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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境寻光 第10章 银镯当铺

作者:慕竟雄君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6-14 17:03:03 来源:泡书吧

晨雾像一层湿冷的裹尸布,粘腻地缠绕着空山新冢,带着昨夜激战后残留的青铜锈蚀与焦糊血肉混合的怪异气味,沉沉压在陆昭雪肩头。她跪在“陆氏承影”四个鎏金大字前,指尖一遍遍描摹着那冰冷碑文的轮廓。掌心下,伯父陆承影残魂最后留下的那丝微弱温度,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正在晨风里飞快地消散。

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嗡鸣,昨夜拱出地面、吞噬了三百青铜棺椁的天地炉鼎,已带着那惊天动地的秘密沉入地脉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碎玉剑柄暗格里,那卷触手微温、字迹如凝血般刺目的绢布血书——“吾女昭雪,若见此信,速毁天地炉鼎!”——如同烙印般灼烫着她的掌心,无声宣告着那场诛天血战的真实。

“三百棺椁既是锁住陆家血脉的锁链,爷爷,孙女便去斩断那源头。”陆昭雪的声音嘶哑,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恨意,轻轻对着冰冷的石碑诉说。她将整个掌心用力按在“承影”二字上,调动体内微薄却精纯的灵力,试图感应伯父最后留下的指引。

当最后一丝淡金色的九幽灵力渗入青石,沿着玄奥的轨迹注入地脉时,异变陡生!

墓碑背面,那些原本清晰浮现的密道图纹,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线条疯狂地蠕动、重组,最终,指向隐云谷正殿的核心坐标,竟与一个早已刻入她噩梦深处的名字——二十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药人窟”旧址——完全重叠!

“药人窟……”陆昭雪翡翠般的瞳孔骤然收缩,映着初升朝阳刺目的金芒,寒意如同毒蛇般爬上脊椎。那里,是她命运的起点,也是陆家血债的源头!

颈间昨夜被赤面鬼使锁链勒出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渗出的血珠早已凝固成暗红的痂。她猛地抬手,一把扯下缠绕的、沾满血污的绷带。就在绷带离体的瞬间,心口那个青铜钥匙状的印记边缘,几道细微的裂痕悄然浮现,竟渗出几滴清亮、带着奇异紫藤花香气的灵液!

这香气……陆昭雪猛地一震!这熟悉到让她心悸的淡雅花香,是伯父陆承影的药园里,那株千年紫藤独有的味道!是他!是他在临终前,将这道追踪秘术种入了她的血脉深处!此刻,这灵液如同无形的指针,渗入肌肤,化作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牵引之力,坚定不移地指向了东北方——百里之外,那座名为青州的繁华城池!

线索与指引,在这一刻汇聚。药人窟旧址,青州城。伯父用生命留下的最后痕迹,指向了那里。无论那里是龙潭还是虎穴,她都必须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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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的梆子声,在死寂的荒山野岭间空洞地回荡了七下。惨白的月光如同冰冷的霜粉,洒落在药人窟旧址——那片被诅咒的、寸草不生的黑色断崖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腐朽与死亡的气息,只有崖壁上顽强生长的腐骨草,在月光下泛着星星点点、鬼火般的幽绿磷光。

陆昭雪孤身站在崖边,夜风卷起她破碎的衣角,猎猎作响。她从怀里摸出最后半块硬得硌牙的粗面饼,面无表情地掰碎,任由碎屑如同祭品般洒向下方深不见底、仿佛有无数怨魂在无声嘶吼的黑暗深渊。

“爷爷说,药人窟万魂难安,怨气冲天……”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呜咽的风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今日,我陆昭雪,以陆家血脉之名立誓——必以仇寇之血,涤荡此间冤屈!幽冥殿欠下的血债,我必亲手讨回!”

话音未落!

“嗡——!!!”

腰间悬挂的碎玉剑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发出刺耳的蜂鸣!剑身冰寒的煞气如同炸开的冰刺,瞬间刺入陆昭雪的肌肤!

