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归了家,李妩正在后花园喂鱼,还是那般随意,一抓一大把鱼食往水里丢,陆辞看的不由笑了下。
她池中养的鱼个个圆润,瞧着确实让人欢喜。
陆辞看着人,心中终于充盈了些,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
李妩心中想事,陆辞这么久不归家,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不会嫌她烦了就不回来了吧。
听王正说忙着朝政,忙死他算了,哪家大人十天半月不归家的,李妩撇嘴,狗陆辞。
不知有没有危险。
李妩微微瞥眉,手往旁边伸,索要鱼食,没要到鱼食,一只大手突然握住了她。
李妩惊的转头去看,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由皱眉,怎么风尘仆仆的,眼下还有好些淤青,本就白的人,现在瞧着跟鬼一般。
李妩打量了片刻,没好气的转过头。
“哼。”
陆辞勾唇,这是不生气了。
随口逗弄着人:“怎么,夫人知道为夫来了,特意要牵?”
李妩白了他一眼,将手抽出:“谁稀得牵你,我是要鱼食。”
陆辞轻笑:“这除了我,哪还有外人,夫人尽扯谎。”
李妩转过头看去,不知何时,春桃秋红她们竟全部退下了,此刻,确实只有她与陆辞在。
李妩瞥了他一眼,问道:“这些时日,你去哪了?”
“朝中事务,天子委派,故而忙些。”
陆辞看着她,想问问她可有想他,话到嘴边还是没问,她怎会思念他。
“喔~”
李妩挑眉。
“这么说,陆大人又要加官进爵了?”
陆辞没应,只是看着她说道:“赏赐定是少不了的。”
切,李妩心里腹诽,还跟她炫耀上了,看着陆辞骄矜的模样不由偏头笑了。
这人都当这么大官了,怎么还这般贪财。
陆辞心道果然,只要他得了赏李妩定会高兴,财迷。
心中也松快了,想着还得早些将案子结了,等赏赐送到府邸,她应是会与他……
陆辞咽了下口水。
陆辞又在狱中忙了些时日,终于一切尘埃落定,朝堂上宣告了他的功绩,赏赐也如流水般去了府邸。
下了朝,有人想来与陆辞攀谈,陆辞本身官位就高,如今更得圣宠,可还没等追上男人,陆辞已经大步走远了。
有人在后方小说说道:“陆大人清流,难怪得圣心,这是不愿与我等同流合污啊。”
陆辞其实并未故作清高,只是想快些回府罢了,没准李妩已经在檐下等他了。
一进去,问王正:“夫人呢。”
“大人,夫人现在应是在酒坊。”
陆辞皱眉,转身往酒坊寻去。
*
陆辞一下从床上惊醒:“不准喜欢旁人。”
陆辞打量了下四周,揉了揉发烫的眉心,回想昨夜, 竟是不小心喝醉了。
陆辞呼出口气,前世未曾说出口的话在梦中倒是喊了出来,陆辞垂眸笑笑,在胸口处揉了揉。
该回去了,他好想李妩。
今日,陆辞带人回了镇上,信已经给阿妩寄去了。
李妩现在人在常溪,白秀也被她调了过去,赵乐笙又没个消息,县里的酒坊重新运作,陆辞得在这边帮她守铺子。
府上的主子终于回来了,乔安此刻十分兴奋,看着走在前方的老爷,不由怀疑,是他许久未见老爷了吗?
他怎么觉着老爷好像长高了些,身形更加挺拔了。
秦韦他们整日跟着陆辞没什么感觉,只不过这两三月来整日与土匪打交道,陆辞确实健壮了些。
常溪。
李妩已经收到陆辞的信了,满眼欣喜,陆辞从太仓回来了,太好了,她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冯枝。”
冯枝知道夫人是高兴,也跟着笑,问道:“夫人,老爷过些时候定会来找您。”
“嗯。”
李妩点头,拿着信止不住的笑。
信上末尾处写着:夫人,等我。
这一月来,因着与江奉的买卖,李妩倒也没想着与各家老鸨联络,反倒是她们开始频繁约她。
眼下那桩买卖已经交货了,也该去见见她们了。
今日金美楼的老鸨同样约她在水榭茶楼。
李妩前去赴约,一去,发现门口等着两个小厮,李妩今日来,带的是阿大与冯枝两人,也让他们也等在门口。
金美楼的老鸨谈生意时不喜外人在场。
李妩推门进去:“柳老板,许久未见。”
只见位置上坐着的不是妇人,是个身穿月牙袍底边镶金线的俊雅男子,李妩微微一愣,问道:“阁下可是金美楼的掌柜?”
