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无间 第75章 岁暮何堪再惆怅，且持卮酒食河豚

一声惨叫出自黄三江，本来正在举杯介绍菜肴的黄三江手中酒杯掉落，，一声惨叫后就已经躺在的地上打滚，双手紧紧捂在腹部，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像是中了剧毒。

还没等大家缓过神来，又有几家的家主也是倒地不起。有人高呼酒菜有毒，房中顿时乱做一团。屋内已经中毒的人则是哀嚎不止，弓着身子在地上打滚。得到消息的红娘匆匆赶来，安排小厮照顾众人，出了这样的事她一个菊园掌事可做不了主，所有人都只得听从高舍人的安排。

没有中毒的高善宝吩咐禁卫封锁菊园，菊园里所有人不得进出。同时将消息传入宫中，请御医前来医治，再派人将菊园最近的医士速速请来。菊园中本就有的女子医师被红娘叫来，先开始应急解毒。

黄三江等人的表现像是食物中毒，最好的办法就是灌水洗胃。女医师将自己的看法说出，大家也都认可，于是被抬进房间的众人开始灌水催吐。离菊园最近的医馆派人匆匆赶来，检查呕吐之物，发现里面有河豚鱼皮的残渣，怀疑是河豚没有处理好，导致中毒。喝过河豚汤的众人也担心自己中了毒只是没有发作，纷纷开始自己灌水催吐，一时间菊园内臭气熏天，满是呕吐物的酸臭气。

等宫中御医到来时，中毒的众人已经好转了不少，腹中不再剧痛，只是人都已经吐的虚脱了，几个年长的家主脸色和死人也差不了多少。经过御医的一番诊治查看，确定中毒的几人就是中了河豚毒，在中毒的几人鱼羹中，也查出含有河豚毒素。

高舍人马上下令将所有能接触到这道鱼羹的人缉拿，通知御史台，江陵府，派断案审讯的高手带齐刑拘速来菊园，就地审问，今夜必须查明真相。

等御史台和江陵府的人到达，中毒的众人也脱离了生命危险，高善宝这才赶回皇宫，向梁元帝禀报情况。

“陛下恕罪，今晚是老奴失察，请陛下降罪。”高善宝进殿后撩袍跪倒，平时官家的称呼也变了，只是磕头请罪。

“起来吧，先说说是怎么回事。”梁元帝正捧着一本杂家医书，上面记载的都是鱼类的药性。

“今晚的安排都很顺利，黄、颜、王三家已经将话说明，众家也没有反对的声音。只是晚宴时突发情况，有一道河豚鱼羹内含有毒素，黄三江和四家的主事人中了毒。现在这五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太医正在菊园看护。老奴已经将御史台和江陵府的人派去菊园，连夜审讯所有能接触宴席的，没有结果之前，菊园所有人都不得出入。今夜之事是老奴办事不周，还请陛下严惩。”高善宝起身将目前的情况简要汇报给梁元帝，躬身再次请罪。

“此事和你无关，中毒的几人有什么关联吗？”梁元帝只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回陛下，应该没有什么关联，关系最近的是颜黄门和冯家的族长，但这两家也就是姻亲而已，私下里没有什么交往。黄三江和颜黄门都是今晚为朝廷出力的人，这毒中的蹊跷。”高善宝回答。

“这毒中的何止蹊跷，还很及时。你赶回菊园，什么时候有了结果什么时候回来报给朕，菊园里的人还是都扣着，告诉他们这是朕的意思，查出真凶再放他们回家，也是为他们的安全着想。晚上别把人看的太紧，出了这种事，他们互相探望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梁元帝的意思就是让这些世家大户今晚就商量出要出多少血，割多少肉。如果给出的结果不让梁元帝满意，那中毒的人不介意再多几个。

高善宝回到菊园，嘴里说着陛下十分关心诸位的话，暗示着没中毒的众人长夜漫漫该做点正事。众人都听懂了高善宝的言外之意，不多时整个菊园里人影窜动，各个房间里人员变换不断，相互存在攻守同盟的世家聚在一起除了商量明天上报的数目，就是猜测这毒究竟是谁的手段。

这一夜，江陵城中的世家大族都睡不着了，家中的主心骨都被困在菊园。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厮传回的消息都是各家家主在菊园商量要事，今晚恐怕不能回府。但有耳朵灵敏的小厮隐约听到菊园里有惨叫声传出，凄厉异常。

天光大亮，高善宝带着几张满是血渍的口供回到皇宫。

梁元帝也不知是醒得早还是根本没睡，依旧在殿内看书。

“陛下，御史台已经查明，下毒的是前日给临江楼送鱼的两对夫妇，都是江面上讨生活的渔家，前日进城来送鱼，正好赶上戒严，就留在临江楼帮厨了。据这两对夫妇交待，两家都有孩子数月前被拐，进城后听说了血书的事，得知黄家和冯家是幕后黑手，便贿赂了临江楼的后厨管事，得到了来菊园帮厨的机会。在临江楼的后厨他们就打听清楚了有哪些菜品，利用宰杀河豚的机会将河豚肝收集起来提炼了毒素。昨晚趁人不备将毒下在了那道河豚鱼羹里，因为毒液不够，就只下在了头几碗里。”高善宝将供词简单说了一下，呈上带血的口供。

“御史台谁查出来了的？”梁元帝也不看口供，继续看书。

“回陛下，是御史台谢岳，御史台最好的探案御史就是这个谢岳，他是最后来的，很快就从众人的口供里查出猫腻，那道河豚鱼羹上菜时，厨房里的众人都没记清楚这两对夫妇在干什么，毕竟就是四个帮工的渔民，谁也不会在意。可这两对夫妇的说辞倒是清晰无比，谁在擦桌子，谁在帮忙盛菜都说的一清二楚。谢御史就感觉有问题，又分别审讯，四人一分开，说辞中的漏洞就越来越多，上刑之后就都招了。”高善宝解释了一番谢岳的断案经过。

“谢岳，又是他。”梁元帝毫不在意高善宝的说辞，只是重复了一遍谢岳的名字。

高善宝突然意识到自己话多了，陛下只问了一个名字，自己说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