“有埋伏!”她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弓弦!

“呼——呼呼呼——!”

下方浓稠如墨的黑雾深渊中,数十点惨绿色的幽光毫无征兆地亮起,如同地狱睁开的眼睛,诡异地摇曳着,迅速上升!赫然是数十盏与昨夜往生阵旁一模一样的、由惨白兽骨雕成的引魂灯!灯芯处,那指头大小、疯狂跳动、发出“吱嘎”刺耳鸣叫的,正是缩小版的青铜棺椁!

“又是幽冥殿的鹰犬!”陆昭雪眼中杀意暴涨!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足尖在断崖边缘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扑火的飞蛾,竟迎着那数十盏诡异升腾的引魂灯,悍然翻身跃下断崖!

风声在耳边凄厉呼啸,失重的感觉瞬间攫住心脏。就在她身体急速下坠,眼看要撞上最前方那盏引魂灯的瞬间,她左脚足尖精准无比地、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点在了那盏灯芯处跳动的微型青铜棺椁之上!

“铛——!”

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就在足尖与棺椁接触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带着阴冷死气的意念波动,如同细小的毒蛇,顺着她的足尖瞬间钻入她的识海!是下方操控引魂灯之人无意间泄露的密语!

“……万宝斋的诱饵已布下……那丫头只要进城……必入彀中……”

万宝斋?!青州城的万宝斋?!

陆昭雪翡翠金瞳中的杀意瞬间被冰冷的算计取代!好一个幽冥殿!竟在青州城布下了陷阱等她!药人窟旧址的埋伏是虚,青州城里的杀局才是实!

“哼!想引我入瓮?”她身在半空,腰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扭,强行改变了坠势!碎玉剑鞘在崖壁凸起的岩石上猛地一点,借力反弹!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硬生生改变了方向,不再冲向深渊下的敌人,而是朝着东北方——青州城的方向,在嶙峋的乱石和陡峭的崖壁上几个起落,如同敏捷的灵猿,眨眼间便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之中。

目标,青州城!万宝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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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高耸的城墙在晨光熹微中显露出青灰色的轮廓,城门口已有了稀稀拉拉的行人。潮湿的晨雾尚未散尽,带着护城河水特有的腥气。

陆昭雪裹紧了一件不知从哪个晾衣杆上顺手“借”来的半旧粗布斗篷,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那双在阴影下依旧锐利如刀的翡翠眼眸。她随着几个挑着新鲜菜蔬的农人混入城门,目光警惕地扫过城墙根。

一阵带着湿气的晨风吹过,几张刚贴上不久、浆糊未干的黄纸通缉令“哗啦”作响。其中一张被风吹起一角,恰好露出画像上女子的半张脸——那眉眼轮廓,赫然是她未曾易容时的模样!画像下方,落款处盖着一个鲜红的、形制奇特的印章印记,上面清晰地印着几个小字——“甲子四十九”。

当票印章?陆昭雪的心猛地一沉。幽冥殿的手,果然已经伸到了青州城的每一个角落!这“甲子四十九”,是陷阱的标记?还是某个特定当铺的编号?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身影如同游鱼般滑入刚刚苏醒、开始喧嚣起来的街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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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一条狭窄得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深巷。两侧高墙斑驳,爬满了湿漉漉的青苔,浓重的霉味混合着不知何处飘来的馊水气味,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口鼻间,令人几欲作呕。

巷子尽头,一扇黑沉沉的、雕着早已模糊不清的蝠纹和铜钱图案的厚重木门紧闭着,门楣上挂着一块同样被岁月侵蚀得字迹模糊的乌木牌匾,勉强能辨认出“万宝斋”三个古篆。

陆昭雪停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杀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伯父血脉指引的紫藤花香,到了这里变得异常清晰浓郁,几乎凝成实质。就是这里了。

“吱呀——”

她抬手,用力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门轴发出干涩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了当铺内死一般的沉寂。

