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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五语速极快，他的目光不自在的从院子正中央的尸体上瞥过。
“老太太，救我~”
一声楚楚可怜之声传来，张倾目光越过洪五的头，看到了两个被人反剪着胳膊的妇人。
一个四十岁左右、容貌肃穆的中年妇人，就算被人压着，背脊也撑的直直的。
而喊“救命”的那位，生的风流婉转，一双眸子里含着泪水，凄楚绝望的看过来，让人心生怜惜。
冯姨娘见老太太无动于衷，只得蹙眉又唤了一声。
“姨母，救我！”
旁边肃穆的齐夫人听完，微微下撇的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
张倾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对面每个人的表情神态，她都记在心中。
齐老太太听到冯姨娘叫的那声“姨母”后，握住火铳的手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老太太，火铳太沉，您交给我吧。”
齐老太太竟是半点都没有思考，把手中的火铳交给了张倾。
只是用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张倾，嘴唇蠕动道：
“她是我冯家唯一的血脉了。”
张倾了然，但没有做任何承诺，齐家人不了解原身，张倾发挥的空间自然多一些。
“齐老太太，我们只求财，不伤人，您把齐家存在钱庄的票根和信物给了兄弟们，我们自是乖乖的离去。”
洪五再次开口，说的十分坦然无耻，打破了压抑凝重的气氛。
齐老太太没有说话，面色沉如墨，被人按住的齐夫人双眸微瞪，啐了一口道：
“休想！”
她话音刚落，旁边压着的人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齐夫人寡淡的脸上全是傲气，扭头把脸迎向那人手掌，双眸直勾勾的盯着他，属于当家夫人的威势猛然爆发。
举起手的海盗竟然被唬住了，察觉后恼羞成怒，扯着齐夫人的头发就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齐夫人闭上眼睛，只听到一声枪响，自己就被人松开了身体，而后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打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
“啊~~~~”
冯姨娘发出了有生以来最尖锐的叫声，而后眼睛一翻，晕死过去了。
齐夫人却是睁开眼睛，扭头看去，正好看见少女眉眼间的淡然果决。她大笑道：
“好，不愧是张家人！”
洪五一挥手，旁边的人竟是用东西把齐夫人的嘴巴堵住了。
“我这里还有十五发子弹，你们有二十三个人。也就是说，只有8个人可以活着享受齐家的票号了。”
张倾的语气不徐不疾，似乎在讲一个简单的道理。
“当然，现在大清都被推翻了，你们还得保证永亨票号在这改天换地之后，还认他们发出去的票号。”
洪五豆大的眼睛精光一闪，微微转动了几圈，目光定在拿着双枪的小丫头身上。
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光看外表，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娇小姐。
可无论是火铳的准头，还是前后说的这几句话，都让他们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我耐心有限，你选好了人，告诉我，我直接开枪，等子弹打尽了，你们踏着我们的尸体再去寻劳什子票号吧！”
张倾轻松的转动着手中的火铳，小小的脸上全是认真。
洪五心中暗叫不好，这个小丫头太会攻心了。
等他看向自己手下的时候，发现每个人黑紫的脸上表情都十分的古怪，他就知道，他们完了。
“我数十五下，好不好？”
张倾笑吟吟的问道，声音里带着少女的天真，双枪却稳稳地对着众人。
洪五第一时间躲在了几个壮汉身后，撕心裂肺的喊道：
“哪里来的小丫头，你疯了吗？齐家人的命你都不要了吗？”
话音刚落，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兜头淋下，瞬间眼睛被东西糊住睁不开了。
被枪声震的清醒过来的冯姨娘刚好看到两颗头爆开，“嗷~”一嗓子，彻底晕死过去了。
饶是洪五在海上讨生活，见惯了血雨腥风，此刻心中也胆寒道了极点。
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胡乱的把脸上的红白之物抹去。
深深的呼吸，吸入的却是浓郁的血气。
“这位女英雄，我黑旗帮今日瞎了眼了，放了我等离去，我们同齐府既往不咎如何？”
“黑旗帮？”
齐老太太惊呼出声，让本身惊弓之鸟的洪五找到了几分自信。
“正是黑旗帮，老太太您年轻的时候也是齐老爷子走南闯北才保住了齐府的富贵。见多识广想必也知道我们黑旗帮的名头……”
“放你们离开，也不是不可，谁派你们来的。”
张倾的声音冷冷的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洪五被噎住，但反应很快，“是黄家。”
张倾扭头看齐老太太，见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黄家这十多年一直同我们争夺生意，但表面还算尊重，没想到他们竟然同黑旗帮有来往。”
齐老太太的瞬间被勾起了无数的回忆，对于这个斗了半辈子的对手，竟然能下如此毒辣的手段感到心寒。
“最后一个问题，黄家的目的是什么？”
张倾把玩着手中的枪，清凌凌的眼睛盯着矮小的洪五。
洪五不管服不服气，知道今日自己栽了。
“本来没什么要求的，我们只求财，不过出发前，突然接到黄家送来的信，说是要绑了张总督的独生女儿和一个聋哑嬷嬷，齐府里的人不留活口……”
洪五一句话还没说完，‘噗’的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
竟是毫无征兆的倒地抽搐了。
“哪里来的宵小，竟敢公然污蔑我们黄家。”
随着这句狠厉的话语落下，门口呼呼啦啦的冲进来了一群人，他们穿着制服，手上拿着步枪。
黄道梓穿着一身灰色的革命军制服，头戴军帽，黑色的靴子显得他腿更加的长。
他身后站着的是穿着长衫的齐越，而披着斗篷的黄月莹只露出白皙的脸庞，略带不忍的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齐奶奶，晚辈来迟了！”
黄道梓大步上前，路过满是血浆脑浆的尸体时候，连眼皮都没抬，竟是直奔齐老太太的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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