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小夫郎的酿酒日常 第96章 槐影诡灶

土坯房的木门吱呀作响，暖黄的灯光在陆骁瞳孔里碎成光斑。王大娘端着青瓷汤碗的手悬在半空，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眼角的皱纹，却遮不住左手虎口处若隐若现的暗红色纹路——那形状与云鸿袖口的藤纹刺青如出一辙。

\"快坐快坐。\"王大娘的声音甜得发腻，碗底与桌面碰撞时发出细碎的脆响，\"这锅汤炖了整整七年，可算等到你们回来了。\"

林清然的指尖刚触到汤碗，双生藤蔓突然在陶钵里剧烈震颤。金色藤蔓卷住他的手腕向后拽，黑色藤蔓则如蛇信般探入汤面，瞬间被染成紫黑色。他这才注意到汤里浮着的不是山菇，而是某种半透明的卵状物，表面布满网状血管，正随着热气收缩蠕动。

\"别碰！\"陆骁的断刀已经出鞘，刀身上的绣纹发出微光。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塞在他枕头下的帕子，上面绣着同样的藤纹，针脚里藏着细小的银线——那是陆家用来封印邪物的灵纹。

王大娘的笑容突然凝固，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她抬手扯下鬓角的白发，露出耳后完整的藤纹刺青，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脉络在游走：\"不愧是陆沉舟的种，警惕性倒比你爹当年高些。\"

汤碗在地上摔得粉碎，虫卵遇空气立刻膨胀，外壳裂开后钻出指甲盖大小的虫豸，通体透明如水晶，尾部拖着血丝般的触须。林清然的黑色藤蔓本能地扫过去，却被虫豸喷出的黑雾腐蚀出缺口，而金色藤蔓所到之处，虫豸纷纷化为灰烬。

\"这些是墟渊虫卵。\"林清然退到陆骁身侧，幼苗在陶钵里分化出两根主藤，一根顶端开着金色花苞，另一根缠绕着黑色荆棘，\"它们靠吞噬灵能生长，王大娘......你早就被寄生了对不对？\"

老妇的身体开始变形，脊背佝偻如虾，皮肤下鼓起数个包块。她咯咯笑起来，声音混杂着男女老少的重叠声线：\"寄生？小姑娘，这叫共生。万宝楼主赐给我们新生的力量，只要献上双生种，我们就能永远活在墟渊与现世的夹缝里......\"

陆骁的断刀突然发烫，刀柄上的绣纹与王大娘的刺青同时发亮。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六岁那年，他在柴房偷听到父母争吵，母亲攥着染血的帕子哭着说\"王姐已经不对劲了\"，父亲则握着断刀沉默许久，最终在刀柄刻下新的纹路。

\"你当年给我娘的安胎药......\"陆骁的刀刃抵住对方咽喉，却在看见她眼底闪过的痛苦时顿住——那双眼睛深处，竟有另一张脸在挣扎，是年轻时的王大娘，抱着他在槐树下荡秋千的模样。

\"陆骁！\"林清然的金色藤蔓卷住虫卵堆，黑色藤蔓却不受控制地缠上王大娘的脖颈，\"她的灵识被虫卵侵蚀了，现在杀了她......\"

话未说完，地下突然传来闷响。整座老宅开始倾斜，墙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露出下面暗紫色的光。陆骁的刀纹印记发烫，竟与地面的陆家族纹共鸣，石板应声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上密密麻麻嵌着虫卵，最深处躺着具穿着绸缎旗袍的女尸，手腕上戴着与王大娘同款的银镯子。

\"那是......\"林清然的罗盘疯狂旋转，指针直指女尸心口，那里插着半把藤骨刀，刀柄红绳上系着的正是王大娘年轻时的照片。

\"她才是真正的王大娘。\"陆骁的声音发颤，断刀自动飞向竖井，刀纹与女尸眉心的红点呼应，\"而眼前这个......是用墟渊秘术制造的傀儡，借虫卵寄生在活人灵识上。\"

傀儡发出尖啸，皮肤下的包块爆裂，钻出手臂粗的虫豸，触须卷向林清然的脖颈。黑色藤蔓抢先缠住虫豸，却在接触的瞬间被染成赤红，而金色藤蔓开出的花苞突然凋谢，花瓣落在虫豸身上竟燃起白色火焰。