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劣质熏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防腐药水和陈旧血腥气的怪异味道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下,一个黄铜铃铛随着门开轻轻晃动,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叮铃”声。

柜台很高,由厚重的黑檀木打造,油光发亮,却透着一股陈腐的气息。柜台后,一张浮肿得如同发面馒头般的胖脸慢悠悠地探了出来。正是当铺掌柜。他眼袋浮肿,眼白浑浊泛黄,正用一把细小的锉刀,专心致志地打磨着一枚成色浑浊的玉扳指。那双肥厚的手掌上,指甲缝里嵌满了乌黑油腻的污垢。

“活当死当?”掌柜头也没抬,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刻意拖长的慵懒和漫不经心。

陆昭雪没有回答,径直走到柜台前。斗篷的阴影下,她缓缓抬起左手,褪下了腕上那枚色泽黯淡、却打磨得异常光滑的旧银镯。银镯内侧,一个同样因岁月磨损而变得模糊、却依旧能辨认的“昭”字,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一闪。

“死当。”她的声音刻意压得低沉沙哑,听不出情绪。

“啪嗒。”

银镯落在柜台上铺着的、原本应该是大红色、如今却已褪成暗褐色的绒布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就在镯子落下的瞬间!

“噗!”

柜台一角,那盏燃烧着昏黄火焰的青铜油灯,火苗毫无征兆地剧烈一跳,颜色瞬间由暖黄转为一种极其诡异、令人心头发毛的惨青色!将整个柜台和掌柜那张浮肿的脸,都映照得如同鬼魅!

掌柜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骤然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阴冷精光。他慢条斯理地放下锉刀,伸出那只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肥手,小心翼翼地拈起银镯,凑到眼前,借着那惨青色的灯火,细细端详。他的动作缓慢而仔细,像是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

突然!他猛地将银镯高高举起,对着那青色的灯火,浮肿的脸上瞬间堆满了夸张的惊怒,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如同被踩了脖子的公鸡般尖利刺耳的高喝:

“抓贼啊——!!!”

“哗啦!砰!”

吼声未落,柜台侧后方的布帘被猛地掀开!三条壮硕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带着浓烈的汗臭和凶悍之气,如同出闸的疯虎,猛扑出来!他们手中粗重的、闪着寒光的铁链,如同三条毒蟒,带着“哗楞楞”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缠向陆昭雪的双脚脚踝!

陆昭雪翡翠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就在掌柜举起银镯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原本光洁的银镯表面,凭空多了一道刺目的、如同新鲜伤口般正在渗着诡异红光的——血痕!

《百草诀》毒经篇有载:幽冥殿秘术——栽赃咒!以怨血为引,污人清白!

“幽冥殿的狗!也配开当铺?!”冰冷彻骨的杀意如同火山爆发!陆昭雪怒叱出声!面对缠来的铁链,她不退反进!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诡异一扭,右手屈指如钩,指尖萦绕着一缕淡金色的锐芒,闪电般弹出!

“锵!锵!锵!”

三声清脆刺耳的断裂声几乎同时响起!那三条足以锁住蛮牛的精钢铁链,竟被她指尖弹出的锐利气劲硬生生崩断!

断链尚在空中飞舞,碎玉剑甚至未曾完全出鞘!只听得“仓啷”一声清越龙吟,一截冰寒刺骨、流转着幽蓝光华的剑锋已然如毒蛇吐信,带着冻结灵魂的煞气,精准无比地抵在了柜台后、那胖掌柜肥硕油腻的咽喉要害之上!

