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里克的崛起 第1792章 欧塞尔会盟与三路伐巴黎计划

留里克的话进一步激起了塞金二世的权力欲，他早已知晓南方诸贵根本不是铁板一块，将他们分化、将原有的嫌隙扩大，未来势必有利于罗斯。

刚刚的闲聊是完全公开的，站在一边的伯纳德听得根本不是滋味。

加斯科涅伯国有望基由一些契机扩张实力，他们扩张后势必变相削弱波瓦蒂尔-奥维涅伯国的势力。伯纳德对此一直有所警惕，他碍于面子、国际观瞻、与脆弱的规定，不能随意地向比利牛斯山方向扩张实力。

伯纳德这便走进留里克，催促道：“诺曼人的王，我们今日已经会面，你到底有怎样的计划，请如实地说出来吧。”

“您？”留里克明知故问道：“您就是波瓦蒂尔伯爵大人，我听我儿子重点说过你，我儿子对你的评价很高。”

听着像是奉承，仔细品味一些总觉得不是滋味。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品头论足，无论是褒义非议，都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不甘于接受的。

明知查理一直不尴不尬地待在现场，伯纳德还是要指明自己实力非凡。

他这就指着列队的骑兵集团，罢了还伸出四根手指：“任何事情趁早说明白。我有骑兵四千，我绝没有开玩笑。”

“呵！”留里克早就觉得那些骑兵是严重威胁，他昂起胸膛极为自信：“看得出你们是带着大军来会面的，所以我也做好了厮杀准备。如果是一般军队，见到你们的骑兵就该怂了。可是很可惜，当年我在易北河连续干掉了大巴伐利亚公爵的五千骑兵，你这点兵马……不够我塞牙缝的。”

“你！威胁我。”

“是你先威胁我的。”留里克挤出一丝威胁性十足的笑意，又道：“你是要一个说法，我可以给你一个说法。你们大军驻扎之地距离欧塞尔城并不远，如果你们愿意开战，现在我就放你们回去。伯纳德！你若是想要打仗，回去组织你所有的步兵前来，我们大可在城外的荒地厮杀，我敢肯定到时候你的数万大军全部命丧于此。”

留里克说得言之凿凿充满自信，但唯独不说诸如“罗斯军很期待一场战役”之类的话。

问题抛给伯纳德，是否交战全看老小子的意愿。

然而这番过激的话可是惊的塞金二世、阿克弗雷德与杜达连连反对。三位也手握重兵的伯爵不做任何的劝说，他们集体站在查理的立场上，公然宣布：我们不是来打仗的。

见到这一局面，伯纳德也只好拉下脸来服软。

“好吧。”老小子摊开双手，“既然我们都不希望打仗，不如这样。你退兵，我也退兵。如果你愿意进行大和谈，我们现在就做。我的士兵不能太久，如果有的下级骑士实在憋不住，擅自行动酿成误会就糟糕了。”

“是吗？你治军水平如此之差？还控制不住一些小贵族了？”

又是挑衅的话，伯纳德沉下老脸实在不想接。

接连的不愉快令老小子面上无光，他审时度势地认识到自己维持倔强意义不大，因为自己宣誓效忠的君主拿回了王冠，查理已经不再秃头，且查理已经单方面宣布与罗斯王结盟了，作为封臣不可以无端的令封君下不来台。

但留里克就是有意拖延时间。

他自听到伯纳德亲口声称手下有四千骑兵列队，那就让一群披重甲的家伙原地待着吧。重骑兵行军的时候，就把甲衣脱下来折叠好挂在马鞍上，等到即将交战时再穿上。

显然那些重骑兵一直穿着甲衣，锁子甲又无罩衣遮掩，现在下午阳光正盛，锁子甲应该被晒得越来越烫，它本身也较为沉重，重量还集中压在士兵肩膀，时间一长就是肩膀酸痛口渴难耐，战斗力必定快速下降。

罗斯军虽然也有披甲负重的问题，然大家是依托工事、营区木棚进行防御，到处是遮阳的地方，食物、饮水等补给品唾手可得，如果站累了，找个地方直接坐下来也无妨。己方以逸待劳，随着时间的推移，软实力上的优势会越来越大。

