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无间 第11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车迟又遇刘老头

“回...公子，原定接头的茶楼出了问题，出现几个可疑之人。属下担心暴露，于是在茶楼附近等待，约定的时辰到了以后只看到您出现在茶楼附近，便将您带回此处。这是属下在江陵城内的一处隐蔽院子，都是自己人。您说的宇文招，属下未曾见到。”陈平凡说出准备好的说辞，只是不确定这女人直接用自己的声音是什么意思，是表示信任吗？

“怎么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可是喝醉了。”女人在找这个突然出现的“捉马郎”话里的漏洞。

“回公子，属下本来也不确定，只是约定的时辰已到，附近没有其他人，而且公子醉倒在路边，如果您只是路人，属下施以援手带您回家也没有什么不妥，可如果您是房里的贵人，而属下错过了，那就是天大的失职。属下想您身上总会有些蛛丝马迹，所以安排了女奴伺候，发现了您衣服上的字样，所以确定您长安来的贵人。”陈平凡的话九真一假，谁也说不出问题。

“既然知道了就别装了，我是女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叫我吕佩瑶就行。你要接的人是宇文招，他还有个侍读叫谢贞，也一起进的城。他们应该还在茶馆附近，你去找他们吧。让下人准备一下，我要沐浴休息了。”吕佩瑶打个哈欠，示意自己困了。

“那吕姑娘稍等，属下这就去安排。”陈平凡转身告退，心里大喜，这就算混过去了！

接下来只需要找到这个宇文招，就有至少一夜的时间可以诈出西魏派人入城的目的。至少在这个吕姑娘和宇文护见面之前自己绝不会暴露。

忠叔留在府里坐镇，陈平凡带上大牛赶往菊园，争取在宵禁前找到宇文招。

菊园对面，漆黑巷子。

一个马夫和一个小厮瘫坐在一户人家后门台阶上，汗水不停地从两人脸上滴下。

“公子，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小厮还是个孩子，看样子十三、四岁，小脸白的吓人，这跑了一个多时辰实在受不了了。

“快起来，咱们得想办法进这个菊园，吕姑娘肯定就在菊园里！”说着快起来，可是说话的马夫靠着墙喘着粗气，半分想要起来的意思也没有。

这两人就是陈平凡要找的西魏捉马房贵人，“养马先生”宇文招和他的侍读谢贞。

宇文招今天很倒霉，真的。

这要从两个月前说起，正在长安捉马房摸鱼的宇文招听说南梁高僧慧皎大师圆寂了，大师指定的传法弟子“了凡居士”，现在正在庐山禅阁寺公开展览大师留下的佛学界历史着作《高僧传》。

从小喜爱佛学的宇文招立马去找自己的父亲，西魏政权实际最高领导人宇文泰请假，表示自己在捉马房就是个管钱粮的“养马先生”，也没什么重要工作要做，想请几个月假，去趟南梁江州。

宇文泰此时正在准备消灭梁元帝萧绎的灭国之战，本意是不想让自己疼爱的九儿子去江州。宇文招又去求自己的堂哥，捉马房房主宇文护。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堂弟，宇文护也是没有办法，向宇文泰保证派人保护好宇文招。

宇文泰一看自己最器重的侄子都求情了，就同意了此事。

请下假来的宇文招带着自己的侍读谢贞，还有堂哥给自己安排的五十名护马卫，乔装改扮赶往江州庐山。

等到了庐山一打听知道自己来晚了，昨天展览结束了。传法弟子“了凡居士”带着《高僧传》去江陵城向梁元帝萧绎献书去了。

不死心的宇文招还想去江陵城，被随行的护马卫拦住了，只得回程。

没想到在回程的路上碰到了西魏大军的前锋，大将军杨忠和自己的堂哥宇文护。兄弟两人见面后，宇文招得知捉马房在江陵城有内应，现在堂哥打算派人前去接头执行秘密任务。于是自告奋勇前往江陵城，当众表示大丈夫应当立不世之功勋，自己是宇文泰的儿子，捉马房高级特务，于公于私自己去最合适。

宇文护欣慰自己这个堂弟长大了，先行派人通知江陵城马头，准备好三人的路引，务必在江陵城内保护好宇文招。

大将军杨忠表示很欣赏宇文招，让自己的养女吕佩瑶一同前往江陵。

吕佩瑶是杨忠妻子吕苦桃收养的孤女，自幼长在军中。别看只有十七岁，练就一身武艺，军中好手都很佩服。就是婚配一事上让人操心，女儿身子男儿心，一心想当个将军。

养母吕苦桃也很苦恼，经常和杨忠提起养女的婚姻大事，希望杨忠在军中给女儿留心一二。杨忠也真努力了，和军中交好的将领都提过此事，大家也都帮忙撮合，奈何吕姑娘一个也看不上，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提此事。

这次杨大将军提出让吕佩瑶同行，宇文护也看出杨大将军的意思是希望两人一路同行能培养出好感，又因为吕佩瑶确实身手了得，又是女子，方便掩护宇文招的身份，便同意了此事。

这一路上，为了遮掩大军踪迹，前方开路的斥候将沿途哨所全部拔除，路上碰到的行商脚夫一概乱箭射死。本身修佛的宇文招心里很是不忍，就整日躲在车厢里找吕佩瑶喝酒。吕佩瑶不愿和这等人待在一起就先行追赶斥候。

在约定进城的这一日，离江陵城最近的一个驿站。宇文招主仆二人赶到时，这里已被斥候屠戮一空，宇文招看到正在掩埋尸体的吕佩瑶身边躺着一具女尸，怀里死死抱着一个三四岁女童，女童胸口一片暗红。

本来一直拒绝喝酒的吕佩瑶，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

眼看约定的时辰快要到了，宇文招只能带着大醉的吕佩瑶进城。

进城后赶到约定的茶楼对面，吕佩瑶突然要吐，两人赶忙把她扶下马车，让她在马车边上稍作休息。两人按照约定前往街对面茶楼，宇文招在门口等候下楼的接头人，谢贞上楼点了四个胡饼，一碗肉羹作为暗号。但整个二楼除了谢贞只有一个人，正在吃胡饼喝肉羹。

在楼下等不及的宇文招上楼一看，谢贞一脸无辜的看着另一个人，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不下楼。

马夫装扮的宇文招坐下又点了四个胡饼，一碗肉羹。

那人抬头说了一句：“兄弟是哪家的车夫，这家胡饼个大，两个就够了，四个吃不了！”说完还瞥了一眼正在拿着比自己脸还大的胡饼纳闷的谢贞。意思是别和那小子似的眼大肚子小。

感觉有问题的宇文招给谢贞使个眼色，饭也不吃了，先后结账下楼。

还没想出哪里有问题的两人走到街对面人就傻了，马车呢？吕佩瑶怎么也没了？

两人赶紧询问不远处的菊园小厮，正好就是得了陆迅赏钱的那个，两人就被忽悠去找四方客栈。

四方客栈在南平坊，和菊园所在的兴业坊中间隔了个四个坊。

主仆跑到四方客栈时人就不行了，歇了半天才问清楚根本没人来订房，也没见马车。

两人这又往回跑，眼看就要到菊园了，实在是跑不动了，就都瘫坐在了一户人家后门的台阶上。

就在宇文招咬牙想要起身时，身后的门开了，门里走出一个提着灯笼的老汉。

“两位，在我刘记后门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