冰冷的剑锋紧贴着皮肤,掌柜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然而,他浮肿的脸上,非但没有惊恐,反而扯出一个极其诡异、如同面具般僵硬的笑容。

“呵呵呵……姑娘说笑了。”掌柜的声音忽然变了,不再是那种慵懒的沙哑,而是变成了一种如同生锈齿轮强行转动、摩擦挤压出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嗤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肉撕裂声响起!掌柜那张浮肿的胖脸,连同脖颈上松弛的皮肉,竟如同劣质的画皮般,被他自己的手猛地从中间撕裂开来!裂口下露出的,并非血肉,而是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赤红色的骷髅结构!一只镶嵌在骷髅眼眶中、闪烁着妖异红光的——赤面鬼使机械义眼,正死死地、贪婪地锁定着陆昭雪心口的位置!

“主上要的……”那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从裂开的“嘴”里发出,带着令人作呕的得意,“可不是这破镯子……”

“咔!咔嚓嚓——!”

话音未落,鬼使那裂开的胸腔内部,猛地传出密集的机括转动声!七条由精钢打造、表面刻满吸血符文的乌黑锁链,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和浓烈的血腥死气,猛地从胸腔内部爆射而出!这一次,目标不再是陆昭雪的脚踝,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恶狠狠地缠向她腰间悬挂的碎玉剑剑鞘!更有一股阴寒的吸力传来,试图将她整个人都拉向那裂开的、如同怪物巨口的胸腔!

“……而是你心口那把……青铜钥匙!!”

“叮——!!!”

千钧一发之际!碎玉剑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震鸣!陆昭雪手腕猛地一抖,一股沛然莫御的冰寒剑气如同爆炸般从剑鞘上轰然爆发!

“轰隆——!!!”

狂暴的剑气瞬间将缠上来的七条锁链狠狠震开!剑气余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厚重的黑檀木柜台上!那经历了不知多少年头的坚固柜台,竟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朽木,轰然炸裂!无数尖锐的木屑、碎瓷片、以及柜台里存放的各种真假难辨的杂物,如同暴雨般向四面八方激射!烟尘弥漫!

陆昭雪借着剑气的反冲之力,身体如同轻盈的雨燕,一个灵巧至极的后空翻,稳稳落在了当铺大厅一根粗大的横梁之上!居高临下,翡翠金瞳瞬间扫过下方变得一片狼藉的当铺!

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当铺四壁,在柜台炸裂的烟尘散开后,竟如同被泼洒了无数桶人血,密密麻麻浮现出成百上千个血手印!那些手印大小不一,有新有旧,层层叠叠,仿佛有无数冤魂在绝望地拍打着墙壁!与此同时,地面那些铺着的、原本青灰色的方砖缝隙里,正汩汩地渗出粘稠、散发着浓烈腥臭味的黑色油状物,迅速蔓延开来,如同活物般朝着陆昭雪所在的梁下汇聚!

“桀桀桀桀……”鬼使那金属摩擦般的怪笑在弥漫的烟尘中响起,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小丫头,有点本事!不过,你逃不出这三百枉死者怨气凝聚的噬魂血阵!”他胸腔裂开的大洞如同一个黑洞,源源不断地喷涌出黑色的怨气,“二十年前,陈百草那老狗,就是在这里,当掉了你娘贴身的……肚兜!嘿嘿嘿……今日,该你们陆家……还债了!!”

“肚兜?!”陆昭雪浑身剧震!脑海中瞬间闪过伯父化作青铜像前那句模糊的“你娘……”!难道……难道母亲的遗物,竟被当在了这里?!一股混杂着滔天愤怒、无尽羞辱和彻骨悲凉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她的血液!

“你找死——!”她厉声嘶吼!

然而,就在她心神巨震的瞬间!

“呼啦——!”

头顶上方,一卷悬挂在房梁上、早已落满灰尘、绘着扭曲梵文的惨白色经幡,如同被无形的鬼手操控,猛地垂落!带着浓重的腐朽气息和一股强大的禁锢之力,如同巨蟒般,闪电般缠向陆昭雪的脖颈!

“呃!”陆昭雪猝不及防,瞬间被经幡死死勒住!那经幡不知是何材质,坚韧异常,勒入皮肉的剧痛传来,更有一股阴寒恶毒的死气顺着勒痕疯狂钻入,试图冻结她的血液,侵蚀她的灵力!颈间昨夜未愈的伤口瞬间崩裂,金红色的血液渗出,染红了惨白的经幡!

