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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临水村。
因看诊的人淡去，其他地方来观摩的大夫也一一回到自家药铺，临时搭建的草棚撤了，郭家院子周围不再显得那么拥挤。
也冷清了许多。
夜风有些凉，月娘醒了大半，见此情此景，心下有些感慨。
郭盛安将缰绳递给月娘，“娘子，辛苦你把驴车牵回院子了。我把金宝先抱回去，待会儿就来照顾这只驴。”
“我来给驴喂草吧，你都驾了一天的车了。”
“不累。驴棚味道大，我脏点累点没啥。”
月娘见他坚持，没再说什么。
难怪买驴不买骡，和驴同宗，都是一样的驴脾气。
郭盛安抱着金宝下车，疾步往老房子那边赶。
院门口二房夫妻等候多时。
郭盛安将熟睡的孩子递给二弟，才与小周氏说了两句：“今天去的地方多，晌午吃过了，晚食他没怎么吃，估摸着明早起来会喊饿。
明早我不出门，你让金宝好生休息。”
“欸，好，大哥。”
小周氏跟着父子俩回房间，看着憨憨将孩子抱上床，试图去脱孩子的外衣。
郭盛全真没干过这种事，手上没个轻重，刚晃动金宝的胳膊，后者便梦中惊醒般，瞪自家“大伯”！
“疼疼疼……”
“那，那爹轻点？”
没得到回应的郭盛全再次上手了，金宝眼睛瞪得更圆了，“疼疼疼！”
“……”没辙了。
小周氏打了下憨憨的手背，“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郭盛全也很委屈，“分明是这臭小子养得太白嫩了。哪家小子不是糙养的？就你，把他当女娃娃一样。”
“是是是，都是别人的错，你一丁点错都没有，行了吧？”小周氏翻了个白眼。
亲娘一上手，金宝又迷噔噔地睡了过去。
听到孩子打呼噜，小周氏才道：“你就是平时孩子照顾少了，要我看，你那短工别做了，专门在家带孩子得了。
反正家中不缺银子，孩子给别人带我不放心，你是亲爹，我肯定放八百个心。”
郭盛全瞪小周氏时，那模样就与放大版金宝差不多，“说锤子！我是男子，你听过哪个男子在家带娃的？”
“你可以开创先河嘛！”
“我带孩子了，你干啥？”
“哈，我干啥？我没给你生孩子啊？”
郭盛全：“我让你生了？”
小周氏狠狠掐他：“咋滴，你还想落了不成？把老娘折腾死去活来的不是你？有孕时夸自己厉害的不是你？让你带孩子，你就退缩了！你怂不怂！”
“不成，短工得继续做，我再干几年就可以和东家签长工了。你想想分家以来，咱们攒了多少银子？
如今腌蛋生意、短工，还有养猪，三笔入账啊！日子一长，咱们再多买点良田和瘠地，学着大哥建座院子！”
小周氏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想窝在临水村一辈子啊？”
“……你啥意思？”
“蠢不蠢啊你。”小周氏指腹点了下对方额头，道：“大嫂时不时跟咱透露，等玉轩年满三岁，就会搬去县里住。那边院子都有了。
到时候大哥一家搬去县里，不常回来，我们之间不得生分了？反正手中攒的银子多，不如也买个院子，搬去县里。”
郭盛全倒抽一口冷气，“你是真敢想啊！那不得把这一年多攒的钱掏空啊？”
“不知道和爹娘一起掏钱买院子啊？我们都搬走了，爹娘得多孤独啊？肯定愿意跟我们一起出钱！”
这倒也是。
郭盛全：“那咱们搬去县里，吃啥喝啥？”
“地里的活儿交给族里，让他们找人帮我耕种，亦或者到了秋收就回来请日工，咱们每年收点粮食就成。
腌蛋的生意在镇上能做，在县里就不能做啦？还有养猪，一年下来的钱也可观。
大哥也说过，防猪瘟的药都握在我们手头呢，其他人家想像我们这样搞，一没本钱，二没放猪瘟的药方。
即便是送药过来的李大夫，也不知怎么搭配药方最佳，药材都磨成粉的……”
郭盛全点头，“这倒也是。”
翌日。
金宝起来后，肚皮先咕噜咕噜叫了下。
好久没感受过饿，乍一眼，他还未反应过来。
下一瞬，胳膊就被亲娘举起，为他套上衣裳。
“你大伯说你昨天没怎么吃东西，天还没亮，娘就把粥给你煨在锅里了。你奶还打了好几颗鸡蛋，给你做了好几张鸡蛋菜饼。”
虽然阿奶的厨艺一般般，但金宝还是可耻地做出吞咽的动作。
他拨开娘的怀抱，道：“娘，我都多大了，还要你抱？我沉。”
小周氏忍不住笑出声：“金宝不沉，金宝是有福气。”
他才不信。
就是沉。
一身反骨的金宝，吃早食格外香，让大周氏看得脸上笑出褶子来。
不知不觉，不着调的话就脱口而出：“肯定是平时吃多了，吃奶做的才不香。昨天饿狠了，现在看吃相就知道奶做得香，对吧？金宝。”金宝含糊不清地点头，“唔唔唔！”
随便奶咋说，只要给口吃的，奶说啥都对！
小周氏：“吃慢些。你大伯昨晚说今天不出门，让你在家好好歇息呢。”
不出门啦？
金宝放慢了进食速度，又问：“曼儿妹妹呢？”
“她呀，要么被你大伯拘在家中，要么就漫山遍野跑呗。”
“那我去看看。”
金宝吃完早食，见曼儿哭丧着一张脸，又被大伯要求背书……
他正要跑，被郭盛安叫住：“金宝，来得正好！前段时间忙，没功夫给你布置功课。”
算学题做多了，容易秃的！也会厌烦的！
……
大山是申时抵达临水村的。
他是来负荆请罪的。
大舅昨日离开时的眼神，深深震撼了他。他与阿奶大吵了一架。
阿奶还想笼络弟弟们的心，他径直道：“奶你真是为了我们兄弟几个好吗？当初大舅没找上门前，你不要娘改嫁，难道不是怕老了没依靠吗？
不然，一个不检点的母亲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影响？你不会不知道。
你从来没为我们未来考虑过。
就算不提这件事，那吃鸡时，你给小弟分鸡屁股，自己吃鸡翅膀算什么事儿？
别说小弟喜欢吃鸡屁股！他不知道鸡翅比鸡屁股好，你难道也不知道吗？你是怎么做到理直气壮享了好处，还不给别人好脸色的！
我大舅说得对，如果我不是娘亲生的，我们这一家子死活与他何干？拉我们出沼泽的是他，是我娘的兄弟！没道理我娘在这个家还要低声下气，看你脸色。
奶，你老了，既然我来顶立门户，以后家中我第一，我娘便是第二，你好好养老吧。”
言下之意：不该你管的，别插手。我已看穿你自私自利的本质，别再立疼爱孙儿的人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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