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寻光 第196章 赤魇惑·观天珠碎

荒原的风像无数把掺了砂砾的钝刀子，刮过夜无痕裸露的脸颊。那蜿蜒而下的黑色灵液早已干涸，在惨白的皮肤上留下几道狰狞的墨痕，如同耻辱的烙印。北斗星纹在额心深处灼烧，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扯着颅骨深处撕裂般的剧痛，与记忆中那柄染血的匕首影像反复重叠，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碾碎。他佝偻着身体，右手死死攥着那柄刻着“赎”字的无光匕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暴起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带着血腥味和灵魂被反复撕扯的颤音。

陆昭雪挡在他身前，小小的身躯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右腕的伤口在粗布包裹下依旧传来阵阵钻心的抽痛，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片破碎的霜纹，冰冷的寒意与灼热的痛感交织，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咬破了舌尖，铁锈般的腥甜在口中弥漫，强行驱散了眩晕。她的目光死死锁住前方那两个如同跗骨之蛆的蚀魂卫，以及更远处那依旧在界碑前奔腾咆哮、散发着无尽死寂的黄泉虚影。墨牙伏低在她身侧，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蓄势待发的黑色山丘，熔金色的竖瞳燃烧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暴戾，喉咙深处滚动着低沉而持续的威胁咆哮，每一次呼吸都带起灼热的气流，吹拂起地面暗红色的浮尘。

“桀桀桀……垂死挣扎！”手持幽冥骨哨的蚀魂卫发出刺耳的尖笑，面具下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墨牙，最终落在陆昭雪染血的右腕和夜无痕痛苦扭曲的脸上。“噬空魔豹！黄泉引子！还有九幽令的气息！无面大人定会重赏！拿下他们！”他猛地将骨哨凑到嘴边，腮帮子高高鼓起，一股比之前更加浓郁、色泽近乎发黑的深紫毒瘴，如同沸腾的墨汁，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疯狂地喷涌而出！毒瘴翻滚着，其中无数细小的、闪烁着惨绿磷光的毒虫虚影发出密集的“嗡嗡”声，如同死亡的潮汐，朝着两人一兽汹涌扑来！

另一名蚀魂卫则如同沉默的鬼影，白骨巨弓再次拉满！这一次，弓弦震颤无声，却有三道比之前更加凝练、几乎完全透明的扭曲波纹，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撕裂空气，目标直指陆昭雪的眉心、心脏以及墨牙的右眼！角度刁钻狠辣，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

死亡的气息浓稠得令人窒息！

陆昭雪瞳孔骤缩！她下意识地想催动霜纹之力，右腕却传来一阵筋骨欲裂的剧痛，仿佛有无数冰针在骨髓里疯狂搅动！霜纹的力量如同被冻结的河流，根本无法调动分毫！墨牙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熔金瞳孔中幽蓝的空间波动剧烈闪烁，试图再次撕裂空间躲避或反击，但刚刚觉醒天赋的它，连续使用空间之力显然消耗巨大，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迟滞！

眼看致命的攻击就要将两人一兽彻底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阿雪！低头！”

一个熟悉到刻入骨髓、此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焦急与决绝的声音，如同撕裂阴云的惊雷，猛地从侧后方炸响！

是谢青符！

陆昭雪甚至来不及思考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身体已经本能地遵从了那声音的命令，猛地将头一低！同时，墨牙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巨大的头颅向下一沉！

嗤！嗤！嗤！

三道无声的神魂波纹几乎是贴着陆昭雪的发梢和墨牙的耳尖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紧接着！

轰——！！！

一道刺目欲盲的、如同熔岩喷发般的赤红色光芒，猛地从侧后方爆发开来！瞬间驱散了荒原的阴霾，甚至将那翻腾的黄泉虚影都映照得一片血红！

光芒的源头，正是谢青符！

他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众人侧前方，距离那汹涌而来的黑色毒瘴不过数丈之遥！他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了！原本清俊的脸上此刻布满了不正常的潮红，如同烧红的烙铁！他身上的青色布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无数道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赤红色纹路正疯狂地蔓延、凸起！那些纹路仿佛是他体内奔腾的血液在燃烧，在皮肤下透出熔岩般的光泽！一股狂暴、炽烈、带着玉石俱焚般决绝气息的恐怖灵力波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青符师兄！”陆昭雪失声惊呼，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认得那是什么！那是血墨符的终极禁术——燃血焚魂！以燃烧自身精血和神魂本源为代价，换取瞬间超越极限的恐怖力量！代价是……根基尽毁，甚至魂飞魄散！