窒息感与阴毒侵蚀的痛苦双重袭来!陆昭雪眼中金芒如同即将爆裂的太阳!她猛地一咬舌尖!

“噗!”

一口滚烫的、蕴含着精纯九幽本源之力的心头精血,狠狠喷溅而出,如同燃烧的金红玛瑙,精准地喷洒在手中紧握的那枚银镯之上!

“嗡——!!!”

银镯遇血,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青色光华!那光华瞬间吞噬了鬼使青灯的光芒!一股苍凉、古老、却又带着无尽守护之意的磅礴力量轰然苏醒!

“嗤啦——!”

青光过处,那坚韧无比的惨白经幡如同遭遇烈阳的薄雪,瞬间被熔断、撕裂!与此同时,那道青光去势不减,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青色光刃,如同九天落下的裁决之剑,随着陆昭雪含恨挥出的手臂,狠狠斩向下方鬼使裂开的胸腔和那只闪烁着红光的机械义眼!

“噗嗤——!”

血光迸现!青光利刃精准无比地掠过鬼使抬起格挡的右臂手腕!

“啊——!”鬼使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金属摩擦般的惨叫!他那条由精钢与某种生物骨骼混合铸成的右腕,竟被这青光一斩而断!粘稠、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机油混合着暗红色的组织液,如同喷泉般狂喷而出!

更诡异的是,那喷溅的黑色污血落在旁边印满血手印的墙壁上,那些层层叠叠的血手印仿佛活了过来,疯狂地蠕动、汇聚,竟在墙面上显露出几个由无数细小血手印拼凑而成的、狰狞扭曲的大字——

“陆青阳弑妻换钥!”

七个血字,如同七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陆昭雪的视网膜上,烙印进她的灵魂深处!

“什……什么?!”陆昭雪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握剑的手剧烈一颤,碎玉剑险些脱手坠落!弑妻换钥?父亲……杀了母亲?为了……九幽令?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幻术!是幽冥殿的攻心毒计!

“嘿嘿……嘿嘿嘿……”鬼使捂着断腕处喷涌的黑血,那只赤红的机械义眼却闪烁着更加恶毒疯狂的光芒,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可怜的小丫头……你娘临死的时候,还死死攥着这枚破镯子不放呢……你想不想知道……她是怎么……苦苦哀求我们的?求我们……放过她的孩子?嘿嘿……”

“闭嘴!给我闭嘴——!!!”陆昭雪彻底癫狂了!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克制,都在那七个血字和鬼使恶毒的言语下被彻底撕碎!碎玉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蓝寒芒,带着她滔天的怒火和无尽的悲愤,如同九天银河倾泻,悍然劈向鬼使的头颅!剑气所过之处,地面蔓延的黑油被冻结,空气发出刺耳的悲鸣!

然而,就在剑气即将触及鬼使心口的瞬间!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鬼使胸前残破的衣物猛地炸开,露出一片布满诡异符文的青铜护心甲!碎玉剑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剑气,竟被这青铜甲硬生生挡住!剑锋只在甲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斩痕!

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陆昭雪虎口崩裂!更可怕的是,就在这心神失守、力量反冲的瞬间,她手中那枚刚刚斩断经幡、沾满她心头精血的银镯,骤然变得滚烫无比!

“嗡——!!!”

一股庞大到无法抗拒、混杂着无尽悲伤、绝望、眷恋与……刻骨铭心爱意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怒海狂涛,毫无征兆地、粗暴地顺着她的手臂,狠狠冲入了她的识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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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汹涌,真实如刃:

刺鼻的血腥味浓郁得令人窒息。

摇曳的、昏黄的烛光下,是一张简陋的产床。

一个面容苍白如纸、却依旧美丽得惊心动魄的女子躺在血泊之中。她胸口,深深插着一柄剑——剑身冰蓝,流淌着星辰般的碎芒——正是碎玉剑!