\"双生种的力量在分化！\"林清然惊觉幼苗的两根主藤正在争夺养分，金色藤蔓试图净化虫卵，黑色藤蔓却汲取虫豸的邪能壮大，\"骁哥，快用你刀上的灵纹封住我的藤蔓！否则......\"

话音未落，黑色藤蔓突然缠上她的手腕，荆棘刺破皮肤的瞬间，林清然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血红色的墟渊巨眼，戴着九眼面具的楼主将藤骨刀刺入她心口，而她自己的嘴角上扬，露出不属于她的诡笑。

\"清然！\"陆骁挥刀斩断黑色藤蔓，刀刃却在接触的瞬间被染黑。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刀纹印记不知何时已变成暗红色，与傀儡身上的藤纹完全同步。记忆再次翻涌，这次他看清了父亲临终前的场景——陆沉舟将断刀刺入自己心口，用鲜血封印刀中的墟渊力量，而站在他身后的，正是戴着九眼面具的楼主。

傀儡抓住机会扑来，虫豸触须缠住陆骁的脚踝，腐蚀性液体渗进皮肤，剧痛中他竟闻到熟悉的皂角香——小时候母亲给他洗衣服时用的味道。断刀不受控制地颤抖，刀柄绣纹亮起的瞬间，空气中浮现出半透明的人影，是穿着蓝布衫的苏绣娘，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陆骁的刀纹：\"阿骁，用陆家血契唤醒刀灵......\"

血契？陆骁突然想起父亲手记里提到的\"以血为引，以魂为契\"。他咬破舌尖，将血滴在刀纹上，断刀发出龙吟般的清鸣，锈迹剥落处露出鎏金铭文：\"镇墟\"。刀光扫过傀儡，那些虫豸纷纷退避，而王大娘的傀儡身体开始崩解，露出里面蜷缩的虫卵核心，竟是颗跳动的心脏，表面缠着属于苏绣娘的银线。

\"原来......你一直在等这一刻。\"傀儡的声音不再重叠，只剩下苍老的女声，是真正的王大娘，\"当年楼主用虫卵控制我，让我在你们母子饭里下蛊......我对不起绣娘，对不起沉舟......\"

心脏突然爆炸，紫色烟雾中，陆骁看见无数光点从傀儡体内飞出，那是被囚禁多年的灵识碎片。林清然的金色藤蔓及时张开屏障，将碎片护住，而黑色藤蔓却趁机钻入竖井，缠住了深处的女尸。

\"清然！\"陆骁拽住她的手腕，却发现她的瞳孔已变成双色，左金右黑，\"你的藤蔓......\"

\"别管我！\"林清然咬牙切断黑色藤蔓，却有一截残藤趁机钻入她手臂，\"快用镇墟刀毁掉虫卵核心，否则墟渊裂隙会彻底打开！\"

竖井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女尸心口的藤骨刀缓缓拔出，九眼面具的楼主不知何时站在井口，手中把玩着最后一枚虫卵。他的面具缝隙里渗出黑血，声音像是生锈的链条摩擦：\"陆沉舟用陆家老宅做时空锚点，你们以为修正了时间线就能改变一切？别忘了，归墟的平衡需要祭品......\"

陆骁的刀纹突然与镇墟刀共鸣，刀身自动飞向楼主，却在触及面具时被弹开。楼主抬手抛出虫卵，正好落入林清然的黑色藤蔓中，刹那间她半边身体被阴影覆盖，藤蔓上开出黑色花朵，花瓣上印着墟渊文字：\"双生种归一，世界归一\"。

\"骁哥，带幼苗走。\"林清然的金色藤蔓将幼苗卷到陆骁怀里，黑色藤蔓却在筑成结界，\"我能拖住他，你去老宅地窖，那里有我父亲留下的墟渊图谱......\"

话音未落，楼主的藤骨刀已穿透结界，刀刃上缠着的不是红绳，而是林清然父亲的肋骨磨成的骨签。陆骁这才惊觉，所谓万宝商号，根本就是用墟渊使徒的血肉炼制器物的活人作坊。

镇墟刀在怀中发烫，陆骁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另一句话：\"老宅的槐树，是你爹用灵识种的。\"他冲向院内的老槐树，刀纹触及树干的瞬间，槐花如暴雨般坠落，每片花瓣都变成锋利的刀片，切开地面露出通往地窖的阶梯。

