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策 第2976章 陌生的旁观者

不过，虽然当前最重要，可不是最急切的。距离大典还有五天，有江小鹭代步，他完全有时间拐个弯去趟渔州，看看母妃苏醒没有。

所以，告别曹子健之后，跨上白小鹭花了两天功夫来到渔州。

没时间去管旁的，他直接冲进皇极城，来到原城主府，现在的皇极殿。

刚一进来，就碰上闻讯出来的金城。

金城公主面带喜色，脚步匆匆：“阿弟，你来了，娘醒啦！”

江凡本来在担心，生怕碰上像秦国公主那种状况，听到金城的报讯才大大松口气，忙向着里面走去：“快带我见母妃。”

“随我来，母妃刚刚睡过一觉，精神正好。”

此刻，内庭之中一座布满鲜花的房间，有个面色显得有些苍白的女子正靠在床头，唇角含笑。明皇姬宗熠面带温柔笑容，轻握着女子的手说着什么。

“……所以，这就是一切经过，子芙，我们一家团聚了。”

女子正是前太子妃，如今的皇后，鲁西姜氏女，姜子芙。她面带笑容：“真好呢，苍天终不负我们一家。真想立即见见我那苦命的孩儿……”

明皇笑着撇撇嘴：“苦命？可算了，谁也没他命好，背后有昆仑，有道门，有秦国，有颜夫子等等罩着，论财富天下第一，论美食举世无双，那小日子过的，天下谁能比得上？”

姜子芙白了他一眼：“那也是拿命换的，我儿就是命苦，险死还生啊，还流浪这么多年，没亲娘嘘寒问暖，可怜的娃……”

姬宗熠啼笑皆非：“妹子啊，虽然他没亲娘照顾，但有媳妇啊，一个赛一个漂亮，一个赛一个能干，羡煞旁人。”

姜子芙杏眼一瞪：“小熠子，你很羡慕是不是？”

姬宗熠一愣，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摆手：“妹子，咱可不是那种人，咱专一着呢，你说那小子这点可不随咱俩，回头得好好训斥训斥……”

“哼！”姜子芙白他一眼：“这么多年，还是如此油嘴滑舌。”

姬宗熠涎着脸：“自家媳妇，必须好好哄嘛。”

江凡进来的时候，两人还在打情骂俏，沉浸其中甚至都没注意儿子姑娘来了，弄得姐弟俩都有些臊得慌。

江凡轻轻咳嗽一声，两人才回过神，还来不及尴尬，姜子芙看到门口那个年轻男子，已经眼睛一亮：“儿，我的平安儿？”

“娘——”

江凡忽然觉得心中一股血气冲上来，莫名的孺慕、思念、委屈和兴奋、感慨几乎同一时间涌上心头，根本没管什么礼数，一个箭步扑上去跪倒在床头，泪水夺眶而出。

然而，似乎有另外一个江凡是震惊的，这一刻的他，感觉好像脱离了这具身体，化为飘荡在一旁的灵魂在看着这一切，而那具身体在这一刻，好像属于姬神秀掌控。

“孩子，我的儿……”

江子芙目蕴泪光，颤抖双手捧着江凡面颊：“好孩子，是我的平安儿吗？…

“娘，是我啊，是平安回家了……”

江凡仿佛飘荡在空中看着自己泪流满面，心里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姜子芙嘴唇颤抖，泪水滚滚，忽然一把抱住江凡的头颅埋入怀中：“好孩子，我的儿，你受苦了……”

江凡旁观者一般呆呆看着这母子先哭后笑，听着他们絮絮叨叨说话无数，心中虽然也很感动，可却如同局外人那般的感动。

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灵魂出窍了，难道在这一刻，自己把身体还给姬神秀，让他们好好团聚？

在虚无中看着这一家四口，感动归感动，却好像是为别人而感动，根本不属于自己。

尽是茫然……

这一夜，一家四口无眠，江凡只像个局外旁观者，静静看着，静静听着，独自茫然着。

直到第二天，一声雄鸡啼鸣，江凡才感到精神一振，刹那间从第三视角转化为第一视角，好似再度回归身体。

只是感觉心中有种极度的不舍正在慢慢退去，不甘，遗憾，心痛，哀伤，无奈……许多情绪在化作流光点点消失着。

而他忽然感觉到，这一次，姬神秀真的在魂飞魄散……

最终，在无尽的留恋中，江凡感觉灵魂深处有什么消失了，而自己面对姜子芙的感觉，也在同时褪去，虽然面上依然充满孺慕，却分明知道，眼前人，和自己并无关系，根本无法提起那种深沉的情感。

但他也没注意到，就在这短短一瞬间，正拉着他的手说笑的姜子芙眼神忽的一怔，目光变得非常奇怪，呆呆看着江凡。下一刻，她浑身突然颤抖，痛苦的捂着心脏伏在床上，似某种心痛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让她无法呼吸。

几人顿时慌作一团 ，还好，没多久，她就恢复过来，除了眼神有些茫然，好长时间都没有其他异常。三人也才渐渐放下心，室内又恢复了其乐融融。

……

“娘亲恢复的很好，你有大事要做，这里交给我和父皇，放心吧。”

金城公主似乎什么也没发觉，笑着拉着江凡的手说道。

江凡深吸口气：“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不能立即尽孝膝前，辛苦阿姐了。”

“说什么呢，爹娘都理解你，我们一家想要真正的幸福安乐，就需要战斗，而这只能靠你，你才辛苦啊。”

江凡有些动情，却始终感受不到从前那种状态，“阿姐，我走了，好好照顾娘亲。”

室内，姜子芙脸上慈爱的笑容缓缓消失，目光有些涣散，神情有些呆滞。

姬宗熠感到有点奇怪：“妹子，你怎么了？刚才心情不还好好的？”

姜子芙怔怔的看着前方，双眼仿佛没有焦距：“为什么……平安只是暂时离开而已，我怎么觉得……觉得……他，他好像再也不回来了……”

姬宗熠一怔，下一刻忙坐在床头，轻轻揽住妻子：“瞎想什么，他只是出去办事，咱的儿子本事大着呢，没人能再伤害她，放心好了宝贝。”

姜子芙沉默许久，缓缓点点头：“嗯……他会回来的……”

姬宗熠拥抱着他，没人看到，他的目光透着浓浓的悲伤。轻拍着妻子的后背，他似乎在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对了，你最喜欢鲜花，七月后花园繁花似锦呢，明日我带你去，给你做个鲜花秋千……”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