她的眼神已经涣散,生命如同风中残烛。然而,她的右手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死死地攥着……一枚小小的、内侧刻着“昭”字的银镯!银镯在她无力的指间,泛着微弱却执着的青光。

床边,跪着一个浑身浴血、面容被痛苦和疯狂扭曲的青年男子——正是陆青阳!他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从女子怀中,抱起一个刚刚降生、裹在染血襁褓中的婴儿。婴儿的手腕上,戴着一枚小小的、与女子手中一模一样的银镯。

陆青阳低头,看向婴儿的心口位置。那里,一个青铜钥匙状的烙印正散发着微光。他眼中是无尽的悲恸、决绝,还有……难以言喻的复杂。他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指,颤抖着,将一枚染血的、造型古朴的青铜钥匙,用力地、深深地按进了婴儿心口那个烙印之中!

烙印瞬间光芒大盛,如同烧红的烙铁,与钥匙融为一体!

婴儿因剧痛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

陆青阳紧紧抱着啼哭的婴儿,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滑落,滴在婴儿皱巴巴的小脸上,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泣血的颤抖:

“昭昭……爹的昭昭……别怕……陆家的债……爹替你扛……所有的罪孽……爹来背……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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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识海中汹涌的记忆洪流与现实重叠,那撕心裂肺的啼哭仿佛就在耳边!陆昭雪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嘶嚎!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从梁上栽倒!那不是幻术!那是银镯残存的、来自母亲最后时刻的真实记忆!父亲……父亲亲手将钥匙按进了她的心口?为什么?!那柄插在母亲胸口的碎玉剑……又是怎么回事?!

“幻术?!不……不是幻术!!”她猛地咬破自己的下唇,剧痛和腥甜让她强行从崩溃的边缘拉回一丝清明!

然而,就在这心神剧震、瞬间恍惚的刹那!

“哗啦啦——!”

鬼使胸腔中爆射出的七条锁链,如同等待已久的毒蛇,趁着这千载难逢的间隙,猛地缠住了她因剧痛而微微松开的左手手腕——以及手腕上,那枚刚刚释放了惊天记忆、光芒正缓缓黯淡下去的银镯!

“嘎嘎嘎嘎!多谢了!陆家嫡系血脉的贴身之物……主上正缺这样的媒介……施展那灭绝血脉的……大咒呢!!”鬼使发出癫狂到极点的金属狂笑!缠住银镯的锁链猛地回缩,要将银镯彻底夺走!

同时,他仅剩的左臂猛地向下一按!

“轰隆隆——!!!”

陆昭雪脚下的地面,那蔓延开来的粘稠黑油中心,猛地向下塌陷!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坑洞下方,并非泥土,而是一个翻涌着粘稠、暗红色血浆的巨大血池!血池之中,三百颗大小不一、如同被强行摘取、尚在微弱跳动着的——人心!正沉沉浮浮,随着血浪涌动!每一颗心脏表面,都缠绕着黑色的怨气锁链,散发出滔天的怨毒和绝望!

“看啊!你娘的心……也在里面泡着呢!嘎嘎嘎!”鬼使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兴奋,那只机械义眼死死盯着陆昭雪惨白的脸,“要不要……凑近点听听……它们在血水里……哭喊着什么?!听听你娘……是怎么诅咒你这个……害死她的孽种的?!嘎嘎嘎嘎!”

“娘……的心?”陆昭雪的目光瞬间被血池中那三百颗跳动的心脏攫住!伯父陆承影临终的呢喃(“你娘用命……”)、银镯中母亲攥着镯子倒在血泊中的画面、父亲那泣血的低语……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悲恸、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被鬼使这最后一根恶毒的稻草,彻底点燃!引爆!

“你——不——配——提——她——!!!!”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炼狱最深处的、饱含着无尽痛苦与暴虐的尖啸,从陆昭雪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她翡翠瞳孔中的金芒,不再是光芒,而是燃烧的、焚尽一切的金焰!