陆寒铮笑着点头:“正是,久闻李掌柜是个美人坯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李掌柜请坐。”
李妩慢步走过去,笑道:“皮相罢了,不值一提,不知今日怎是阁下与我商谈,柳掌柜去哪了?”
陆寒铮嗅着女子带过来的香气,眼眸略微眯起,笑道:
“楼里姑娘不听话,还需她去调教,今日自是我与李掌柜谈买卖。”
陆寒铮端起桌上上好的白玉茶盏,轻抿一口说道:“此茶味浓不苦,回味甘爽,乃水榭楼珍品,李掌柜请。”
李妩笑了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好茶。”
陆寒铮眯着眼笑了。
此时他们隔壁雅间,柳罗娘与万八娘正贴在墙上听声音。
万八娘问道:“你说陆公子能成事不?”
“我哪知道哇,他可得将买卖给我谈成喽。”
万八娘自那日与陆寒铮约定后,想方设法的约李妩,谁知李妩事忙,怎么都约不出人,就是好不容易约出来了,她身边又带着打手,也不好下手。
这才想起柳罗娘的癖好,谈正事时不喜旁人在场,正好借她让李妩落单。
可李妩就是不赴约,拖了一个多月总算来了。
陆寒铮等不了了,决定自己出马。
生意都谈得差不多了,李妩认真看了契书,确定没问题后,签字画押,笑着说道:“那李某就先告辞了。”
陆寒铮一直在等,可偏偏,女人丝毫没有中药的模样,不可能啊,这药是从番商那得来的,药力极猛,不可能没事。
陆寒铮看了眼那茶水,除非她没喝。
李妩收好契书,带着阿大与冯枝离去了。
待她走后,隔壁的两个老鸨立刻冲到这屋来。
柳罗里娘万分着急的问道:“陆公子,我那买卖可谈成了?”
陆寒铮没好气的将手中契书丢给那老鸨,他爹的,今个还真是来谈买卖来了,啥好处没捞着。
柳罗娘认真看了下,这才松口气,陆寒铮那事要成了,她多捞笔银子,没成,她正经买卖还得做。
两人看陆寒铮窝火的模样就知道碰了壁,皆软声细语的安慰着:“我的公子啊,您想要什么人不行,非得盯着个已婚妇人。”
柳罗娘说道:“您去我楼里,奴家楼里新来了位西域的姑娘,那身段,那模样,保管您满意。”
万八娘一听,这小贱蹄子是跟她抢客来了,手绢轻轻往陆寒铮身上一搭。
“哎哟,公子,公子去奴家那,奴家的楼里的姑娘保准让您开心,咱们棋殊还等着你呐。”
陆寒铮把胳膊一抻,骂道:“都滚。”
时候也不早了,李妩索性带着两人回了小院,李妩回屋后给自己倒了两杯水。
方才与那金满楼的龟公谈生意时,那龟公话又多,一直不停的讲话,她也不能不接茬。
一通下来,说得她口干舌燥的。
雅间那桌上确实有水,但李妩不敢喝,原先被陆玉刚坑过,对这种劝自己喝水的李妩都比较戒备,何况对方还是个男人。
李妩拿出契书看了看,索性,没出什么岔子。
此刻山阳县,赵乐笙回来了,张强上前打招呼。
“赵掌柜,您可算回来了。”
他们现在已经有粮食酿酒了,原先与各家的买卖现在也还要重新去敲定一遍,陆东家在镇上掌事,总归有些不方便,这下好了,掌柜的总算回来了。
“什么,有粮了?”
