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里克的崛起 第1790章 难以信任与两手准备

新一天，在获悉应该不会战斗的广大战士们，他们夜里实在睡了一个好觉，现在纷纷从篝火边爬起来啃食自带的干粮，就接下来该做什么完全没有头绪，也许应该保持冷静原地坐着。

阿基坦以及更南方的贵族军队全都停滞下来，不久，行动最为磨蹭的欧坦伯爵杜达，也从最为末尾的营地策马抵达涌泉村的大营。

查理派出的亲信向杜达说明了情况，虽说难以置信，考虑到一旦查理所言千真万确，对自己的欧坦伯国完全是完美的好事。

杜达其人就是厌恶战争，他只想安分地待在封地里过平静日子，不想惹恼邻邦的几个勃艮第系大贵族，也不情愿跟着表亲伯纳德做一些过于激进的事情。

杜达原本也不想立刻表面态度，摄于三万大军的军威，他才被迫宣布自己改为支持阿基坦国王“秃头”查理。结果完全没想到，失踪一天的查理再出现时居然头顶起真正的王冠，就仿佛大天使恩赐的那般。

谁见过天使呢？也许只有最虔诚的人才会得到天使的赏赐。

此事必定另有重大隐情，杜达没有理由拒绝，于是带上一百余名精锐部下快马加鞭抵达了。

他刚刚抵达涌泉村大营就获悉了令他吃惊的事情。

原来查理已经下定决心，已经与罗斯王留里克做了约定，今日即是约定之日，如果自己不能带着麾下的一众大贵族前去赴约，四位国王努力创下的和平局面，就可能因为互相的猜忌，最终使得完全该避免的战役还是稀里糊涂打起来。

可是，就算查理真的下定决心，大贵族们真就对罗斯人和勃艮第人放心了么？

伯纳德就此事其实是排斥的，他信不过罗斯人和勃艮第人，生怕一切只是那些卑鄙者的诱骗，到时候大家一股脑地涌过去，就被一群伏兵保卫，届时整个南方贵族集团都被他们斩首了。他的忧虑一直埋在心里，计划着待到查理真的要亲自前去，再对大家痛陈利害。

终于杜达带着重装亲信们抵达了。

心情复杂的杜达下了马，抱着头盔抬头望到那面飘扬的红色调的狮子战旗，沉下老脸向那边走去，很快就与一众聚集的大贵族们碰头。

查理已经换上他最华丽的衣服，洗过脸后精神充沛，他尤其要突显自己的王冠，刻意用油脂擦拭了一下，朝阳下显得王冠极度善良。

查理一眼看到了杜达，特意撇开窃窃私语的人群特意抬手打招呼：“好啊，尊贵的欧坦伯爵，我的大忠臣，你终于来了。”

杜达猛地一惊，感觉今日的查理过于自信了。

“陛下，我顺利抵达。”他说。

“很好。”查理走上前，刻意摇头晃脑的姿势分明就是展示自己的王冠：“我的使者已经告知你原委，你都明白了吗？”

“基本明白，但……”

“知道你有疑虑。不过我信任那个罗斯王，我要带领你们前去和他好好谈谈，未来可悲的战争也要终结了。”

杜达心里依旧嘀咕，他客套地说道：“如果有什么方法结束漫长的战争当然是好事。但是尊贵的您亲自和诺曼人的首领亲自谈，未免太屈尊了。”

“他们并非真正的野蛮人。”查理沉下来抬手示意道：“那边站着很多贵族，甚至有一些你们意想不到的尊贵者。我们举行一场大和谈，这样一来，杜达！勃艮第人不会袭扰你，其他诺曼人也不会袭扰你。我知道你的渴望。一场和谈后，你渴望的都能落实。就怕……你因为恐惧不敢前去。”

绝对和平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杜达活了大半辈子也知事情不应该如此简单。他微微勾下头，自打自己进入大营就注意到表亲伯纳德那张不断抽搐的脸，表亲明显有话要说。

杜达暂不回答，他向表亲的方向挪用几步，以实际行动催促表亲说上两句。

见状，伯纳德拧拧自己的脑袋终于走进查理了。“陛下。我们该怎样前去呢？”

“你在畏惧吗？”查理眯着眼口气带着苛责。

“我们不得不防备。如果我们就就这样集体前去，被他们军队团团围住，所有人可就难以脱身了。”

“你信不过他们？”