“嗡——!!!”

那枚被鬼使锁链死死缠住、光芒黯淡的银镯,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灵魂深处那毁天灭地的悲怒,骤然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炽烈的青色光辉!如同回光返照的恒星!

“咔嚓!咔嚓!咔嚓!”

银镯在青光的极致爆发中,不堪重负地寸寸碎裂!但每一块碎裂的银镯碎片,都化作了一道道燃烧着复仇青焰的夺命利刃!在陆昭雪意志的牵引下,如同被激怒的蜂群,以超越肉眼捕捉的速度,带着凄厉的尖啸,倒射而回!

“噗!噗噗噗噗噗——!!!”

七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洞穿声几乎同时响起!

鬼使那只闪烁着红光的机械义眼、他的眉心、他的双耳、他的鼻孔——七窍要害之处,瞬间被七块燃烧着青焰的银镯碎片狠狠贯穿!深深钉入!

“呃……啊啊啊——!!!”鬼使的狂笑戛然而止,变成了凄厉到非人的金属摩擦般的惨嚎!粘稠的黑血混合着机油和破碎的金属碎片,从他七窍中狂喷而出!

“幽冥殿!给我娘亲——偿命!!!”

陆昭雪彻底疯狂!碎玉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蓝光华,剑身之上,古老的青铜纹路疯狂亮起!她不再保留,全力引动昨夜在空山新冢感悟到的、来自地脉深处最阴寒的煞气!

“轰——!!!”

碎玉剑带着冻结万物的阴煞之气和陆昭雪倾尽所有的九幽之力,如同陨星坠地,狠狠刺入下方那翻涌着三百颗人心的恐怖血池!

“嘭!嘭嘭嘭嘭嘭——!!!”

如同点燃了三百个巨大的炮仗!剑锋触及粘稠血水的瞬间,那三百颗被怨气锁链缠绕、沉沉浮浮的心脏,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在同一刹那,毫无征兆地、极其惨烈地——同时爆裂开来!!!

粘稠滚烫的心头血、破碎的心室心房组织,混合着浓烈到极致的怨毒死气,如同喷发的血色火山,轰然冲上屋顶!整个当铺内部,瞬间下起了一场腥臭无比、令人作呕的血雨!

“啊——!!!”

鬼使那被银镯碎片钉穿七窍的残躯,首当其冲,被这蕴含着三百枉死者最后怨念的血雨当头浇下!他那由金属和生物组织拼凑的身体,如同被强酸腐蚀的蜡像,发出“滋滋”的可怕声响,迅速融化、坍塌!转眼间便化作一滩腥臭粘稠的黑红肉泥!

然而,在那滩不断冒着气泡的肉泥之中,一副闪烁着金属光泽、布满了诡异符文的机械骨架,竟诡异地、如同提线木偶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骷髅头那空洞的眼窝,依旧死死“盯”着陆昭雪,下颌骨开合,发出断续的、如同破风箱般的金属摩擦声:

“你……毁的……可是……陆家……三百……嫡系……心血……祭品……幽冥殿……不会……”

“陆家的债……”陆昭雪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女神,踏着粘稠的血浆,一步步走向那具还在蠕动的机械骨架,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轮不到你这条老狗置喙!我自会去和那天地炉鼎……亲自清算!”

话音未落,碎玉剑化作一道寒光,精准无比地挑开了机械骨架颈椎连接处一块闪烁着微弱红光的黑色符石!符石碎裂,露出了里面一条蜷缩着的、通体漆黑、长满无数细密口器的狰狞噬魂蛊!

陆昭雪眼中没有丝毫怜悯,抬脚,狠狠踏下!

“噗嗤!”

粘腻的爆浆声响起,那条邪恶的噬魂蛊瞬间被碾成一滩恶臭的黑泥!

就在这时!

“咻咻咻——!”