“青符！别！”夜无痕似乎也被这狂暴的气息惊醒了一丝神智，布满血丝的独眼中充满了骇然与痛楚，嘶哑地想要阻止。

但谢青符充耳不闻！他眼中只剩下前方那足以将所有人腐蚀殆尽的恐怖毒瘴！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滚烫的、蕴含着惊人灵力的心头精血狠狠喷在早已夹在指间、剧烈震颤的赤红色符箓之上！

“血墨为引，焚我残躯！破邪——！！！”

他发出一声震彻荒原的怒吼！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撕裂喉咙般的决绝！

嗡——！！！

那吸收了精血的赤红符箓瞬间爆发出万丈光芒！如同一轮坠入凡尘的烈日！符箓上繁复玄奥的朱砂纹路瞬间活了过来，化作无数条燃烧着熊熊烈焰的血色蛟龙，咆哮着、纠缠着，汇聚成一道直径超过一丈、纯粹由焚尽万物的血焰构成的毁灭洪流，朝着那汹涌而来的黑色毒瘴狂猛无匹地撞了过去！

轰隆隆——！！！

赤红与深黑！焚天之焰与蚀魂之毒！

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同样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洪流，在苍云界碑前轰然对撞！

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滚油泼雪般的剧烈“嗤嗤”声！赤红血焰疯狂地灼烧、净化着深紫毒瘴，而毒瘴中蕴含的恐怖腐蚀力也在疯狂地侵蚀、瓦解着血焰的力量！无数细小的毒虫虚影在血焰中发出无声的尖叫，瞬间化为飞灰！两股力量交界处，空间都剧烈地扭曲起来，腾起大片大片带着刺鼻焦臭和腥甜味道的浓烟！

谢青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他皮肤上那些熔岩般的赤红纹路光芒急速黯淡，脸色由潮红转为骇人的惨白，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但他依旧死死支撑着，燃烧生命催动的血焰洪流死死顶住了毒瘴的侵蚀，甚至还在艰难地向前推进！

“不自量力！燃血焚魂又能撑几时？给我破！”骨哨蚀魂卫厉声尖啸，腮帮子鼓得更圆，更加浓郁的毒瘴喷涌而出！

就在这时！

“青符哥哥！”

一个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担忧与恐惧的熟悉女声，如同穿透迷雾的月光，猛地从谢青符身后不远处的空间涟漪中传来！

谢青符浑身剧震！燃烧血焰的动作都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他猛地回头！

只见那片因墨牙撕裂空间而尚未完全平复的扭曲区域中，一个纤细的身影踉跄着跌了出来。白衣胜雪，却沾染着点点刺目的血迹和尘土，一头如瀑的青丝有些凌乱地披散着，那张清丽绝伦、此刻却写满了惊惶与泪痕的脸庞——正是云织月！

“织月？！”谢青符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撕心裂肺的担忧！“你怎么在这里？快走！危险！”他下意识地想要分出一丝力量去护住她，维持血焰的力量顿时又弱了一分！前方的毒瘴趁机反扑，瞬间将血焰逼退数尺！

“青符哥哥！我好怕！” “云织月”跌跌撞撞地朝着谢青符跑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滚落，沾湿了苍白的脸颊。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无助和依赖，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中倒映着谢青符浴血奋战的身影，充满了令人心碎的恐惧。“后面…后面有怪物追我！救救我！”她伸出一只沾着泥土和血污的纤纤玉手，似乎想要抓住谢青符的衣角寻求庇护，动作柔弱无助到了极点。

这一幕，如同利箭，狠狠刺穿了谢青符因燃烧精血而变得异常敏感和脆弱的心防！织月！他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人！她受伤了！她在害怕！她需要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和怜惜瞬间冲垮了他强行维持的理智堤坝！维持着血焰洪流的意志出现了致命的动摇！他甚至忽略了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违和感——织月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不同于往日的阴冷气息。

“织月别怕！到我身后来！”谢青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急切，他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想要收回部分力量去接应她！

就在他心神剧震、力量回撤的刹那！

前方苦苦支撑的血焰洪流因为力量瞬间减弱，被汹涌的毒瘴猛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如同堤坝崩溃！深紫色的毒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瞬间从那缺口处狂涌而入，带着无数磷光毒虫，朝着心神失守、门户大开的谢青符猛扑而去！速度快如闪电！