想必这也是伯纳德焦急的原因之一，那么就更要拖延时间闲聊。

于是，他们硬生生谈了近一个小时，以至于留里克准备的重甲步兵们都叫苦不迭，只是碍于大王的颜面大家都强忍着。

突袭战的机会已经被慢慢消磨掉，伯纳德也不知这个罗斯王还要谈多久。

一个金发的年轻王者简直是在回顾自己这些年的心路历程，所有描述确实令人胆寒。

想要与罗斯为敌者，不得不掂量一下成为仇敌后自己可能付出的惨痛代价。

想要与罗斯结盟者，又开始憧憬起与罗斯贸易后赚取大把金钱。

南方诸贵各有各的心思，他们倒是有一个共同夙愿——停止战争。

很难想象一个金发诺曼人用拉丁语说了如此之多，弄得他更像是个罗马人，一如其人头顶的黄金桂冠分明也是在向作古的真正罗马皇帝致敬。

留里克的话语无形中已经征服了加斯科涅伯爵与图卢兹伯爵，欧坦伯爵的怀疑心本来很重，现在也完全改变态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大家都是聪明人，一旦冷静下来详谈，将话彻底说开了，这才发现彼此所谓的矛盾都是基于信息的不透明，如今彼此没有战斗的意义。

废了好一番口舌，留里克终于站起身，此刻太阳也行将落幕了。

“到此为止吧。我的朋友们，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本王诚挚的邀请你们明日再来欧塞尔城一会，我愿意在这里与你们好好谈谈下一步的计划到底如何落实。”

几位大伯爵互相交换眼神，基由留里克的嘴，有关联军攻破巴黎、将查理扶上阿基坦王位一事，大家已经达成了基本共识，只是在如何落实它，还要一番深入讨论。

一如留里克所言，如果他要下黑手早就动手了。

伯纳德决定相信这个金发小子，再者自己的士兵已经被小子的拖延战术折腾得疲惫，士气被消磨殆尽，暂时自己已经难有进攻的实力了。

查理依旧是自由的，他若是今夜在欧塞尔做客就是贵客，若是回到自己在涌泉村的大营也无人拦着。

查理这边扛起狮子战旗，带领麾下诸贵族平安返回了。

大军完全是来欧塞尔城下武装旅游，叫苦不迭的众骑兵看到贵族们平安返回顿时如卸重负，在得令可以返回营地休息后，集结好的大军顷刻间作鸟兽散，在不远处的罗斯军看来他们分明是在溃逃呢。

完全没有激战的士气，不过是被晾了半个下午全都跑掉，罗斯军的老兵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军队，大家不禁哈哈大笑地嘲讽阿基坦的军队就是一群鼠辈。

他们是老鼠还是狮子都无所谓，留里克考虑自身利益是绝不可以向阿基坦乃至更南方开战的。

不过，罗斯王国不下手，不等于自己大儿子的麦西亚王国未来不下手。

另一方面，伯纳德一改上午的顾虑，他下定决心明日再去一趟。此去当然是亲自参与到会盟中，也是趁此机会好好看看传说中已经遇害的吉斯拉公主。

同样也要看看康拉德那个老贼，看看藏于暗处的欧塞尔伯爵到底怎么样了。

因为如果没有这么多的变故，当前的时间点就是阿基坦大军围攻欧塞尔城，然后试着掠夺该伯国的财富，之后还要顺势向特鲁瓦方向扩张。

他注意到自己的庞大军队真的陷入到集体厌战中，同盟的大贵族更成了铁杆的鸽派。伯纳德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安排庞大军队回家了，因为继续向巴黎开赴，自己将不再是联军的主导，注定也不会因为军功掠夺大量财富。

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自己可不干，再说庞大的步兵既然集体厌战，不如随了他们的愿，他们平安回去也不至于耽搁今年的秋收。