“我没这么说。”话是如此，伯纳德的态度就是信不过。

“我不得不去，这是我与留里克的承诺。”查理特意抬手指指这顶王冠，面不改色说道：“你们以为这顶王冠怎么来的？那个罗斯王留里克亲自在凡尔登杀了丕平，夺了王冠再送给我。如果他有疯狂的想法就不会把王冠还给我。如果……你们让他觉得我们对善意很不配合，战争就不可避免了。他们在东方杀了至少一万名勃艮第战士，自身仅付出微小伤亡。难道，你还想看着罗斯人对我们开战吗？”

查理的话看似是说给伯纳德，实则是说给在场的其他人。他再强调一下：“罗斯人可是诺曼人，想想你们的领地……”

话止于此，已经无需再解释。

加斯科涅、阿让、昂古莱姆等地盘靠近大西洋的南方贵族们，他们听到“诺曼”一词就犯愁。小规模的诺曼海盗偷袭从未中断过，所以波尔多附近的一票骑士们，他们的采邑村庄就可能突然被海盗偷袭损失惨重，自己效忠的桑特伯爵是个衰老的虔诚者，指望那家伙为大家除暴安良，还不如现在投奔朝气蓬勃的加斯科涅伯爵塞金二世呢。

几位伯爵愿意放手一搏，见状图卢兹伯爵咬咬牙也宣称权力奉陪。

“还是太危险了。”伯纳德自知完全不能阻止查理前去，继续质疑下去对自己也不利，他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法，又道：“既然如此，我就出动手里的全部骑兵，你们几位贵族也尽量拿出精锐。”

“你要打仗？”杜达惊得瞪大双眼。

“不打。我可以出动四千名骑兵，他们站在我们的身后全程作为观众。我可以给予他们命令，倘若罗斯人耍无赖得扣押我们，待命的大军发动进攻也不迟。所以如果罗斯人让我们不好过，他们自己也不要想好过。”

“武力威慑？”杜达忧心忡忡地摇摇头：“就怕你的威慑真的吓得罗斯人主动开战。”

伯纳德裂开反驳：“如果真是这样，恰恰说明罗斯人都是阴谋家。我们的三万大军基本到位，我们的剑也未尝不锋利，真的打起来谁输谁赢还难说呢。”

两个表亲伯爵好似要争吵起来，查理振臂一呼呵止争吵。公平的说伯纳德的话也有道理，再说倘若自己的身后真有四千骑兵助阵，岂不是更彰显一位国王的霸权？

查理还记得自己的祖父大帝，当年切切实实统御一万余名骑兵向阿瓦尔人的营地，发动了如同泥石流般的冲锋，一次冲击就荡平敌人。

其实倘若自己有着四千名绝对效忠自己的重骑兵，就不需要拉下脸来和留里克好好谈了。这么多年来查理觉得自己悲惨的生活都是因为手里没兵，只要手里掌握庞大军队，那些欺辱过自己的家伙全都得跪下。

仅仅拿回王冠后，一群贵族对自己的态度就大变样，若是还掌握数千乃至一万名战士，他们还不得成群结队地跪下来学狗叫？

查理去意已决，鉴于伯纳德的说法有道理也就答应下来了。

所谓四千骑兵，其中得有三千名属于凑数的。军中会骑马者很多，那些拉车御夫也都会骑马，若论会骑马就算骑兵，阿基坦的确能拉出一支数量可观的骑兵力量，就是突然膨胀的骑兵队质量就一言难尽了。

得令后的诸贵族抓紧时间调动自己的骑兵，除了扎营过远的欧坦军，其他贵族调集自己的精锐骑兵，再加上查理自己的亲信，最终拼凑出五千名骑兵的庞然大物。

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整个上午都在积极调兵遣将。

上午阳光明媚，骑兵的锁子甲、头盔和骑矛在烁烁放光。虽说距离比较远，罗斯军这便只能站在欧塞尔城墙上才能看到那边模糊影响，然而金属反光过于强烈，使得所有观看西南方向景象的人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于是很多人传说回去了的查理吞了诺言，归队的他果断组织兵马意欲向欧塞尔城开战。西南方向的动静很大，在绝对的军事威胁之下，康拉德父子完全摒弃前嫌得与罗斯人站在一起，因为一旦开战后，阿基坦军队是针对罗斯人、勃艮第人一起打呢。

康拉德忧心忡忡地跑到留里克的大帐处，简明扼要阐述自己的担忧。

只听留里克胸有成竹地说道：“我相信查理不会食言。但人心难以捉摸，万一他自愿亦或是被南方贵族裹挟着一定要战斗，我也不怕他们。哪怕他们全力进攻，我的重武器也能将他们大大杀戮，就像，毁灭你们的主力军那样。”