地窖里堆满了陈旧的典籍，最上面的羊皮卷画着归墟巨眼的解剖图，标注着\"核心在陆家祖坟下方\"。陆骁翻开父亲的手记残页，里面夹着母亲的一缕白发，纸上写着：\"若双生种现世，务必让他们明白——平衡从来不是静止，而是取舍。\"

地面传来剧烈震动，林清然的金色藤蔓破土而出，缠绕着染黑的右手。她的嘴角有血，却在笑：\"我把黑色藤蔓引到祖坟了，你用镇墟刀砍断槐树根系，这样能暂时封闭裂隙......\"

\"那你呢？\"陆骁握住她染黑的手，发现黑色藤蔓正在吞噬她的灵能，却在接触他的刀纹时退缩。双生种的力量突然共鸣，他的刀纹印记与她的藤蔓同时发出强光，竟将黑色藤蔓逼回幼苗体内。

\"原来......双生种需要彼此才能平衡。\"林清然的瞳孔恢复清明，黑色藤蔓上的花朵全部凋谢，结出金色的果实，\"骁哥，用你的血喂给幼苗，我们一起......\"

楼主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九眼面具已经裂痕密布，露出下面腐烂的脸，那是张与陆骁有七分相似的面孔：\"你以为陆家血契只能封刀？当年你父亲用它封的，是我这具本该死去的身体！\"

陆骁如遭雷击。楼主摘下残损的面具，露出额角的陆家族纹——那是被墟渊力量侵蚀后扭曲的印记。记忆碎片突然拼接完整：七年前的缉毒行动，所谓的张成海队长，不过是楼主用来混淆视线的傀儡，真正的幕后黑手，竟然是本该死去的陆家大伯。

\"当年你父亲发现我在用墟渊力量制毒，想杀我灭口，却没想到我早就和虫卵共生。\"楼主的手指刺入自己心口，扯出缠绕着虫卵的血管，\"现在我要收回属于陆家的力量，还有......双生种的幼苗。\"

镇墟刀突然爆发出强光，陆骁的刀纹印记与林清然的藤蔓同时亮起，在两人之间形成光桥。幼苗吸收着这份力量，金色果实裂开，露出里面的双生种核心——那是枚双色种子，一半刻着陆家族纹，一半缠着墟渊藤纹。

\"就现在！\"林清然将种子按进槐树根系，陆骁挥刀斩断主根的瞬间，整棵槐树发出悲鸣，树干里涌出的不是树汁，而是泛着金光的灵能。灵能注入归墟裂隙，竟将深处的巨眼暂时封印，而楼主的身体在灵能中逐渐透明，化作无数虫卵飞散。

一切归于平静时，天已经亮了。老宅恢复成记忆中的模样，王大娘的尸体躺在槐树底下，手里攥着半块槐花瓣饼，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林清然的双生藤蔓重新合为一体，幼苗长出了第三片叶子，叶脉里流动着金银双色的光。

\"你大伯的事......\"林清然看着地窖里的族谱，陆沉舟兄长的名字被火烧去半边，\"或许还有隐情。\"

陆骁沉默着摸向腰间的断刀，现在它彻底变成了金色，刀柄绣纹里隐约可见母亲的面容。他抬头望向天空，原本阴云密布的苍梧山脉此刻晴空万里，归墟入口的方向传来悠远的钟声，像是某种古老的警示。

\"先安葬王大娘吧。\"林清然将花瓣撒在坟头，金色藤蔓自动编织成花环，\"接下来......我们该去查查，市立医院的药品供应链了——你父亲手记里最后提到的线索，说不定和墟渊虫卵有关。\"

陆骁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雾霭上。那里似乎有个戴斗笠的身影闪过，腰间挂着的不是藤骨刀，而是柄刻着\"药\"字的青铜勺。他握紧断刀，刀纹印记发烫——新的线索，已经出现了。

（本章完，下章预告：市立医院停尸房惊现虫卵标本，林清然藤蔓觉醒预言能力，陆骁刀纹召唤母亲残魂揭示当年血案，神秘药师携青铜药鼎强夺双生种，归墟巨眼瞳孔浮现医院大楼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