伯纳德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生气，然后自我疏导一下不再愤怒。

老家伙与时局和解了。

既然查理也回来了，他便觐见这位年轻国王，意欲言简意赅说明自己的态度。

查理的住所点燃几盏油灯，他对明日的会盟充满期待。

突然伯纳德来见，一想着老家伙可能又要叽叽哇哇说个不停，查理就顿感头疼。

怎料进屋的伯纳德说出这样的话：“既然强大的罗斯人，以及那些勃艮第人支持你做法兰克国王，就让他们主攻巴黎吧。我手里的两万大军离开家已经太远了，战争继续拖延对我的人非常不利。”

查理猛然一惊，头也瞬间不疼了：“你是打算退兵？你毕竟组织了两万大军。”

“我至多带上一些骑兵继续作战，反正接下来的战争于我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正因为我支持你做国王，才决定带领精锐继续护卫你。”

“可是……”虽然查理想挽留些什么，稍稍一想也不知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伯纳德继续描述一副奇妙画卷：“剩下的敌人还有几个？巴黎、圣康坦和特鲁瓦，还有谁呢？你的大哥注定战败，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你的三哥可能亲手杀了他。我们必须快点结束战争，由你继承法兰克的大权，未来……说不定也能拥有皇帝头衔。”

查理本部觊觎罗马皇帝头衔，原本连法兰克国王的身份也不奢望。既然域内域外的贵族都在推动自己向前进，那就继续走咯。

伯纳德继续道：“我必须保持充分的兵力，我老了，我的儿子们会继续效忠你。你现在很相信罗斯人，难保他们未来还值得相信。无论如何我们是亲戚，我的儿子们也是你的亲戚，再怎样也比那个留里克可信。还有雷格拉夫，我奉劝你不要被那小子看似无害的外表欺骗……”

伯纳德以一位年老智者的姿态教育查理，可查理根本听不下去，却也没有不耐烦地反驳，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罢了。

因为现在的查理只有一个目标——尽快占领巴黎。

查理甚至为自己设立了三步走的计划：抵达奥尔良收编当地军队为国王直属军队，继而进军巴黎占领城市获得大权，最后进抵兰斯加冕为法兰克国王。

至于属于法兰克国王的王冠还在大哥手里，此事并不是问题。将大哥的王冠定义为“罗马皇帝的荆棘王冠”就好，自己的这一顶从阿基坦王冠升级为法兰克国王王冠就行了。查理已经在畅想一个完美的未来了……

他沉浸在幻想里，无意间的笑容显得整个人又憨又傻，令伯纳德感觉自己说的一番忠告是对猪说话。

“好吧，事已至此我明日跟你去和他们会盟，你支持的一切我也顺势支持。”伯纳德最后说完就退下了，迅速消失在夜幕里。

新的一天，南方诸贵族在查理的带领下如约而至。

与此同时罗斯军也相应地放松了戒备级别，不过庞大军队依旧集结在欧塞尔城南部，在城西的丘陵森林处也有士兵驻扎。

罗斯军的精锐将领全都洒了出去以防不测，所以参与会盟者仅有各方的大贵族本人在场。

会盟就在欧塞尔城内的圣日耳曼大教堂的宣礼大厅内举行。

虽说留里克决绝的态度令三位高级神职人员非常不满，不过留里克只是在如此神圣的地方开会，他无意对教堂陈设做任何的破坏，三位大主教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在神圣的教堂讨论战争、杀戮、分赃等事情，就是对神圣进行践踏。

留里克就是要这么做，如果能让这群教士写成文件，以文字的形式唾骂指责，反而是衬托出罗斯君主的赫赫武威。反观那些贵族们，他们明明信仰天主，就会盟地点设在大教堂一事没有任何的抗拒反对，显然他们也不虔诚呐。

原本因为长期的敌对态度，伯纳德此生都没有机会进入欧塞尔城，除非是军事手段攻破它。

他以客人的姿态进城，进城后抵达城市的广场，面前就是敦厚的建在罗马建筑地基上的哥特风格大教堂，向西看去，只见城市的西大门竟被无数十块掩埋，大量房屋有明显损害，显然一切所有都与战争息息相关，完全契合着罗斯军与麦西亚军联合攻城一事。仅就城门垮塌一事，明示着他们真把城市攻破了。