那些散落在地上、沾染着血污的银镯碎片残骸,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突然自行飞起,化作数道微弱的青光,射向血池中央,那随着血水退去而缓缓浮现的、一尊造型古朴的青铜小鼎的鼎耳处!

“嗡——!”

当银镯碎片嵌入鼎耳的凹槽时,陆昭雪心口的青铜钥匙印记骤然滚烫!与那青铜小鼎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爆发出柔和的青色光晕!

青光扫过,鼎身上原本被污血覆盖、模糊不清的铭文,如同被水洗过一般,污垢剥落,露出了被掩盖的真容——那根本不是什么“陆”字!

鼎耳下方,两个由古老阴文篆刻的、散发着无尽邪恶气息的大字,清晰地刺痛了陆昭雪的双眼——

“幽冥!”

原来所谓陆家世代守护的镇族圣物——天地炉鼎,其核心组件之一,竟是幽冥殿用来炼化生魂的邪恶器皿!

“呵……呵呵……”陆昭雪看着那“幽冥”二字,发出一声悲凉到极致的冷笑。原来从头到尾,陆家都只是幽冥殿圈养的血脉锁钥和祭品!

晨光,终于艰难地刺穿了当铺残破的屋顶,落在干涸见底、只剩下一层暗红血痂和零星碎肉的血池上。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和焦糊味。

陆昭雪静静地站在废墟中央,摊开手掌。掌心,是几粒被血污浸透、早已失去光泽的银镯灰烬。那枚伴随她二十年、承载着母亲最后体温与守护的镯子,彻底消失了。

就在这时,一缕极其微弱、却带着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抖的熟悉气息,从那几粒灰烬中袅袅升起。黑气在空中盘旋、凝聚,最终化作一个极其稀薄、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的女子虚影。

虚影面容模糊,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柔与悲悯。她轻轻飘到陆昭雪面前,虚幻的、半透明的手掌,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极其轻柔地、充满无限怜爱地,抚过陆昭雪沾满血污和泪痕的发顶。

如同母亲的手。

陆昭雪浑身剧震!翡翠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里面倒映着那模糊却无比真实的虚影,巨大的、迟到了二十年的孺慕之情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坚强和伪装!

“……娘……亲?”干涩的、带着无尽颤抖和不确定的声音,从她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汹涌地夺眶而出,划过她冰冷的脸颊。

虚影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深深地、不舍地凝视着她。在虚影彻底消散前的那一刻,她抬起虚幻的手指,带着最后一丝凝聚的力量,轻轻点在陆昭雪的眉心之间。

“嗡!”

一股温和却磅礴的信息流瞬间注入!

陆昭雪心口处,那枚青铜钥匙状的印记猛地亮起!表面的斑驳锈迹如同风化般簌簌剥落,露出了内里光滑古朴的青铜本体。而在钥匙内侧,一行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古篆刻字,如同烙印般显现出来——

一个完整的生辰八字。

那日期……赫然正是二十年前,药人窟发生惊天暴乱的——那一天!

虚影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如同晨曦下的露珠,彻底消散在微凉的晨风里。

巷子外,远远传来了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如同奔雷般迅速逼近!是幽冥殿的援兵?还是青州城的官兵?

陆昭雪猛地抬手,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在当铺唯一还算完好的那面印满血手印的墙壁上,龙飞凤舞地刻下几个殷红刺目的大字:

“幽冥殿诸位——下次开当铺,记得多备几口棺材!”

刻完,她最后看了一眼母亲虚影消散的方向,眼中的脆弱与泪水瞬间冻结,只剩下比万年玄冰更冷的决绝。碎玉剑无声归鞘,她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融入当铺后方更深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废墟、血池、残骸,以及墙壁上那杀气腾腾的血书,在初升朝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药人窟的秘密,母亲的遗物,父亲的抉择,幽冥的炉鼎……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那个噩梦般的日期。陆昭雪知道,她命运的齿轮,在母亲指尖点下的那一刻,才真正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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