“青符师兄！！！”陆昭雪目眦欲裂，尖叫出声！她想冲过去，但距离太远，而且蚀魂卫的神魂攻击再次锁定了她！

而那个扑向谢青符的“云织月”，就在毒瘴即将吞噬谢青符的前一瞬间，她脸上那梨花带雨的惊惶无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充满了残忍戏谑的诡异笑容！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如同毒蛇般的阴冷和贪婪！她伸向谢青符的那只“纤纤玉手”，五指指尖骤然变得漆黑如墨，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如同淬毒的匕首，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狠辣无比地直插谢青符毫无防备的后心要害！速度比那毒瘴更快！

双重绝杀！毒瘴噬体！利爪穿心！

谢青符瞬间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死局！他甚至能闻到身后那腥甜毒瘴的气息，感受到那刺骨锋锐的爪风已经触及了他的衣衫！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浓重！

然而，就在这零点零一息的生死刹那！

谢青符那双因燃烧精血而布满血丝、原本因“云织月”出现而充满狂喜和担忧的眼眸深处，一点冰冷到极致的清明，如同划破永夜的寒星，骤然亮起！

不对！

织月身上，永远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月下清露般的草木清气！那是她常年与卦盘、青竹相伴，浸润了自然灵韵的气息！而眼前这人……只有一股被刻意掩盖、却依旧无法完全抹去的、如同幽冥地府深处飘出的、阴冷腐朽的尸骸味道！

更重要的是！织月绝不会在他与敌人死战、自身力量即将崩溃的生死关头，如此“恰到好处”地出现，用如此柔弱无助的姿态，引他分神！她只会选择与他并肩死战，或者用尽一切办法助他破敌！

“你不是织月！！！”

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充满了被欺骗的暴怒和彻骨冰寒的嘶吼，猛地从谢青符喉咙深处炸裂开来！那声音撕裂了他因燃烧精血而受损的声带，带着血沫！

他根本没有回头！也来不及回头！

在那淬毒利爪即将洞穿他后心的瞬间，在那汹涌毒瘴即将将他彻底吞噬的前一刻！

谢青符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疯狂到极致的举动！

他猛地放弃了所有对前方毒瘴的抵抗！那苦苦支撑的血焰洪流瞬间彻底崩溃消散！汹涌的毒瘴失去了阻碍，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整个人彻底吞没！

但同时！他借着这放弃抵抗、身体被毒瘴冲击得向前踉跄的瞬间，将体内最后、也是最核心的一股燃烧着生命本源的精血，连同那被欺骗、被愚弄的滔天怒火，毫无保留地、狠狠地注入了手中那枚一直被他紧紧攥在左手掌心、温润如玉的乳白色宝珠之中！

那是云织月临别时，以新生黑发为引、融入他血墨符力、耗尽心力为他炼制的保命之物——观天珠！珠内蕴含着她的一缕精纯魂力与卦术本源，与他心血相连！

“燃我残血！焚尽虚妄！观天珠——给我爆！！！”

谢青符的咆哮声在毒瘴中显得沉闷而绝望，却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决绝！

嗡——！！！

被注入了谢青符最后也是最狂暴生命精血的观天珠，瞬间爆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超越了极限的刺目光芒！那光芒不再是温润的乳白，而是变成了如同濒死恒星爆发般的、刺眼欲盲的炽白！珠体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一股毁灭性的、带着血墨符狂暴破邪之力与观天珠本身推演天机、洞察虚妄本源力量的恐怖波动，轰然爆发！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就在观天珠即将爆裂、谢青符即将被毒瘴彻底腐蚀的同一瞬间！

“嘶——！”

一声尖锐到能刺穿耳膜的虫鸣，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护主本能，猛地从另一个方向响起！

是碧鳞蛊王！

一直隐藏在巫铃袖中、因之前战斗消耗而陷入沉眠的碧鳞蛊王，似乎被谢青符那玉石俱焚的绝望气息和“云织月”身上骤然爆发的阴冷杀意彻底惊醒！它化作一道碧绿色的闪电，从巫铃袖口激射而出！它没有冲向毒瘴，也没有冲向那个假扮云织月的杀手，而是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撞向了那颗即将爆开的、炽白刺目的观天珠！

碧鳞蛊王那坚硬无比、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碧绿甲壳，在接触到观天珠狂暴能量的瞬间，便布满了裂痕！但它体内最本源、最霸道的碧磷毒液，也在撞击的刹那，如同高压水枪般，从它口器中狂喷而出，尽数注入了那炽白的光球之中！

