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杂役到修真帝君 第3章 鬼面花开

寅时的夜，静谧而深沉，晶莹的露水在鬼面花锯齿状的叶片上缓缓凝成血珠，仿佛是神秘而危险的预兆。程羽手提鲛纱灯，小心翼翼地踏入药园西角。朦胧的雾气如轻纱般弥漫，五百株妖异的鬼面花在其中摇曳身姿，每一片花瓣上都浮现着一张张各不相同的人脸，或狰狞、或哀怨、或恐惧。当微弱的灯光轻轻扫过时，它们齐齐发出如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那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程羽全神贯注地前行，丝毫不敢大意。然而，一个不小心，他的脚踩到了节瘤凸起的虬根，刹那间，腐殖质如翻涌的潮水般，竟暴露出半截惨白的白骨。定睛一看，那是上个月失踪的采药杂役，此刻他的面容早已扭曲，空洞的眼眶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恐怖遭遇。

孙长老那严厉的警告此时在程羽的耳畔不断回响：“每日辰时浇灌无根水，需念清心咒压制花毒。”可程羽的目光却被花丛间飘浮的幽蓝色光点吸引，那是三百年前自己亲手改良的“噬魂萤”，这本该绝迹于魔教覆灭之夜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当程羽用青铜镊夹住第七株鬼面花时，花蕊毫无征兆地喷出猩红花粉。他反应迅速，猛地闭气后仰，左手以极快的速度在腰间革囊摸出三枚冰魄针，手起针落，精准地刺入花茎三寸处的气穴。那妖花瞬间萎靡，花瓣上的人脸痛苦地扭曲成老妪模样，紧接着吐出一粒金红种子。

“果然要用截脉手法......”程羽喃喃自语，他将这粒种子浸入特制药液之中，平静的水面顿时浮现出一幅神秘的星图。这是天枢长老独创的“九曜淬种术”，能够激发灵种前世的记忆。可药液却突然开始沸腾，映出林秋寒在青云遗址挥动玄天镜的画面。

此时的程羽，内心思绪翻涌：种子在掌心发烫，这种触感与三百年前魔教进贡的“往生莲”如出一辙。当年自己正是在炼丹时发现莲子中的时空烙印，也正因如此才遭人灭口......就在他陷入回忆与思考之时，药园东南角的鬼面花突然集体转向，这显然是感应到同源法器的征兆——向雪带着那柄古剑来了。

向雪这边，剑阁至宝“月蚀”在鞘中震颤不止，仿佛遇到了宿命中的仇敌。昨夜丹方上的三瓣梅标记与心魔幻境中的血梅重重叠合，那个杂役弟子熬药时哼的调子，分明是幼时母亲哄睡的歌谣。这一切的巧合，让向雪的内心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到了第七日浇灌之时，程羽故意打翻了半桶无根水。水流渗入地缝，瞬间触发了隐藏其中的阵法，七十二道符纹在药园上空交织成一座巨大的囚笼。他假装惊慌失措地跌倒在地，而袖中暗藏的冰魄针却在同时精准地刺向阵眼——这正是当年自己设计来囚禁药灵的古阵“九幽锁”。

地面开始裂开蛛网状的缝隙，程羽趁势滚向东南角。鬼面花的根系如狂蟒般暴起缠绕，他毫不犹豫地将金红种子塞入根须。刹那间，妖花轰然炸开，迸发的强大灵气流如汹涌的波涛，一下子掀翻了三个闻声匆忙赶来的执法弟子，露出了地底那锈蚀的青铜丹炉。

孙长老的蟠龙杖如闪电般破空而至，杖头的龙睛射出耀眼的金光，将丹炉紧紧笼罩。程羽伏地颤抖，表现出极度的恐惧，可指甲却悄悄抠进了炉身的裂缝——那里清晰地刻着天枢长老的私人印记。当金光扫过炉内的残渣时，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竟吐出了含在舌下的噬魂萤幼虫。

“鬼面花变异乃地气所致。”孙长老捻起幼虫，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却全然没有发现程羽袖袋里偷藏的炉灰——那上面沾着向雪特有的冰魄剑气。

当夜，程羽在柴房之中，用炉灰在地面画出残缺的阵图。清冷的月光透过破窗，静静地照在阵眼之上，那些灰烬突然神奇地悬浮起来，呈现出三百年前的丹房场景：天枢长老将某物投入炉中，而其背后站着的，正是佩戴雷纹玉佩的......孙长老年轻时的面容！

药园突然传来震天的巨响，程羽闻声迅速冲出。只见向雪剑指苍穹，月蚀剑引下的雷光中，七十二株鬼面花组成的巨大人脸正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叛徒”。而孙长老的药杵深深地插入阵眼，杵身浮现的血纹与程羽臂上新添的灼痕竟一模一样。

程羽在一片废墟之中艰难地寻找着，终于发现了半块已经熔化的雷纹玉佩，背面赫然刻着“守拙”二字。当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将玉佩浸入伪筑基液时，平静的药液突然显现出青云宗地宫的全息投影——画面里，林秋寒手中的玄天镜，正照出向雪前世自刎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