赵乐笙震惊,太仓的匪患居然解决了,哪个义士去剿的匪,好人呐,天助他也。
盐城的事解决了,赵乐笙就往山阳县赶,一路想着要怎样解决粮食问题,他不是没给山阳县周边的峰烧坊去信,无一列外,无人回复。
本想着,到了山阳县后,他亲自上门去谈,没成想,粮食问题已经解决了,太好了,他也不用大出血与那些黄鼠狼扯皮了。
赵乐笙此刻心情愉悦得很。
过几日,赵乐笙在县里休整好了,赶回镇上与陆辞会面。
此番太仓匪患已经解决了,作为粮食大县,去那边开酒坊自是得天独厚,想必过不了多久他爹也会收到消息。
赵乐笙打算先行过去考察一番,他要将自己的铺子开起来,脱离赵氏商行。
陆辞也有这个打算,太仓那边的买卖,阿妩肯定不会放手,他此番回来,已命秦韦姜殊二人留在太仓选地段,挑铺子。
等铺子选好,太仓那边也要多出一家大满酒坊。
两人心中各有打算,都不打算拉对方入伙。
赵乐笙笑着寒暄:“陆掌柜,许久不见,不知李掌柜去哪了?我这次来可是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赵乐笙把账本递给陆辞,笑道:“这是本人答应李掌柜的那一成。”
陆辞略微挑眉,翻看账本,这一成利润不少,想必赵乐笙背后也是个大家。
陆辞看着账本上的商行印记,问道:“你来自云州?”
赵乐笙点头,笑着问道:
“怎么,陆掌柜云州有亲戚?可以给我说道说道,日后大家多走动走动,结个你我之好。”
阿妩也是云州的,她先前定也是出自高门大户,没准赵乐笙能知晓一二,不过,以防万一被人盯上,陆辞不打算问赵乐笙。
阿妩家中变故,里头多的是弯弯绕绕,谁知此人背后的家族有没有掺和进去。
何况,阿妩说过,想说了自会告诉他,他想听李妩亲口告诉他。
陆辞表情淡淡:“走动就不必了。”
“此次太仓匪患解决,县里的铺子还要尽快运作起来。”
赵乐笙笑道:“那是自然。”
谁会放着银子不赚,李妩人不在镇上,不也是去别处赚银子了么,还把铺里的一个账本先生都带走了。
赵乐笙不由好奇,李妩到底去哪做买卖了?
陆辞将账目给赵乐笙核对,这两三月来,大满酒坊的掌柜都没在铺中,陆辞回镇上这几日已经将几间铺子的账本都合了一遍,此番交代给赵乐笙就行。
一切谈妥,两人分开。
陆辞回了府中,正好赵乐笙回来了,县里的买卖有人看管,镇上有马六还有玉霞,暂时不用他操心。
他可以启程去常溪了,甚好。
两日后。
常溪,已过午时,正是初夏时节,天气已经不冷了,晚风拂面,吹得倒也舒服。
时候也不早了,李妩忙完,直接带着阿大与冯枝回小院了,沿着河边漫步,十分惬意。
而在此时,常溪码头,陆辞带着夏回正往大满酒坊赶去。
此次来常溪,张正黄齐身上伤势未痊愈,被陆辞留在了镇上。
夏回担忧的看着陆辞,老爷腹部刚被捅了一刀,这几日忙着铺子事务,都没好好修养,按道理来说,老爷伤得比张正黄齐二人还要严重。
可偏偏老爷惦念夫人,要急着赶来常溪。
陆辞带着夏回去了酒楼,眼下这般晚了,料想阿妩应该回去了,不过还是先去酒坊看看,万一正好接上她,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去了。
“舟宜兄。”
**山看着来人眉开眼笑,自从上次一别,他们多久未见了,陆齐那小子更是见不着了,**山一时心中颇多感概。
陆辞勾唇笑了下,淡声问道:“阿妩呢。”
**山摇头叹道:“啧啧,有了媳妇忘了娘。”
“李妩出去谈买卖了,这个点应该回去了。”
“告辞。”
**山在后边喊道:“啥时候能与舟宜兄把酒言欢呐?”
“改日再叙。”
“得,您慢走。”
**山看着陆辞的背影,男人成了婚都变得这般着家了?**山一边摇头,一边朝着鸿远酒坊去了。
夏回被留在了酒坊,看着离去的自家主子和**山,不是,没人招呼他吗?
算了,也不是头回来,他自个找地住去。
李妩已经到了小院,阿大他们下去了,李妩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不知的是,冯枝与阿大刚回了自己的房内就被打晕了,两个黑衣人赫然躲在他们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