轰隆隆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爆炸，终于在苍云界碑前，在奔腾的黄泉虚影旁，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悍然爆发！

炽白的光球先是向内猛地一缩，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声音和光线！

紧接着！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混合了血墨符的赤红、观天珠的炽白、碧磷毒液的惨绿、以及毒瘴深紫的毁灭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巨神之矛，以谢青符所在的位置为原点，朝着前方那个假扮云织月的杀手、以及她身后两个蚀魂卫和他们操控的毒瘴，狂暴无匹地横扫而出！

光柱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留下久久无法弥合的、如同破碎镜面般的漆黑裂痕！那汹涌的毒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被蒸发、净化得无影无踪！无数磷光毒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飞灰！手持骨哨和白骨巨弓的两个蚀魂卫，脸上的面具在接触到光柱边缘的瞬间便如同纸片般碎裂，露出两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随即他们的身体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在无声的惨叫中迅速消融、汽化！

而那个假扮云织月的杀手——幽冥殿右使赤魇！

她在光柱爆发的瞬间，脸上的戏谑和残忍就化为了无边的惊骇！她身上腾起浓郁如墨的护体黑光，身形如同鬼魅般急速暴退！但依旧被那毁灭光柱的边缘狠狠扫中！

“噗——！”

赤魇狂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竟然也是诡异的墨绿色！她身上那件幻化成云织月白衣的伪装如同被投入强酸的丝绸，瞬间消融剥落，露出了里面紧身的、绣着狰狞鬼首的漆黑软甲！她脸上精巧的易容术也在狂暴能量的冲击下片片剥落，露出一张苍白妖艳、却因剧痛和愤怒而扭曲的妇人面孔！她的一条左臂软软垂下，显然在刚才的冲击中受了重创！

“谢青符！你找死！”赤魇发出怨毒到极致的尖啸，声音再也不复云织月的清越，而是如同夜枭般刺耳难听！

光柱缓缓消散。

原地留下一个直径数丈、深不见底的焦黑巨坑，坑壁光滑如镜，还残留着高温熔融的痕迹和丝丝缕缕的惨绿毒气。坑底，谢青符单膝跪地，用那柄刻着“赎”字的匕首勉强支撑着身体。他身上的青色布袍早已化为飞灰，裸露的上身布满了被毒瘴腐蚀的恐怖黑斑和灼烧的焦痕，皮肤上那些赤红的血纹彻底黯淡消失，如同烧尽的木炭。他的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气息微弱到了极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绝。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前方狼狈不堪的赤魇，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带着一种近乎于同归于尽的疯狂快意。

在他脚边，碧鳞蛊王那碧绿如玉的身体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泽黯淡，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青符师兄！”陆昭雪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扶住谢青符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让她心胆俱裂。

墨牙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警惕地盯着赤魇，护在两人身前。

夜无痕也挣扎着站直了身体，北斗星纹的灼痛似乎被这惨烈的一幕暂时压制，他握紧了无光匕首，仅存的右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杀意。

赤魇捂着受伤的左臂，妖艳的脸上肌肉抽搐，怨毒的目光扫过濒死的谢青符、重伤的碧鳞蛊王、虚弱的陆昭雪、强弩之末的夜无痕，最后落在威势惊人的墨牙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和更加强烈的贪婪。

“好…好得很！”赤魇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刺骨，“毁我化身，伤我本体…这笔账，本座记下了！还有那头畜生…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我们走！”

她深知此刻自己受伤不轻，面对一头刚刚觉醒空间天赋、凶威正盛的噬空魔豹和几个虽然重伤却依旧能拼命的疯子，讨不到便宜。她怨毒地剜了众人一眼，尤其是谢青符，身形猛地化作一道扭曲的黑烟，朝着荒原深处急速遁去，眨眼间便消失在铁灰色的天际。

荒原上，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奔腾的黄泉呜咽，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焦糊和毒气混合的死亡气息。

谢青符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彻底倒在陆昭雪怀里，气若游丝。陆昭雪紧紧抱着他冰凉的身体，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他布满伤痕的脸上。夜无痕沉默地走过来，撕下自己相对完好的衣襟，笨拙却用力地试图堵住谢青符身上最深的伤口。

墨牙低伏下来，熔金色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守护着这片惨烈的战场。苍云界碑依旧沉默矗立，碑顶那折翼的巨鹰石雕，在昏黄的天光下投下长长的、如同挽歌般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