伯纳德不禁要想，他们若是攻击巴黎，估计很快能毁掉若干大门，攻城战争也会快速结束。

不久，各方贵族齐聚大教堂门口。

贵族们清晰地分成四大势力：

罗斯、哥德堡、丹麦、芬兰、安茹-香农（麦西亚）、萨克森、拿骚-科布伦茨，此乃罗斯势力

于利希高、拉蒙高、列日大主教，此乃低地势力

波瓦蒂尔-奥维涅、欧坦、加斯科涅、图卢兹、阿让、昂古莱姆，此乃查理的阿基坦势力。

欧塞尔、未到的阿尔勒，此乃勃艮第势力。

各方或是实权贵族本人与会，或是派出了利益相关的代表。

欧塞尔伯爵康拉德作为会盟的主办人，宣布会盟正式开始。所谓会盟，谓之为大规模聊天更合适，本该清静的大教堂变得喧闹不堪，谓之为酒馆都不为过。

也是在这里，伯纳德终于见到了已经改名为乌鸫的吉斯拉公主，虽说难以置信，少女摇身一变成了所谓哥德堡伯爵夫人。

可前往不能小看如今的她，一个逃离笼子的金丝雀突然成了鹰，其麾下至少有三千名诺曼战士，如果她指挥这群人划着长船发动远征，沿着海岸线烧杀掳掠完全可行。

到底是查理曼的子孙，不能因为她是女流之辈就漠视其能力。

伯纳德哪怕是出于自身的安全，也主动与这位本身毫不熟悉的表亲套套近乎。

所以一番交谈下来，贵族们发现自己本身普遍性的互为亲戚。

或是血亲或是姻亲，靠着一层套一层的关系，大家的确没必要战斗，至少在身上的大教堂里各方有理由宣誓“没有战争”。

可他们恰恰集体探讨的就是如何继续战争。

继续战争，被解释为通向真正和平的必要之恶。

大家聚集起来真正规定出了下一步作战的路线图计划。

也是如此，大家也震惊地获悉留里克居然对攻占巴黎居然有两手准备。盘踞在欧塞尔城下的罗斯军队，军队仍旧不是全部，还有一支大军早些时候已经拔锚起航。

那是拿骚-科布伦茨军与留置的罗斯精锐战士，中途势必还要吸收大量丹麦裔的散兵游勇，以留里克是说法，或许有三千大军划着船沿着塞纳河突袭巴黎。

塞纳河？欧塞尔城下的大军只要继续沿着约纳河前进，不久即可抵达塞讷河上游，届时大军将对巴黎呈现包夹之势。

情况也不仅如此，查理意欲首先抵达奥尔良站稳脚跟，然后收编军队沿着现成的罗马大道横穿枫丹白露森林直捣巴黎。遂在宏观上，规模更加庞大的联军会是三路进军北伐巴黎发姿态了。

查理不愿意跟在罗斯军的身后行动，也不愿意真的和圣康坦、特鲁瓦伯爵大打出手，他就想着带领大军直捣巴黎，倘若能以劝说的方式逼迫巴黎伯爵杰拉德出门投降，事情就简单多了。

难道查理仅靠自己的能力就能夺下巴黎？留里克觉得这小子自从拿回了王冠，就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变得过分自信。

也罢，毕竟这小子手下还有一支南方大军，他如此自信，自己何必谏言。彼此并不是互相隶属的关系。

再者，罗斯-麦西亚联军需要以战养战，全力攻击巴黎对己方并非优选。

于是双方就战略方案基本达成共识。

其一，罗斯海军、拿骚-科布伦茨军从塞纳河口向巴黎进攻。

其二，查理的诸侯联军走陆路穿越森林主攻巴黎。

其三，罗斯-麦西亚-勃艮第联军首先向坚决不改旗易帜的特鲁瓦开战，然后牵制住圣康坦伯爵的主力军，迫使巴黎防御空虚，帮助查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

三路伐巴黎的计划就这样定下来，接下来又是诸多细节问题的商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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