势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