一番话直接让康拉德安了心，可稍稍一琢磨怎么那么别扭又痛苦呢？

罗斯军-麦西亚-欧塞尔构成真正的联军，以至于远在城北的茹瓦尼大营的军队都在紧急向城南移动。

木车防线依旧，且被进一步加固。考虑到一旦打起来后对方极可能出动大量骑兵，留里克这边变赶紧差人挖掘一些浅坑，将从城内拆除的一些旧房屋的木梁、房板歇着插进木坑里再掩埋。

五花八门的物件在木车防线外额外构筑了一层薄薄的鹿砦防线，以此尽力迟滞敌人步骑兵的进攻。

因为加上康拉德带来的两千余名乌合之众，联军一方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一万五千人，由于罗斯军可谓人均精锐，实力非常强悍。

整个上午的时间双方都在为“贵族接触”做准备，谈若有人站在远处观摩全局，定然觉得两支军队实则在全力以赴为大战役做最后准备呢。

列日教区大主教哈特加、查理的宫廷主教阿基乌斯，以及欧塞尔大主教赫里波，三位高贵的圣职无比的希望战役不要爆发，因为这非常莫名其妙。可阿基乌斯的话实在给大家破了一盆冷水，所谓只要伯纳德真心有意，那个家伙宣布进攻，事情是国王查理也难以阻止的。

三位高级教士不会在阵前给一群诺曼人祈祷，何况还有那位背叛了帝国的公主吉斯拉在。他们觉得晦气，认为信仰天主的勃艮第人与罗斯人做的是渎圣的盟约，同样查理与他们的盟约一样是渎圣的。虽说这种盟约有着很受欢迎的现实意义，出于信仰，三位主教坚决回避，他们待在城内的圣日耳曼大教堂内默默祈祷，希望战役不要爆发。

留里克一方经过一个上午的准备，全军进入剑拔弩张的状态，只要他感觉情况不妙，待命的号手奉命吹响作战号角，想要中途阻止战斗就做不了了。

于是罗斯军的四支骑兵队，以及雷格拉夫的贵族骑兵，乃至是罗斯的格但斯克-库尔兰骑兵，五花八门的骑兵拼凑出一支规模达到两千人的骑兵队。他们依托欧塞尔城的石墙做掩护，所谓大规模战役打响后，待时机成熟，这支战术预备队突然出现，如斧头伐木一般对着敌人阵列拦腰斩断。

关键时刻，善于骑射的罗斯骑兵也要一改模样成为冲击骑兵了，即便这样容易蒙受不小的损失。

菲斯克、布罗迪、斯温、卡尔、卡西米斯瓦夫、贝孔，以及形形色色的精干老战士，此时此刻族裔、信仰、生活方式都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他们都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一旦得到罗斯王的进攻命令，两千骑兵必须突然冲杀出来。

与此同时，距离欧塞尔城墙直线距离约莫五公里的庞大阿基坦军队，他们拼凑出的庞大骑兵集团，士兵们再吃掉一些面包块后，终于开始听令行动起来。

扈从紧跟他们的骑士老爷，此次行动大家被告知不会作战，可是大军聚集成庞然大物，向前方进军真的仅仅是为查理大王助声势么？

留驻大营的步兵们庆幸自己不会去蹚浑水，倒是那些会骑马的步兵此番客串骑兵，毫无甲衣的他们在气候过于宜人的午后，贪图凉爽只着单衣，端着一支短矛就加入大部队了。

那些装备窳劣的骑兵排在后方充当气氛组，装备最好的全部聚集在前排。

今日的查理一身盛装趾高气昂，头顶的王冠熠熠生辉。

在他身后有三排重装骑兵，骑手人人披着锁子甲，阳光下头盔剧烈反光。尤其第一排骑兵，他们的战马都做了防护，不少人还给坐骑披上马衣，看着华丽又庞大极为威武。

几位伯爵跟在查理身边，他们作为高贵者引领者五千骑兵。

到底查理不愿打仗，他也猜得出自己带领庞大骑兵集团逼近罗斯人的大营，定然引起他们高度紧张。以自己在罗斯军营的见闻，查理估计他们在大清早就做防备了，即便双方撕破脸打起来，阿基坦一方肯定占不到便宜。

那就不要战斗，再庞大的骑兵集团依旧只充当仪仗，以彰显真正阿基坦国王的荣誉。

所以查理的身边始终跟随着他的亲信，另有阿里奥伯特、赫伯特两位斡旋者，作为保险确保不要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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